还有酒馆、客栈、青楼、赌馆等等,十几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倚在花桥上娇声向他招手。
还真是‘年少青衫薄,匹马过斜桥,满楼红袖招。’
莺莺燕燕的笑声让萧夏脸红心跳、血脉贲张,忍不住摸了摸口袋中的银子,自古文人多风流,对吧?
可是又看看自己细胳膊细腿,还是算了吧!
一个十四五岁的身躯里隐藏着二十几岁的灵魂,这种心理和生理的落差滋味不好受啊!
走过冠云大酒楼,他一眼看见了斜对面的县衙,便快步走上去。
虽然之前他来过县衙,但他是躺在大车内,并没有见到县衙的真容。
现在他才第一次看到江都县衙,和影视剧中差不多,门口站着几名衙役,役的地位比较低,属于没有编制的临时工。
官差就有编制了,捕快、牢子、仓子等等,就属于官差。
官差上面是县吏,押司、六曹、县医、县学、捕头,县令的幕僚也属于吏一级。
最上面就是官了,县令、县丞、县尉、主簿,一个县里只有这四个官。
“这位大哥,我想找刘县医,麻烦帮我通报一下。”
刘县医在牢中关键时刻救了他性命,萧夏一直心怀感激。
衙役打量他一眼道:“刘县医已经辞职回乡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几天前吧!”
刘县医已经走了,萧夏心中有点失落,又问道:“刘县医是哪里人?”
“好像是关中那边人吧!我也不太清楚。”
“多谢了!”
无奈,萧夏只得转身离去,这时,一名三十余岁的道姑从他身边走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手中佛尘向远处一甩。
顺着道姑的拂尘甩去的方向,萧夏才发现大街对面好像有一家书铺。
这倒不错,萧夏连忙躬身道:“谢谢道姑指点!”
道姑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萧夏振奋精神,快步向书铺走去。
书铺名字有点意思,叫未名书铺,店面很小,但里面颇为狭长,不过好像书籍并不多,主要都是些文房用具。
隋朝还没有发明雕版印刷,主要是手抄和石板印刷,像魏晋的碑刻拓本,实际上就是早期的印刷,演变到隋朝的雕刻小石板,涂上油墨印刷,主要印刷经书、佛经等等。
得益于社会稳定,文化得以迅猛发展,印刷品的需求量增大,成本更低,也更加便捷的木雕版便在唐朝出现了。
目前石板的印刷量不大,绝大部分书籍还是手抄为主,这也是低层文人最重要的谋生手段。
高层文人自然是做官,中层文人没有雄厚的财富,但有一点人脉关系,一般要么成为豪门权贵的幕僚,要么进学校当教授,或者进官府做文吏。
低层文人主要就是抄抄写写,好一点给世家名门当当管家,管管帐之类,落魄一点就是抄书、抄经、写信、写状纸等等,孔乙己就是以抄书为生。
书铺掌柜迎上来笑道:“少郎想买点什么?”
萧夏想了想道:“买一套便宜点的文房四宝,再买几本书,《千字文》、《论语》、《孟子》、《庄子》,先买这四本。”
掌柜微微笑道:“纠正一下少郎,书是论卷,不是论本。”
“啊!我习惯了。”
“不知少郎是要拓印书,还是手抄书?”
“要字写得好一点的,要楷书,有现成的吗?”
“有好几个抄书人写的,字都写得很不错,我拿出来给少郎挑选。”
萧夏付了五分银子,拎着一个很大的书袋子出来了,用粗布缝制的,里面装得满满当当。
五分银子不少了,能买三百斤麦子,购买力相当于后世五百元钱。
由此可见文具和书都很贵,要想学有所成,不说读书破万卷,至少也要破千卷,还有文房四宝这种昂贵的耗材,更不要说天价的名师学费。
所以刚才聊天中,书铺掌柜给萧夏估算一下,要想从县学读书读出来,十年寒窗至少要花费上千贯钱。
一般的人家哪里负担得起?所以贫文富武这个词也并不恰当,至少在战乱刚结束的隋朝不恰当。
绝大部分贫寒人家子弟只能一天复一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
但也有极少部分贫寒子弟能成大器,只能说他们从小就表现出了过人的天赋,成为神童,从而得到了豪门世家的青睐和资助。
对人才进行长期投资,从来都是世家名门屹立千年不倒的秘诀,吕不韦就曾经总结过人才投资的收益率。
像刘备出身贫寒,他应该从小就表现出过人的天赋,从而得到了族人资助,少年时头角峥嵘,被范阳卢氏看中,进行培养,家主卢植更是亲自教授他才学。
再比如,我们都曾学过《伤仲永》一文,仲永是神童,他父亲带他到处去炫耀,因此毁了他。
其实不然,他父亲并非炫耀,而是在拉流量,博名声,想吸引豪门对他儿子进行投资。
或者是仲永自身资质不够,或许是他父亲要价太高,最后没谈成,没有权势资本的助力,仲永再有天赋也没用,最后泯于众人。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没有风,普通人是起不来的。
刚走到酒楼门口,萧夏一下子停住了脚,眼睛眯了起来,只见刘二虎带着一群人正迎面走来,躲都没法躲,还真是冤家路窄。
一名武士一眼看见了萧夏,立刻怪叫一声,“奇了怪了,大街上居然有野狗!”
众人也看见了萧夏,顿时一起哄笑,萧夏冷笑一声,“确实没错,刚才有条野狗在狂叫!”
武士大怒,正要冲上来,刘二虎却拦住了他。
“小七郎是我的老朋友,不得无礼!”
刘二虎笑眯眯走上前揽住萧夏肩膀,却不露声色捏住他的肩胛骨,劲力透出,压低声音冷冷道:“吴三因你而死,就因为我们出身低贱,你们萧家就可以像蚂蚁一样踩死我们?我告诉你,我刘通不信这个邪,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伱给吴三偿命!”
萧夏的肩膀疼痛得差点惨叫,他拼命咬紧牙齿,浑身发抖,脸色变得惨白,刘二虎眼中透着浓浓杀机,“你怎么不说话了,不如先废了你吧!”
萧夏忍住肩头强烈的疼痛,颤抖着声音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再毁尸灭迹,这样没人知道是你杀的!”
刘二虎右肩忽然一痛,像针刺一般,劲力急泄,他立刻知道自己中暗算了,眼角余光向后一瞥,不远处的大树背后有个拿着拂尘的道姑。
他松开了萧夏的肩膀,冷冷道:“你提醒得对,伤了你,萧家不会放过我,下次我一定直接宰了你!”
他又迅速瞥了一眼远处道姑,一挥手,“我们走!”
刘二虎带着一群武士快步走进了酒楼。
萧夏捂住疼痛难消的肩头,眼睛喷射出怒火盯刘二虎的背影消失,他却没有注意到站在大树后面的道姑。
第15章 知耻而勇
回到宿舍,萧夏脱去上衣,只见肩头多了一道淤青,颜色很深,都发黑了,可见刘二狗下手之狠辣。
要不是他反应快,抓住对方身份的弱点,今天这条胳膊估计就废了。
萧夏长长叹了口气,他今天算是深刻领教了什么叫弱肉强食,在强者面前,收拾他跟踩死一只蟑螂一样。
刘二狗还不是什么强者,一级武士罢了。
萧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所面临的残酷现实,不是在隋朝怎么发展?而是要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生存下来。
要么像老六那样做个蚂蚁,卑微的活下去。
要么他就得足够强大,强大到没人敢欺负他。
更重要是,刘二狗已经对他动了杀机,他迟早会找上自己。
萧夏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没有时间了,必须要用最快速度强大起来。
他刷地在小桌上铺好剑谱,从床头抽出宝剑,跳下了床。
“你们这帮狗娘养的,老子会比你们更强,更狠!”
他开始了疯狂的苦练,刚刚买回来的书和文具也扔到一边了。
小道姑只给他七天时间,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一连五天,萧夏除了吃饭和上茅厕外,都没有出门,躲在房间里疯狂练习剑法,这些天萧祝融正好也不在,他们押送货船去余杭县了,也没有人打扰萧夏。
剑谱上一共只有十三招,萧夏几乎每招都练了上千遍,连做梦都在练剑,那些招数细节上的解释,他也完全悟透了。
虽然熟得不能再熟,但要他把十三招融合成一招,却怎么不可能办到。
萧夏殚精竭虑都想不出怎么融合,他心中焦虑起来,明晚就要去见小道姑了,他拿什么交代?
不过吃了六天的金刚丸,他开始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一个是体力上的变化,他从天亮开始练剑,一直练到半夜。
要是平时,早就趴下不知多少回了,但现在他的体力一天比一天强,一直能坚持到晚上。
第二就是力量变强了,他的宝剑可不轻,三斤八两,他居然能拎着它挥舞一天,这可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还有一个比较隐蔽的变化,萧夏感觉自己又长高了,他是今天才感觉到,因为他的鞋变小了,明天找管事要一双鞋去。
萧夏一直练到两更时分,终于筋疲力尽,他服下了一颗金刚丸,呼地吹灭灯,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这几天他天天晚上做梦,基本上都是打打杀杀,今晚也不例外,他又梦见刘二虎带着二十几名武士围攻他,要为吴三报仇,他拼命舞动着十三招剑法,和一群武士打得难解难分。
睡梦中,萧夏忽然睁开了眼睛,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把他刺激醒了。
他好像找到了答案,就在这个梦中,他已经连续三个晚上做这个梦了,但今晚的梦境却格外的清晰。
他闭上眼睛,像回放电影一样,让梦中的画面在他脑海一一重现,他刺,他挑、他剜、他绞、他格挡、他回刺,每一招都使得行云流水,杀得二十几名武士个个身负重伤,屁滚尿流逃走。
萧夏一下子坐起来,心中激动万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了,没错!是只有一招,一开始他就想错了,不是把十三招都融为一招,而是十三招各自独立成为一招。
面对敌人不同的情况使出不同的招数,而不是把它们融为一招。
这其实是个哲学问题,而不是武学问题。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只要把每一招都练到极致,这套剑谱他就能出师了。
但最后一招和第一招几乎完全一样又怎么解释呢?
萧夏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爬起身点亮了油灯,又趴在小桌上仔细看最后一招,其实他早就发现了,最后一招和第一招还是有细微不同,多了一条细线。
他一直没想明白这条细线代表什么,现在他心中一通百通,完全明悟了,这条细线是风,最后一招其实是拔剑,拔剑刺出。
萧夏没有了睡意,又跳下地练习每一招,感觉又完全不同了,悟通后,他就像找到作弊机关,心中豁然贯通,一下子什么都懂了。
这并不是一套剑法,而是十三套剑法,每一招都是独立的,每一招就是一套剑法,他只要把每一招剑法练到极致。
又练了一个时辰,萧夏渐渐意识到,这十三套剑法绝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功,至少要苦练一年才能勉强入门,他现在不过是刚刚看到门槛而已。
五更时分,一袭灰白色道士服的小道姑出现在桥头,萧夏坐在桥头,背靠着栏杆打盹,他睁眼看见了小道姑,连忙站起身,从怀中取出剑谱,扔给了小道姑。
“还给师姐,是十三套剑法,对不对?”
小道姑接住布卷,歪着头打量萧夏,“师弟好像长胖一点了。”
“可能是金刚丸的作用!”
她仔细打量一下萧夏,摇摇头道:“我二叔的金刚丸,那么珍贵的药居然被你糟蹋了大半。”
萧夏愣了一下,“难道哪里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