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这是阴差阳错,没想到是秦瑱特意为之。
也就是说,从始至终,秦瑱都没有害他之心。
不仅没有害他,反而救了他一命?
一时间,他猛然醒悟此事,便即愣在当场,足足过了许久,方才目露激动之色,当即跪地拜道:
“小人属实不智,竟误会了军师一番好意!”
“请军师受我一拜,以谢救命之恩!”
不料他刚一跪地,秦瑱便站起身来搀扶于他道:
“将军无须如此,吾之所以留将军一命,乃因将军却非那等两面三刀之人!”
“将军昔日举止,无非是因急于表现,因此失礼!”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将军如此,亦是情有可原,故吾不欲害之!”
这一番话语自是语重心长,听得梅成心里一阵感动。
暗道自己这么多年总算遇到了一个知己!
他为什么那么努力,不就是为了奔一个好前程么?
虽然手段下作了一点,可他出发点没错啊!
世人皆不知他,没想到最懂他的人,居然是他最怕的这个军师!
一想到之前对秦瑱那些推测,便觉着实不该,一时动容道:
“军师知我,军师知我啊!”
如此说着,竟是双目通红,感慨非常。
可秦瑱见此,却再度开口道:
“吾视将军,实属良才,故而此次带将军前来,又深夜传召,乃有一重任相托!”
“吾观诸将之中,除将军之外,再无一人可托!”
“只是不知将军可愿行事?”
梅成一听秦瑱果然有重任相托,心中自是大喜。
心想他跟随梅乾多年,直到现在,可算有人看重他了。
眼下梅乾就在军中,秦瑱不用,偏要用他,可见其有心大用自己!
如今秦瑱地位如此之高,若是有心提拔,来日他岂不是要平步青云?
当下不等秦瑱多言,他就表态道:
“军师有任,但说无妨,末将如何不愿行之!”
秦瑱见之,这才点头一笑道:
“固知将军可以大用!”
“不过在行事之前,还需确认一事,不知将军可识刘勋其人?”
梅成闻之,便即一脸笑意道:
“此人末将自然识之,说来军师恐怕不知,刘勋虽为琅琊人,却好养门客!”
“其帐下门客亦有我之旧识!”
说着,他猛然反应了过来:
“军师莫非是欲让在下前往刘勋麾下以为内应?”
他这人算不上很聪明,但绝对不笨,只是一听,便知秦瑱之意。
而秦瑱见状,便即点头笑道:
“将军果然机敏,吾亦不瞒将军,实则此番吾等虽至于此,意却在图谋刘勋。”
“吾知将军乃庐江人,故欲施计以诱其军。”
“不过无须将军前去,既有相识之人,便可遣书前去即可!”
“若能击败刘勋,便记将军一功!”
“不仅往日之罪皆消,返回之后,我还可亲自为将军表功!”
梅成听着,自是心花路放,忙拱手道:
“军师无须再言,在下愿行此计!”
可他说罢,却见秦瑱目露犹豫之色,一时忙又问道:
“军师何故如此?莫非末将有何言语不当?”
秦瑱见之,不由微叹道:
“却非将军言语不当,实是因此计陡然行之,恐怕刘勋不信!”
“须得将军尝些苦头,施展一番苦肉计,方可取信其人!”
要说梅成也是个有决断之人,见得秦瑱如此,当即便一咬牙道:
“某受军师之恩,自当肝脑涂地,无怨无悔,无非受些苦头,但能成事,自当无所不行!”
“将军既有此志,实属大善!”
秦瑱听着,当即回身取出了一个酒坛道:
“如今我军诸多禁令,唯有禁酒惩戒最轻!”
“将军若愿行计,便依吾言手书一封,将此酒饮下,明日受罚,便可养伤,来日我自与将军表功!”
“若将军不愿,自可离去,吾再唤梅乾来见!”
梅成见秦瑱连酒都准备好了,可见是一心让他行此计策。
若是又换上梅乾,他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当下一咬牙,抬着酒坛就灌了一口道:
“军师但言无妨,在下这便修书。”
于是他便在秦瑱的指点之下,写下了一封书信,待秦瑱看完之后,提着坛子便朝自己营帐行去。
而在梅成离去之后,秦瑱看着手上书信,不由暗自点头。
梅成这人,虽然极度利己,可骨子里有股冲劲,若是能保持下去,倒是可以一用!
第156章 苦肉之苦,孺子不可教也
随着秦瑱将局面布好,一场谋取庐江的大计便正式开启。
次日清晨,诸将刚一起身,便听营内一阵喧闹,问其缘故,方知昨夜军中有人饮酒,被军中纠察队伍查获。
于是众人便纷纷聚在一处,但见营帐正中,秦瑱坐在主位,一脸冷漠的看着下手。
梅成则是脸色通红,一副宿醉模样的跪在帐中。
众人自是不敢入帐,独有梅乾见此,面有忧色。
正观看间,便见秦瑱一巴掌拍在了案上,怒喝梅成道:
“大胆梅成,尔等昔日意图阻我军兵马,因我军施仁义之道,故留尔等性命!”
“此次出征,吾亦向明公所请,特叫尔等随军,意欲让尔等将功折罪。”
“何以如今战还未起,便先于帐内饮宴?”
“岂不知我军中严禁饮酒,汝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他这一喝问,众将心中皆是一凛,却见梅成一脸恐惧的下拜道:
“因之前听得赵将军得胜,在下心想敌军不是我军对手,军师即来,必得大胜而归。”
“一时心喜,忘了军中禁令,实非有意犯禁,还望军师绕过此番!”
众将听得此言,自是心中一异,暗道这梅成也是,既是有机会将功折罪,那就好好干活。
没事在营帐之中喝什么酒呢?
难道不知道秦瑱最忌讳有人不听军令?
如今得罚,也是该遭此刑!
可他们如此想着,却见秦瑱冷声一笑道:
“吾知汝脑后生有反骨,必是见我不用,心生不忿,借酒消愁!”
“今日若得饶你,来日定要逆反!”
“巧是如今犯禁,正当斩之,来人,与我推去斩首示众!”
梅成见得此状,自是心中一惊,昨天说得可不是这样啊!
但他见秦瑱一脸严肃,也不敢多问,只得大呼道:
“军师岂可如此?吾便降将,亦无大错!”
“吾知军师恶我,如此待之,岂不是以公报私?”
秦瑱见状,自是大怒,喝令左右推出斩首。
而梅乾见之,一时大惊失色,急忙出列道:
“末将早闻军师执法严明,我这小弟虽有大错,却不当斩,还望军师恕之!”
众将见此,亦是心中一惊,虽说喝酒当罚,可斩首也属实过分了一些。
他们还以为秦瑱真要公报私仇,自是心神大骇,桥蕤急忙出列道:
“眼下我军才刚出军,便即斩将,于军不利,还望军师饶他性命。”
赵云见之,也是眉头一皱,虽说他和梅成没啥交往,但终究为人正直,也是上前请命道:
“望军师宽恕其罪,莫要因私废公!”
见得众人齐齐出列,秦瑱这才止住左右道:
“既是诸将尽皆劝免,便留汝命,然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按军法处置,须受二十军杖,然汝不思悔过,当倍罚之,与我拖下去杖责四十!”
梅成一听,自是身子一颤,暗道这苦肉计是真苦啊,四十军杖受了,不得躺上个把月来!
可一想到自己前途问题,他自是咬牙不语。
而众将闻之,亦是再度劝解。
可秦瑱这次却不再松口,直叫人将梅成拖下去,扒开衣物,连行杖责。
又因梅成细皮嫩肉,十几杖下去便即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众将见此,皆是不忍直视,再度告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