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是叛乱,那成功就是革命啊。
成王败寇的道理就是那么简单,楚世昭不是不能动手,是没有理由动手,有理由动手,这些人楚世昭根本没想让他们活的。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楚世昭治定叛乱,源头是谁,他也清楚,只是暂时没办法收拾他们。
所以在楚世昭还在帮着他们解决问题的时候,这些人还蹬鼻子上脸,那就别怪楚世昭也砸棋盘。
现在最懵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名为王守义的王胥,主要是他从女儿的口中得知这个晋王不同寻常,可他没有想过不同寻常是这样一个不同寻常。
当时楚世昭许诺会照顾好起事的义军,切实解决问题,王守义以为是一句空谈。
这种事情可以做到,但是不好做。
帮这些造反的泥腿子找老爷的麻烦,实在是不正常,而且王守义的想法单纯是借助这一件事情,洗白自己的身份,就没有考虑别的。
没想到楚世昭他是真办啊。
而且那些造反的义军,愿意恢复生产的,都回到家乡种地去了,愿意留下来以工赈灾的,都在卖力地赶工,主要是大周王朝一般征召劳工,让他们做工,都是不给工酬,相当于义务劳动的。
楚世昭是先给粮,再让这些义军去工作。
在楚世昭这么讲道理的情况下,这些义军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还不干事。
本来还对朝廷颇有微词的人,在晋王到了以后,没有一个人对朝廷敢说什么坏话。
楚世昭也没有用什么特殊的手段,他只是想知道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的神话有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对于那些起事的百姓,先不用物理教化,先拿最实在的事实,楚世昭给得了,他也收得回来。
反正那些粮食,也不是楚世昭自己的,那是楚世昭冒着‘朝廷’的名义,薅过来,先给用上的。
等豪强大族追债的时候,楚世昭有的是办法拖,慢慢给也是给,而且不是朝廷给么?
而且楚世昭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周王朝之前对百姓过于苛刻,导致楚世昭现在没有对百姓太好,只是以最正常最正常的标准对待他们,百姓们就对楚世昭感恩戴德了。
本来打工就是要给人工钱,给人粮食的。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按照大周王朝的律法,每个公民都有义务给朝廷修筑河道,修缮什么什么工程,这种劳役是无条件接受的。
所以楚世昭拿出工钱,让这些义军干活,不仅是有效利用了劳动力,他们甚至还很感谢楚世昭。
就这段时间楚世昭坐镇东南的功夫,他招编过来的义军人数已经超过了三万之众,这还是没有算上那些想要回家种地的义军。
而且,楚世昭为了安定那些离开的义军不要再度误入歧途,是每个人放行前,都给他们准备了安家费。
楚世昭起初没有发现氛围的变化,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调动这些义军组成的部队,甚至比调动自己的部队还要畅通无阻时,他意识到了财帛的力量。
可影响力更加深远的地方在于,楚世昭所做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宋珣所在的起事之地,这导致宋珣手下的很多义军也产生了抵触心理,想要投效晋王,以赦免自己的有罪之身。
看到效果了以后,楚世昭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豪强大族再有能量,也没有楚世昭手中军队的能量大。
薅大族的米粮,养自己的军士。
他要看看是这些军士对他更忠诚,还是那些豪强大族对他更忠诚!
而楚世昭坐定东南的消息传到长安的时候。
诸多大臣坐立难安。
一个月的功夫,楚世昭就以一己之力在南方收编了如此众多的义军。
这晋王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
他莫非不知道他这是拥兵自重,自取灭亡之道?!
第172章 坚决的晋王党永晋帝,东宫要政变!
永晋帝派晋王下江南,平叛乱。
要的是什么。
是平叛。
他不在乎晋王这个过程是怎么样的,他要的是结果,要的是义军消停了,对大周王朝没有意见。
无论是怀柔政策,还是镇压政策,亦或者是把底下的义军全都杀干净了,他都可以接受。
楚世昭拥兵自重。
永晋帝不在乎。
他要是还有十几年的活头,楚世昭胆敢这样做事,永晋帝当然容忍不了。
但是偏偏永晋帝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而在这个时候,作为一个成熟又年长的政客,他显然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大周王朝需要一个后继人。
一个站得住脚的后继人。
一个能确保大周王朝还能延续下去的后继人。
永晋帝其实一点都不在乎谁继承皇位,因为无论是谁继承皇位,他都已经死了。
但是,最起码继承皇位的那个人,能保证大周王朝还是一个整体,还是一个国家,一个能承上启下的人。
楚世煦不够资格。
楚世仁也不够资格。
而排在两人之后的楚世虞就更不够资格了。
无外乎他们都能被外界的势力所左右,他们背后外戚的能量,足够将他们做成提线木偶,这是永晋帝无法接受的。
他很清楚那种明明握有权力,但实际上却寸步难行的滋味,就像他,明明是大周王朝的皇帝,明明有着军政的权柄,却还是要被人左右。
政策,有大族把控,他们不同意,他们不点头,就能卡死永晋帝的一切想法。
军事,有节度使制衡,他们要是诚心和永晋帝斗到底,那么永晋帝也奈何不了他们,国家的分裂,国家的叛乱,是肉眼可见的。
永晋帝到头来,只能维和,只能保证和大族之间的利益收支稳定,只能安抚节度使,控制他们的权力不再进一步延伸,却不能真正废除节度使。
他的三位嫡子之中任何一人继位,都会受制于局面,外戚本身就是大族,大族扶持皇室上位,假以时日,外戚专政,天下岂不是王与楚共天下。
而在大族之中更具地位的王氏,你就能确保他们没有异心,不会颠覆楚氏的政权吗?
为什么那么多人惧怕楚世昭拥兵自重。
永晋帝太清楚了。
因为他的这位四儿子,不同于其他人,他是有刀真敢杀,正是有这种果断,他才能制得住很多很多人。
大臣们的劝诫,看似是告诉永晋帝,他的这位四儿子权力太大了,快要影响到他这位皇帝,这位天子了。
事实上,威胁到的人何止是永晋帝,那些大臣,那些大族同样是被威胁到的人。
只是他们想借永晋帝的手,按住晋王,按住他的这位四皇子。
他们自己是要一个体面的。
永晋帝为什么要去管晋王的事情呢。
他自己吃过受制于人的苦,从晋王的身上,永晋帝看到了许多的不可能,而现在,晋王正在将这份不可能转化为可能。
看到这些大族因为楚世昭的权力,而不断谄媚自己,向自己表露出有多无助,有多顾虑晋王势力的时候,永晋帝心里其实很想笑,但是这一场戏码,他还得陪着这些大臣们演下去。
于是,永晋帝下了一道旨意。
让桓盛回京论罪。
东南起叛乱,最早的时候永晋帝也是让桓盛去平定东南的乱局,但是桓盛政策没有落实到位,还导致南方叛乱四起,这就是他的罪责。
不管结局如何,晋王的这位羽翼,他此行就是办事不利,论罪是必然的。
大臣们不是要看他永晋帝的态度吗?
这就是永晋帝的态度。
处罚桓盛。
但到时候,桓盛又被谁放出来,又被谁重用,就跟永晋帝无关了,他只是一个昏庸的君王。
昏庸到晋王已经拥兵自重,他还在这里瞻前顾后的昏聩天子。
皇室的权力没有失去,对于永晋帝而言,只是转移到了晋王的手上。
晋王的权力逐渐立起,那么皇室的权威,大周的威仪就永存。
“陛下——”
“郭大人求见。”
随着太监稚嫩的声音响起,永晋帝摆了摆手道:“让他进来罢。”
郭谦踏着静悄悄的脚步声进来,作为永晋帝的耳目,郭谦很清楚自己职务应尽之处,所以整个长安的异动,尽在他的动向之中。
很多事情,他可以选择说,也可以选择不说。
但是,永晋帝问起来一些他知道的事情,他要是胆敢隐瞒,那就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先前的曹微,便是郭谦头上的一把刀,他们二人都是永晋帝的耳目,互相监督,以免永晋帝对外界的风声有所不知。
而今曹微已死,郭谦现在是永晋帝名义上的耳目,可是郭谦反而放不下心,因为他很清楚永晋帝不会只留一手在自己的手上。
所以,现在的郭谦,不敢对任何的事务有什么隐瞒,凡有所知,都要告知陛下。
何况,郭谦如今知道的这件事情,事关永晋帝的安危,他不敢不说,毕竟手上的权力,全部出于永晋帝的身上。
“陛下,东宫这些日子,四处奔走。”郭谦顿了顿道:“走访了很多的大臣以及王氏的门生。”
永晋帝闭目养神。
晋王动起来了,他的其他儿子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动起来才是正常的。
只是
太蠢了。
要是楚世煦拉拢一些节度使的将官,一些军中的能人,永晋帝还认他是个大丈夫,结果到头来,还是指望他们的娘家人。
“他们还是想让陛下早日立储,以定国本。”郭谦压低了声音道。
永晋帝让楚世煦入了东宫,只是给了一个象征性的‘太子’,但是权力没给,楚世煦不是太子,也没有监国的能力。
只是东宫是太子的居所。
没有实际名义,但看着已经很像是那么一回事了。
现在楚世煦的想法,就是逼着永晋帝早日立储,将他立为太子,这样不仅能安抚楚世煦的心思,还能有制约晋王的本钱。
而楚世煦越着急,越暴露出来对太子之位的觊觎和渴求,就越让永晋帝失望。
哪怕楚世煦装出来一幅孝子贤儿的模样,永晋帝未尝不能给他一些机会。
结果,只是永晋帝稍稍偏向了一些晋王,就拿出了这幅生死大敌,要抢回地位的架势。
更何况,地位和权力是自己争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