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更加不愿意给他们修运河和宫殿，除非他们能给出真正优厚的条件，让我们大明从上到下都有钱赚。”
朱简烜说话非常直白，要干什么都不会藏着掖着。
段玉裁非常踏实的拱手说：
“臣明白。”
两天后，大明皇帝和皇太子在文华殿召见西班牙使团。
接受了他们祝福之后，皇帝宣布正式批准加利福尼亚和尼加拉瓜的交换协议，下令大明尼加拉瓜驻军撤离。
皇帝稍微勉励西班牙使者几句，就宣布赐宴款待，然后在太子的陪同下离开了。
段玉裁和鸿胪寺卿一起留下来在宴会上作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段玉裁就开始跟西班牙使者聊天，讨论一些半正式的事情：
“抱歉，我将我在马德里提过的条件，转告了我们的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
“陛下对关于大平原和运河的交易没有兴趣，对于帮你们修建宫殿更没有什么兴趣。
“我们知道，如果没有巴拿马运河，你们的客船未来会走神洲航线，走苏伊士运河返回欧洲。
“但是一旦巴拿马运河开通了，你们肯就不会再走苏伊士运河了。
“所以修建巴拿马运河对大明没有好处。”
代表国王和王后的戈多伊听完一脸茫然，似乎非常的惊愕而且非常的慌张。
西班牙首相布兰卡伯爵马上说：
“巴拿马运河对大明当然是有好处的，大明在北美东西两岸都有殖民地，巴拿马运河能让两个海岸线直接交流。”
段玉裁一本正经的说：
“不，让北美东西海岸线越过大明朝廷，直接在北美当地直接交流和贸易，对大明朝廷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你们在美洲的殖民地完全团结一心，本地内部相互交流和贸易了，对于你们西班牙王国的国王和朝廷是好事吗？
“大明在北美西北海岸的控制区，是大明朝廷直接管理的帝国省份，东海岸的美利坚王国则是一个独立国家。
“大明朝廷并不期望他们两者之间直接联通，让他们保持相互隔绝才是对大明朝廷最有利的。
“现在的情况是，大明去北美东海岸，就会走苏伊士和大西洋运河航线，去西海岸直接走北太平洋航线。
“现在这两块地方可以互不干扰，也不会在北美地区私下里合作……”
西班牙首相听着这些话就忍不住皱眉。
段玉裁说的这些事情确实是真的，但西班牙首相敏锐的觉察到，这应该不是大明的真正想法。
根据自己对大明人的了解，他们非常喜欢适合开荒种田的大平原，他们对密西西比河西岸的土地肯定非常感兴趣。
现在这些话，很可能只是为了压低己方的期待，好提高索要的代价。
旁边的戈多伊才二十出头，心思没有首相这么的复杂，听着段玉裁讲的这些事情，直接对自己的任务感到绝望了：
“大臣阁下……大明皇帝陛下真的对这个交易完全没有兴趣吗？”
段玉裁看了西班牙首相一眼：
“也不能说完全完全没有，你们应该知道大明人喜欢适合耕种的土地，北美的大平原有大量的潜在耕地。
“但是，它们现在也只是潜在的耕地，目前基本没有成规模的开发，价值非常的有限。
“需要有足够多的可开垦土地，弥平开凿巴拿马运河对大明的损失。
“我们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至少要从下加利福尼亚半岛与大陆连接处开始，向东画线到格兰德河。
“以这条横线和格兰德河作为未来的边界，以北的所有土地全部属于大明。
“这样北美的绝大部分平原，绝大部分适合开垦的土地，就都属于大明所有了。
“只有这样，才值得让大明免费提供工匠和管理人员，协助你们修建那条巴拿马运河。
“而且这份交易不包括宫殿，那需要你们王室另外出钱，雇佣我们的建设公司去为你们建设。”
段玉裁提的要求比朱简烜的要求更高一些，加上了加利福尼亚下面那个狭长的半岛。
戈多伊听罢就陷入了纠结：
“这个……我们的国王和王后陛下，没有授权这么大范围的土地交易……”
西班牙首相更是直接大呼：
“这不可能，在格兰德河以北，我们已经有很重要的殖民地了，不可能拿出来做交易的。
“下加利福尼亚半岛，也直接与新西班牙隔海想对，封闭了大部分的北部海岸线。”
段玉裁比较无所谓的说：
“那咱们就没必要正式讨论交易的事情了，宴会之后我就让鸿胪寺安排船只护送诸位返航。”
西班牙首相觉得大明是在狮子大开口，真的想就这么直接回去了。
继续留在这里就意味着有交易意向，意味着等着大明开口来宰。
但是国王和王后对运河和宫殿也确实有兴趣。
德克萨斯那块地方，自己觉得对新西班牙非常重要，但对于国王和王后而言，未必是不能交易的地方。
在传统君主时代，特别是欧洲的君主时代，领土交易可以算是比较简单的。
因为在传统君主国家的逻辑里面，领地就是君主本人的私人所有物，与仓库里面的珠宝或者柴火没有本质区别。
等到民族主义国家兴起之后，领土就变成了全体公民的家园。
所以在君主时代，君主可以轻易的放弃或者交易土地，而民族主义国家却很难去做这种事情。
当然，民族主义国家的海外殖民地同样可以交易。
因为那不是公民的家园，而是在海外圈占统治的蛮荒野人生活的地方。
反过来看，叠了两层状态的传统君主国家的殖民地，就是最容易拿出来交易的土地。
历史上的美国能够快速扩张，就是因为美国的本土在北美洲，周围都是他国的殖民地和君主领地。
他们才能够通过简单的交易，陆续得到了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西班牙首相发愁的同时，也努力的尝试寻找段玉裁语言中的逻辑问题：
“大明如果想要适合开垦平原的话，那索要下加利福尼亚半岛就没有意义。
“大明如果希望北美洛基山东西两侧继续隔绝，也没有必要索要墨西哥北部的格兰德河谷和德克萨斯。
“大明想要您提出的这些地方，实际上还是想要让落基山脉两侧联系起来。
“所以修建运河对大明也是有好处的。”
段玉裁听完马上笑着说：
“你说的不错，如果大明得到了这些地方，就可以也应该北美将东西两侧联系起来了。
“大明可以将密西西比河以西，落基山脉两侧的土地，都列为帝国省份。
“通过格兰德河谷和巴拿马运河管理山脉两侧的省份。
“我们可以在下加利福尼亚半岛最南端修建港口，作为前往巴拿马运河的中转补给港口。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修建运河对大明是有益的，所以大明才愿意修建运河。
“如果大明没有这些地方，如果只是得到了路易斯安那地区，与加利福尼亚地区之间还隔着落基山脉和德克萨斯。
“那大明就只能将路易斯安那交给美国管理，那大明朝廷为什么还要为你们修运河？”
西班牙首相明显被噎了一下，但是段玉裁的这个逻辑也确实没有问题。
只用路易斯安那地区确实无法交换巴拿马运河建设工程。
但是对于大明的这些要求，首相还是感觉非常的过分，那是完全只考虑他大明利益的方案。
西班牙首相就忍不住略带着嘲讽反问了一句：
“为了方便大明人在落基山脉两侧往来，大明朝廷是不是还想要得到整个新西班牙啊？”
段玉裁直接摆手说：
“不，新西班牙大部分地方都是崎岖的山地，根本就不适合开垦，我们大明人没有兴趣。
“除非你们西班牙白送，否则我们不会要这块烂地。
“我们索要的地方只到格兰德河，那里就是北美适合开垦的土地的最南端。”
西班牙首相又被噎了一下，然后强行说：
“不只是你们大明人喜欢适合开垦的土地，我们西班牙人同样喜欢……”
段玉裁马上反问：
“你们西班牙有那么多人去开垦北美的土地吗？
“你们西班牙有将近四亿百姓需要地方生活吗？
“那些地在你们手里放一百年也还是那个样子。
“我们大明会把它变成适合生活的乡村和城市。”
西班牙首相彻底无语了，大明确实比任何国家都需要土地。
吞并清国之前，他们就有全世界最多的人口，比整个欧洲都要多。
现在更是达到了一个令人错愕的数字。
至于西班牙……一百年后也不可能有一亿人。
除非西班牙要专门针对大明，否则根本不需要到德克萨斯以北继续建设居民点。
谈判彻底的僵住了。
倒是戈多伊，在这个时候终于整理好了心态，再次参与到了讨论之中：
“大明最低要得到什么，才能帮助西班牙修建巴拿马运河？
“我们需要返回西班牙，询问我们国王和王后陛下的意思。”
段玉裁直接说：
“条件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西班牙首相马上补充了一句：
“大明需要至少做一些让步，好让我们证明我们的谈判是有成效的，而不是对大明言听计从。”
段玉裁犹豫了好几秒：
“那我们就让出下加利福尼亚半岛，这块地狭长而且不适合开垦良田……”
西班牙首相马上再次补充：
“关于德克萨斯地区，我们希望能将圣安东尼奥城留下，以圣安东尼奥以北的大河为界吧。”
段玉裁直接摆手：
“不可能，就以格兰德河为界，这是我们太子殿下要求必须得到的，我没办法做出让步。
“就是因为有圣安东尼奥这些城镇，德克萨斯才勉强算是有一些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