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儿子的告状,谢夫人也是有些无奈。
“你那纯粹就是自己皮痒,当我不知道吗?”
她叉腰道,
“你姐姐会无缘无故打你吗?凡事先从自己的身上找找问题!”
徐辉祖小脸一垮。
“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等爹回来,我一定要跟他告状!”
徐妙云走上前来,听到他这番嘟囔,不禁嗤笑。
“爹?你就是把爷爷搬出来都没用,在这个家里,只要我想揍你,没人能护着你!”
她戳了戳徐辉祖的脑门,道,
“所以啊,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惹我!”
“摆着一张脸给谁看啊?给我笑起来!”
徐辉祖脸色一僵,而后摆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哎好了好了,不要闹了,有正事儿。”
谢夫人抚了抚徐辉祖的脑袋,正色道,
“皇后娘娘来了一道懿旨,叫你进宫去和她叙话。”
徐妙云微微颔首。
“噢——那我准备准备,到时候和娘一起进宫。”
她道,
“皇后娘娘挺和善的,和她相处起来一点都不累。”
谢夫人抿了抿嘴,道:
“你没听清楚,是叫你,你自己进宫去,不是我们俩。”
“娘最多只能送你到皇宫门口,之后都得靠你自己了。”
徐妙云闻言,不禁一愣。
“我?”
“皇后娘娘召我一个人进宫?”
“这……为什么啊?”
她的脸上,顿时写满了疑惑之色。
“娘也不知道啊,或许是她特别喜欢你吧。”
谢夫人微微一笑,感慨道,
“寻常勋贵人家的女子,可没有这个待遇,也就是你,能得她青睐,这是独一份。”
“你要好好把握,珍惜和皇后娘娘相处的机会啊。”
徐妙云微微颔首。
虽然有些吃惊,但她倒也并不畏惧。
“应该是因为爹吧,听说爹又打了大胜仗了。”
徐妙云忽的道,
“我一个小丫头,哪里能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睐哟。”
向来聪敏的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所在。
老爹打了胜仗,皇家自然是要拉拢他们徐家,聊聊天叙叙话什么的,拉近关系以示恩宠。
“跟你爹是有关系不假,但我觉得,主要还是皇后娘娘喜欢你。”
谢夫人正色道,
“否则,她应该召见的是我,再不济也是我们娘俩,而不是单独召见你。”
“所以啊,你就不要思虑那么多了,去了之后好好表现!我可告诉你,若是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认可,那你一辈子都无忧了。”
“在咱们大明朝,最有权力的不是陛下,而是皇后娘娘,这可是你爹说的。”
徐妙云点了点头。
“娘,我知道了。”
“到时候我一定举止有度,做好淑女的本分。”
谢夫人看向女儿,见她如今已有几分亭亭玉立之姿,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天天在家不曾发现,突然定睛一瞧,我女儿也颇有几分姿色了,主要是这个气质也好。”
她笑眯眯的道,
“不愁嫁啦,将来不愁嫁啦!”
徐妙云一抿嘴。
“娘,你胡说什么呢!我还小呢,就天天想着我的婚事……”
弟弟也说,娘也说,搞的她都有点不自在了。
难道自己这年岁,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不至于吧……
谢夫人笑着摇了摇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更是要早早许配的……”
她摆手道,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有分寸的,娘也放心。”
“对了,娘这里有一卷书,是太子殿下差人分发的,朝中大员都有,你或许会感兴趣。”
“似乎,是吴王殿下的一份手稿,做了个学问,叫心学……对了,吴王你知道的吧?”
听到‘吴王’这两个字,徐妙云的眉眼顿时一抬。
“知道知道,姐姐怎么会不知道?”
徐辉祖嚷嚷道,
“吴王送给姐姐的那副画,我看姐姐天天捧在手里临摹呢,都不知道临摹了多少张了!”
“嘿嘿,莫不是姐姐对这个吴王殿下有意思?”
徐妙云脸色一黑,一巴掌直接甩了过去。
啪!
精准命中徐辉祖的脑袋。
“臭小子天天就知道胡说八道,人家画的好,我自然要研究。”
她没好气的道,
“一直得不到其精髓,我才不断的临摹。”
“要是这样叫有意思的话,那我对你最有意思了,每天都不忘打你!”
徐辉祖捂着脑袋,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哎……我回去歇息了。”
谢夫人神色有些疲倦,扶了扶额道,
“你们也别闹腾了,都早点歇息,尤其是妙云啊,不要挑灯夜读,女孩子有黑眼圈,不好看的。”
“你也逐渐长开了,要多多注意自己的形象,别整天像个男孩一样,捧着个书废寝忘食的读。咱姑娘不丑,打扮打扮还是俊的。”
徐妙云:“……”
“知道了,知道了。”
“您快歇着吧!”
她伸手将絮絮叨叨的母亲推了出去,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孩子……”
谢夫人被赶出了厢房,摇头失笑不已。
忽的,她的神色又有些期待了起来。
“看皇后娘娘这意思,是想要亲上加亲啊。”
“不知道她会许给哪个皇子……晋王?燕王?周王?还是……吴王?”
“吴王应该不太可能,他比妙云还小呢……”
“……”
嘴里絮叨着,她渐行渐远。
“姐姐,娘絮絮叨叨的,嘴里说啥呢?我好像听到什么王啊王的……”
“姐姐……”
“姐姐?”
徐辉祖站在窗边目送着谢夫人离去,正想找徐妙云说话,可喊了半天,却不见姐姐搭理他。
转头一看,只见徐妙云的一双杏眼,已是全神贯注的盯住了那一卷书,嘴里默默念着。
她闭上眼睛,依托着儒学的功底,不断的体悟着。
半晌后,徐妙云方才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睛发亮:
“心外无物……”
“良知……”
“心学,这真是他做出来的学问?”
“让一个匪徒良知暴露,差点自裁,真是震撼啊,可惜当时我不在场……”
哗啦。
徐辉祖抢过书卷一瞅,可上面的文字他却读的艰难,理解起来更是无比困难。
“……姐姐,这都什么啊?”
他苦着脸道,
“我怎么看不懂啊!心啊心的,心不就是扑通扑通跳的这颗东西么!有那么多讲究吗?”
徐辉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