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听说没风险还能赚大钱的买卖。
“对啊,以你们五千两银子的本钱,一年下来,基本上就能回本。”秦昭道,“这么好的生意,算是二公子给您府上送银子,我又怎好意思鹊巢鸠占呢?”
孙程盈听到后,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
她犹豫再三,才叹了口气,道:“实话实说,家中实在凑不出这么多银子,更何况……后续要投入开采,还得增加银两用度。就算是风险小,可一旦……市场不景气,再或是出现天灾人祸,那也……”
“明白了。”
秦昭道,“对很多大商贾来说,拿出大笔银子来做买卖,些许风险算得了什么?而对孙府来说,这么大的生意,很可能是赌上了未来,还不如一次折换成银子,更加实在。”
“嗯。”
孙程盈听到这里,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那就是骗冤大头来解套。
说那煤矿能价值两万五千两银子,打死她都不信。
五千两,她都觉得是张延龄在狮子大张口。
秦昭道:“其实我觉得,以你们两家的交情,有时候未必需要靠银子来解决事情,不是吗?”
“什么?”
孙程盈很是纳闷儿,问道,“张家开口就是五千两,怎还有不用银子解决问题的方法?”
“之前我跟令尊会面,他提过,想把你嫁到张家,如果事成的话,那个煤矿不就可以算作是给你的聘礼了吗?”
秦昭笑着说道。
孙程盈一听,显得很气恼:“小妹岂能随便嫁与张府中人?况且……”
“妹妹你心高气傲,本是好事,但有些时候,也得屈从于现实。”秦昭委婉地劝解了一句,随后道,“当然这件事,令尊只是随口一提。我作为外人,不好随便评价。”
嘴上这么说,秦昭心里却在想。
你是有多心高气傲,才会觉得嫁入张家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了,你想嫁就嫁得了?
如果张国丈真让你去当他的儿媳妇,那只能说是为了偿还你们家当初的“退婚之恩”,否则以你的家世,凭什么有跟张家联姻的资格?
当然,张家老大那模样……的确不是什么良配。
可就算是如此,机会也不是你想得就能得到的。
秦昭道:“这么说吧,跟令尊说,这笔生意有赚无赔。若是有筹措资金方面的困难,可以来跟我说,定全力相帮。”
第765章 有事就找张国丈
西山煤矿拍卖大会即将开始。
张延龄作为“主办方”代表,要亲自前往西山主持拍卖会,同时各地商贾也在往西山聚拢,可以说这是大明弘治改元后最热闹的一件事,比之年初时的盐政改革的影响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就在这个时候,宫里一场简单的朝议刚刚结束,步出奉天殿的朱祐樘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带着李荣和覃吉二人往乾清宫走,脚步飞快。
年后一场小风寒,朱佑樘拖了很长时间都不见好转,转而由小舅子给他诊治后,又做了一些调理,此时的他终于有了年轻人该有的样子,脚下虎虎生风,李荣和覃吉这样平时习惯在宫中趋步而行的,都得紧赶慢赶才能跟上其步伐。
“宣府银十万、辽东银七万、甘肃银十五万,再加上大同银十一万……他们是想让朕把府库都掏空吗?”
朱祐樘心下不甘,一边走,一边嘴上抱怨个不停。
李荣快步跟上,语气急促:“都是成化后期开始的欠饷,因为饷银发放不下去,导致西北各大军镇均出现了逃户……就眼下的支出,也仅仅只是缓解了部分压力,并没有一次性根除边军的欠饷。”
“这么多还不够?”
朱祐樘闻言停下了脚步。
覃吉闷头向前走,差点儿一头撞到皇帝身上。
李荣那边显得很利索,立马驻足解释:“眼下西北各大军镇都在跟朝廷讨要欠饷,多是因为朝廷年初改变盐政,致如今西北商屯数量严重不足,估计今年逃户的情况还会加剧。”
朱祐樘诧异地问道:“不是说边塞一线商屯早就出问题了吗?怎么又跟今年的盐政改革牵扯上了?”
他问这话时看向了覃吉,好像是在等覃吉给他答复。
而覃吉却在此时保持了沉默。
李荣主动接过话茬,道:“回陛下,正因盐政改革乃张国丈主导,自此盐税直接进入到太仓,或正因此西北各军镇才会急切催促发放过去数年欠饷,以改积弊。也有人传言,说是此番盐税变革,一次性给朝廷带来百万两以上白银的收入,地方上官将无不为之眼红。”
“有那么多吗?”
朱祐樘好奇地问道。
一次就拿回百万两银子?
如此说来,盐政改革还是卓有成效的。
毕竟西北现在跟他讨要的是过去几年的欠饷,虽不足数,但如果朝廷仅以一个开春就获得的帑币就能填补上那么大的窟窿,在朱祐樘看来就很值得。
李荣道:“哪怕不到百万两银子,六十万到八十万还是有的,且已入了府库,具体数字还得等总结后方能得知。”
朱祐樘心情终于好了些,暗中盘算了一下,道:“边陲各地,这次只是讨要五十万两银子上下,如此说来,光靠今年的盐税收入,就能把历年亏空给填补上。但是……会不会影响将来呢?”
这下覃吉终于开口了,道:“陛下,盐税调拨之事,是不是得问一下张先生?他最清楚事情原委,如果还有旁的用处……”
李荣闻言很想翻白眼,对覃吉的话多少有些无语。
你说你不提什么好建议,直接让皇帝去问他岳父?这是把本该属于我们司礼监的顾问及建议权限拱手交给外人吗?
有何居心?
李荣赶忙插嘴:“陛下,正因为此事乃张国丈所倡,再加上如今朝廷正极力完成黄河河工事,或是西北和辽东等处官将都担心这笔盐税款项用到别的地方去,才突然一齐上疏跟朝廷讨要。而朝中臣僚或也有如此担心。”
“难怪啊。”
朱祐樘到此时才明白背后的弯弯绕。
因为盐税改革是张峦力主推行的,且他现在还负责户部具体事务,都害怕张峦一发狠,把银子全部调去给李孜省用以黄河改道上,所以朝中大臣和地方官将才会一起向皇帝施压,要把过去的窟窿先给填补上……
朱祐樘有一种被人下连环套的憋屈感,这让他更觉得孤立无援,认定岳父是无所不能的牛逼人物。
朱祐樘这下不着急往乾清宫走了,目光反倒往乾清宫后庑那边的坤宁宫方向看,神色不悦道:“朕不早就有言在先,黄河河工事,不用朝廷出一文钱了吗?难道他们以为朕在与他们言笑?”
李荣赔笑道:“涉及黄河河工这么大的工程项目,朝廷上下或都不看好李尚书能单独完成。”
“他们不相信李孜省,难道还不信朕的岳父吗?”
朱祐樘气呼呼地道,“岳父入朝以来,做了多少实事?还有延龄,他一直都在奔波劳碌,为朝廷四下筹措款项,还用得着他们来给朕施压?”
李荣低下头,没有回话。
覃吉再道:“陛下,那是否应该去问问张先生的意见?”
再次听到这话,李荣差点儿吐血。
感情你覃公公最大的本事,就是在皇帝面前不断提那位刚入阁却不干正事的张国丈,在这里瞎起哄,是吧?
朱祐樘沉思了一下,道:“西北欠饷是多年积累下来的,足以说明之前的盐政有多失败,而岳父的改革又有多高明。
“虽然朕也知道,拨付辽东和西北的几十万两银子,并不足以让前线将士过上好日子,但至少能让他们把眼前的难关给渡过去。
“老伴,你去跟岳父说,让他不必心疼这银子,可以拿出来。至于旁的……你再问询个大概吧。”
在朝中大事上,朱祐樘只是有那么一股倔脾气,却拿不出具体的解决办法。
他虽不忿别人向他施压,但他也觉得,怎么也不能亏待边疆的将士,尤其这还是自己老父亲当初造下的孽。
“是。”
覃吉急忙领命。
这下彻底断了李荣继续进言的念头。
因为皇帝都说了,要问张峦的意见,那就等于说,他们这些人的意见已不再重要。
……
……
自从张峦见过儿子后,就立即让下人去照方抓药,为自己调理身体。
一天三顿。
吃药比吃饭都更勤快,回家吃,到了金屋藏娇的地方还在吃,让祁娘觉得很别扭。
因为之前张峦生重病时,都没见他吃什么药,突然间……张峦就好像成了个药罐子,且每次吃药都显得很虔诚,就好像是个礼佛崇道的虔诚信徒,真就是做到了对入口药的顶礼膜拜。
本来祁娘还以为张峦吃这些药,是为了房帏之事,可以重振男儿雄风,可当她发现张峦除了嘴硬外一无是处,五肢没一处硬的,便觉得张峦好像是被什么魔障给缠上了。
“老爷,这药既是作为调理身体之用,那究竟……有何功效呢?”祁娘中午从外回来,见到张峦在那儿喝药,不由上去递了杯清水,问道。
因为张峦说要喝药,就不能喝茶,怕改药性,最近他都是直接喝白开水。
张峦耸耸肩,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
祁娘瞬间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了。
果然啊……
这院子里的人,普遍觉得自家男主人不正常,并非无的放矢。连她都觉得自家老爷不像老爷,也不像是朝中的大官,更像是个不着调的二傻子,连眼下说话都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祁娘试探地问道:“既不知疗效,那您为何还要用药呢?先前看您挺好的啊,就因为这是二公子开的药?”
“不然呢?”
张峦抬头看了祁娘一眼,显得很惊讶,“祁娘啊,难道你不知道,本老爷这条命,就是吾儿从鬼门关前给生生拉回来的……他都说了这药管用,你说我能不吃吗?”
祁娘疑惑地道:“但问题是……您自己不就是神医吗?”
“神医个屁啊!”
张峦骂骂咧咧道,“别在我面前提什么神医,我有啥本事自己会不知道?哼,本老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去去去,我还有点儿口渴,再去给我倒杯水来……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祁娘已抢先一步,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水壶,又给张峦倒了一杯白开水,就见张峦“咕咚”“咕咚”喝下肚去。
然后张峦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呈现满足之色。
祁娘看着就很别扭。
就像……张峦现在把吃药当成是件很神圣的事情,且还乐在其中,怎么看怎么傻。
果然极不正常!
“老爷,都在说,您乃杏林国手,功能起死回生,连先皇重病时,谁都不信,只信您,还委任您执掌太医院。”
祁娘坐下来,一脸好奇地问道,“您的医术,应该算得上是当世无双吧?”
张峦瞪了祁娘一眼,道:“怎么?你非得让我承认?其实我……算了,我不说,哼,我还要脸呢!”
祁娘一听,心说,得,知道你是什么材料了。
感情你就是仗着自己儿子牛逼,混事混出自豪感的神棍呗!
不过没办法,谁让满朝上下,你们张家最牛逼呢?
跟着你,不会吃亏!
“那老爷,今晚作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