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秦瑱功劳这些士族的不可企及的存在,可就因为家世,就被孤立在了士族群体之外。
秦瑱受过多少委屈,你们心里难道没点逼数?
听着曹昂之言,荀彧面露羞愧之色,说实话,他和秦瑱私交不错。
可当秦瑱遭遇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却不能多说。
因为相比秦瑱,他还要维持自己和其他官员的友谊,同样也要维持诸多士族的利益均衡。
相较来说,被曹操所忌惮的秦瑱,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秦瑱离去!
想了一会儿,荀彧沉声道:
“公子昂所言不差,之前是在下做得不对。”
“可军师既要离去,为何不告知于曹公?”
他不说曹操还好,一说曹操,曹昂便咬牙切齿道:
“告知父亲又有何用,军师就是被父亲逼走的!”
“军师临行之前,就是去见了父亲方才离去!”
“可父亲沉迷酒色,不仅不听谏言,还怒斥了先生多事。”
“先生如此尽心尽力,却被父亲怒斥,令君倒是给昂说说,昂生为人子,有什么颜面阻止先生?”
“啊?曹公还怒斥了军师?岂有此理!”
荀彧听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合着根源还是在曹操这里!
他们虽然过分,那好歹是有自己的考虑。
可你老曹身为君主,自己把人赶走可还行?
当下,他就对曹昂表决心道:
“公子勿恼,待我去见曹公!非得问清楚曹公到底何意!”
言罢,他又朝着曹操营帐行来。
及至曹操主帐,见得典韦在营门伺立,便沉声道:
“曹公何在,速去通报,吾有要事欲见曹公!”
说着,他就朝着主帐之内走去。
可还未上前,典韦就一把拦住他道:
“令君且慢,主公有令,非传召任何人不得入内!”
荀彧见此,登时厉声高呼道:
“今国事为重,你敢拦我,速让我面见曹公!”
典韦闻言,岿然不动,挺直了身板道:
“职责所在,还望先生体谅!”
“你!”
荀彧心中肝火直冒,算是懂了秦瑱为什么走了。
别的不说,就是典韦这尊门神就让人极度火大。
你就是不让我进去,起码通报一声啊!
好在这时,帐内的曹操听得喧闹,迈步走出道:
“何人在外喧哗?”
此时的他赤着脚板,只着内衣,头发披散。
见他这衣冠不整的模样,荀彧大怒道:
“曹公何以沉迷酒色荒废国事?”
“可知现在军师已经挂印而去,曹公失此国士,难道不觉半分悔恨?”
曹操听着第一句话,本来想要反驳。
可一听到第二句话,他的瞳孔便是一张道:
“你说秦瑱已经挂印而去?”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跳动了一下。
第6章 忠臣佞臣?老曹的试探
秦瑱对曹操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一方面老曹很欣赏秦瑱的才学,每次和秦瑱讨论,他都能收获新的感悟。
另一方面,自陈宫之后,老曹又很忌惮秦瑱。
生怕秦瑱什么时候像陈宫一样,给他来一次大大的惊喜。
陈宫仅仅一个东郡太守,反叛都差点把他老曹家给弄没了,秦瑱要是反叛,那他老曹恐怕真就尸骨无存了。
可以说,他对秦瑱是又爱又恨,爱到恨不得收秦瑱为义子,恨也恨秦瑱为什么就不是他的亲属。
不用太亲,即便是远亲也行,只要让他放心就行。
可现实就是如此,秦瑱和他曹操毫无亲属关系。
曹操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把自己女儿嫁给秦瑱,招秦瑱为婿。
但秦镇已有发妻,他总不能把女儿嫁过去为妾吧?
再者,女婿再亲也是外人!
本来秦瑱反叛就很恐怖了,若是成了他女婿,等他百年之后,他的势力姓曹还是姓秦都是一个问题。
归根究底,还是能力问题,能力不强,怎么都可以信任。
能力太强,怎么安置都有危险。
于是老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忌惮。
可现在秦瑱真的走了,老曹越觉得心里空了一半。
那感觉,真就像是还有感情的老夫妻提离婚一样,总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对方,但对方离去,却也万分不舍!
不过曹操终究是曹操,他即便心中难受,也不会显现半分出来。
他强自压着心中慌乱,沉声问道:
“秦子瑄何时走的?”
“应该不超过半个时辰!”
荀彧见曹操终于有了反应,急忙恳切道:
“主公须知,秦子瑄乃国士之才,若要成就大业,决计不能少了此人。”
“现在派一支兵马前去追赶,还来得及!”
荀彧这话是出于公心,可这话无疑刺到了曹操的自尊心,他一时牙咬切齿道:
“天下奇才如此之多,独秦子瑄一人不能失之?”
“他如今背我而去,便可知晓其心已变!”
“这等背主之人,追来何用?”
“吾不让人杀其家小,已是仁至义尽,他要去便让他去!”
如此说罢,他赌气似的一掀帘子,再度进入了营帐。
荀彧见此,心就凉了半截,虽然知道曹操这是气话,可这话是真的太伤人了!
可见秦瑱离去是怎样一番心态!
他心中思绪万千,思来想去,还是回身对随从道:
“马匹可备好了?尔等随我来!”
即便曹操不管,他也必须管,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把秦瑱给追回来。
荀彧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曹操军帐之前总算迎来了片刻宁静。
而在曹操主帐之内,只见一个美妇人跪坐正中,一双玉手正在古琴上拨动,不时弹出铮铮之声。
曹操则是坐在榻上,闭着眼睛,似乎在欣赏。
但他的眉头却一时紧皱,一时舒展,变化不止。
邹氏看着曹操模样,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心里满是恐惧和担忧,一时失神,便将琴弦崩断。
这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让曹操睁开了眼,看向邹氏道:
“你也觉得吾此番做错了?”
邹氏急忙伏地慌乱道:
“民妇断无此意!”
“还是说你觉得张绣真会反叛?”
曹操眼睛眯起,有若深渊一般。
邹氏一听,芳心大乱,忙道:
“民妇不知,民妇什么也不知道!”
她一个弱女子,在强权之下,只能逆来顺受,哪里敢多说一句。
曹操见状,突然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扶起邹氏道:
“夫人不必如此,方才是吾失神,不意吓到夫人了!”
邹氏被曹操拉着,忙道:
“民妇虽不知国事,却也知道那位秦先生属实一心为曹公考虑。”
“今曹公既然烦忧,何不前去安抚一番?”
女人说话,某种时候就是比男人有用。
听着邹氏的温声细语,曹操再度眯眼道:
“你当真觉得此人对我忠心?”
邹氏闻之,小声道:
“民妇一女子,哪懂什么忠义。”
“可那秦先生每日前来都被呵斥,尚且每日前来。”
“若非忠义之人,谁人肯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