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娘子称我为陛下! 第76节

  就是因为永晋帝没有看到楚世煦的态度。

  这三个儿子,到底是他们王氏的子孙,还是他楚室的后人?

  如果他们的立场,站在了王氏,站在了世家大族的身后,那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当这个皇帝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是要当天下的共主,还是当世家的共主,这个问题,他们想过吗?

  永晋帝细细算了下来,他还剩下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的时间,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压迫,压在了永晋帝的胸口。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更多的机会了,他一定要在最短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曹微,为朕宽衣。”永晋帝闭着眼睛,旋即那浑浊的目光变得清明起来,余留坚定。

  他在位二十几年的时间,有过挣扎,有过中兴,有过一时的辉煌,也犯下过无可挽回的过失。

  有的时候,做得越多,反而错的越多,所以不如不做,或者说让别人来做。

  这也就让永晋帝越来越喜欢操控着手下的那些人去为他办事。

  所谓的政,所谓的权,所谓的名,所谓的利。

  永晋帝都可以放出去,让别人来为他行政,为他夺权,为他搏名,为他获利。

  因为拿出去的权,放出去的政,给出去的名,送出去的利。

  谁拿得起,谁就要承受这样的重量。

  办不好政,就是死,拿到的权不做事,那就是罢黜,这所谓的名利,到了最后,谁拿的多了,谁的责任就多,谁就要接这样的责任。

  让底下的这些大臣去揣摩他的心意。

  对了就对了,办好了,就是他永晋帝用人用得好,错了也就错了,把那个人顶出来,受万民的唾弃就好。

  争得越厉害,抢得越凶狠,坐在皇位之上的人,便越高高在上,位置就坐得越安稳。

  而那些大臣,为了名利,也会越来越为他永晋帝卖命,以此来将其他人踩在脚下。

  这是永晋帝的为政之道,也是他在位期间能端平江山社稷的缘故。

  但是,如今亲身经历过的事情,让永晋帝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他能用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这时候,他再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太晚太晚了。

  曹微走进寝宫,蹑手蹑脚地为永晋帝寻找他常年深居宫中所穿着的便袍,那是一幅颇具优雅清闲的道袍。

  可是永晋帝却指了指那挂着的龙袍道:“穿这身。”

  “陛下,您这是?”曹微竭力调匀心态,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他自作主张地以为永晋帝是要穿那一身道袍。

  他一个奴婢,是为主子做了决定。

  但现在的永晋帝显然没功夫计较曹微这些过失,比这些重要的事情太多了。

  “行驾,朕要去一趟太庙。”永晋帝淡淡道。

  当龙袍加身的时候,永晋帝挥了挥袖,仿佛是在告诉其他人——‘朕还是天子。’

  而不是那个只修道法的道士。

  曹微虽然有些诧异永晋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皇城之中的太庙,但还是很快地退却,开始招呼宫里的人手,护送永晋帝。

  看着殿外的漆黑长夜,永晋帝深吸一口气,他朝着外边走去。

  太庙内。

  永晋帝双手高举着的香火,向着祭祀在其中的列祖列宗朝拜。

  而在太庙列祖列宗牌位之前,摆放着一把古朴无华的宝剑,这是象征着大周天子权威的神剑。

  当永晋帝为高祖献上香火的时候,他伸手沉在那柄神剑的下方。

  “王睿贞是被押在了诏狱中吗?”永晋帝开口问,望向跟着过来的曹微。

  “是。”曹微答道。

  “这柄剑,在太庙里呆了太久太久。”永晋帝看着这柄宝剑,悠悠叹道。

  “陛下,你放心,这柄神剑,我们啊,一直都照看着呢。”曹微在旁躬身道,“再出鞘,它啊.依旧锋锐。”

  永晋帝抽剑而出,只见寒光在太庙之前闪烁,香火照射之下,剑锋之上的尖芒惹人注目。

  眼前的永晋帝,他突然地拔剑,让曹微吓得轻轻往后退了一下,照祖制,太庙之中的这柄象征大周天子权威的神剑,只有在大周王朝陷入危亡之际的时候,身为天子的皇帝,才能拔出。

  平常,由下人温养此剑的时候,那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来事端。

  “果真是把神剑。”永晋帝合上剑来,转身再度望向曹微,“你觉得如何呢?”

  “我”曹微已然被吓得说不出口了,“陛下,您这是要?”

  “朕这是要?”永晋帝哈哈大笑道,他仿佛重新回到了那场鄱阳之战中,而那一口烈酒入喉的灼热感,他现在都还记着。

  “朕这当然是要.杀人!”永晋帝这时的声音只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

  “他们.似乎是觉得朕提不动刀,担不起这天下了?”

  现实剧情在酝酿和铺垫。

  所以有点小小的卡文。

  今天尽量熬夜更出来。

第100章 夷三族!

  永晋帝现在的胸中满是杀意。

  当一个人的寿命还剩下三十多年,他会觉得时间还久,很多事情还可以慢慢来,他还年轻。

  当一个人的寿命剩下十年多,他会觉得时间紧迫,会尽快地去加速自己的动作,将他能做的全做了。

  当一个人的寿命只剩下一年多,而这个人偏偏还是皇帝,还是天子的时候。

  那就不一般了。

  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何况是天子之怒?!

  看着提着先祖之剑,满是怒容的永晋帝,曹微早已慌乱无比,到底是什么情况,能让永晋帝露出这样的神色。

  是晋王.又做了什么大不敬的事情吗?

  又或者是哪位大臣触怒了陛下的龙颜?

  “去诏狱。”永晋帝就这样提着那柄代表着皇权至上的神剑,朝着曹微命令道。

  他的双眼微微一眯,狭长的眉毛在冰冷面颊的搭衬下显得更为阴冷。

  焚晋之案?

  好一个焚晋之案!

  朕今天.就要让你们知道,朕现在还没有死,如今的大周,还是他一人说了算!!!

  你们这些文武百官,这些大臣,说出来的话,还没有朕的一句话份量重!!!

  曹微看着永晋帝的眉目之中散发出来的恐怖杀意,更是被彻底地给吓倒了。

  这样凶戾的眼神,就像是刚刚从战场之中下来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这一刻,曹微他的内心也是剧烈地震动着,眼下出现的情况,他都不敢深想,因为现在的永晋帝带给曹微的感觉就是.陛下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疯了,彻底疯了!

  那股彻骨冰凉的杀意,永晋帝丝毫不加收敛。

  他从鄱阳之战这样的战役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

  而那种被彻底激出来的戾气,又岂能是说收就能收的。

  看着面色惨白的曹微,永晋帝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朕要亲自提审王睿贞。”

  曹微猛然回神,立刻伸手扶着永晋帝,但他的双腿早就发软,现在的永晋帝威不可视,他甚至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死于永晋帝的剑下。

  在永晋帝迈出太庙的那一刻。

  他似乎想通了很多的事情,也清楚自己到底要怎么去办这样的事情。

  诏狱之中。

  王睿贞困意袭来.但他仍旧是睡不着觉,从堂堂的礼部尚书,成为了诏狱之中的阶下囚,这样的身份转化,他哪里能接受得了。

  都是那个该死的晋王。

  想到这里,王睿贞露出愤恨的神色。

  晋王呈献的《治安疏》,在当时.的确是让王睿贞一惊,但仔细想来,这不就是空谈国事吗?

  治国,是大事,不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说要治国就能治国的。

  简直可笑。

  尤其是楚世昭把他的土地案掰扯出来,导致圣上震怒,将他一并下狱,更是让王睿贞遭了一趟无妄之灾。

  甚至王睿贞想不明白楚世昭为什么要去进献《治安疏》,非要与群臣为敌的意义是什么!

  他得罪了自己,得罪了兵部尚书卢恩,又得罪了其他在朝堂上的大臣。

  谁能护得住他?!

  特别是自己的土地案,王睿贞更觉得他很冤枉,土地投献在江南成风,又不只是他一人土地投献,虽然这十万亩良田里,也有一些是强取豪夺过来的,但大部分都是百姓自愿投献过来。

  这些田地到了王睿贞的头下,他给那些百姓更少的赋税,难道不是利于民生吗?

  只是没给朝廷上税罢了。

  楚世昭非要把这个篓子捅出来,那其他江南靠着土地投献的士族,你也能一起处罚吗?

  法不责众的道理,这晋王不懂吗?

  官场之上,大家都是互相照应,只有你帮了我,我才能去帮你,你给我兜住面子,我以后也能照拂你。

  闹得大家在面子上那么难看,以后还怎么化解?

  摊上这种事情,王睿贞心里着实是被恶心到了。

  而且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你一个皇室中人,跟他们一样享享福就那么难啊!

  有时候苦一苦百姓,我们的日子才能过得更好。

  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到底咋了嘛?为难你了还?

  就非得把大家不想说的事情,默认就这样下去挺好的事情,摆在台面上说,你就满意了。

  王睿贞想到这里,躺在草堆上,最终只能长叹了一口气。

  “王礼部,还没歇息呢?”楚世昭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说起来也有意思,楚世昭本该被收押到宗人府去,但是永晋帝偏偏把他丢到了诏狱,以示自己的震怒,又将王睿贞丢在这里,两人隔墙相望,倒别有一番风趣。

  尤其是.王睿贞的事情,还是被楚世昭大庭广众下捅出来的。

  踩头贪官污吏,猛干这种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臣,楚世昭心里还是挺舒坦的,蛮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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