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客气,对秦瑱招了招手,两人就着饭就吃了起来。
县尉李山见得刘备如此面善随和,不由也放松了警惕,伺立在一旁小声问道:
“不知使君此番何来也?我这小县府库已无钱粮,若使君要求钱粮,小人愿从家中奉上百石。”
“如今大旱如此,城内百姓属实没有多少余粮矣。”
见其如此模样,刘备和秦瑱对视一笑,心道这人还不错,当下秦瑱就放下了筷子道
“县尉勿忧,我等前并非取粮,也不要钱财!”
“现在袁术已去,日后此地便归为我军所属,因今年大旱,我军自不收取赋税,钱粮之事,待明年再说!”
“此次我等前来,只为寻一人,不知县尉可识一人,唤作刘晔?”
“若知此人在何处,可与我等送上拜帖!”
李山听得秦瑱言说今年不收税了,面上先是一喜,其后听得刘晔之名,却是一异道:
“敢叫先生知晓,刘晔此人,小人听着耳生!”
“没听过?”
刘备闻之,吃饭的筷子顿时一滞。
秦瑱则是不以为意,笑道:
“其父刘普,乃阜陵王刘延之后!”
李山一听,顿时反应了过来,咧嘴一笑道:
“原来先生是问刘二郎啊!”
“若非先生言语,吾几忘其名刘晔矣!”
“若是要见刘二郎,何须拜帖,小人这就去与先生唤来!”
而刘备一见此状,顿时奇异的看向了秦瑱。
看这模样,貌似他们不需要用什么大礼啊!
但秦瑱见之,却是悠悠一笑道:
“不可如此怠慢,其父刘普与我主同宗,理应拜访,只管前去下拜贴,我等明日上门拜会!”
李山听此,自是一异,他还以为刘备来干什么,原来寻亲戚来了!
如此想着,心中又是一阵羡慕。
毕竟现在刘备夺了寿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现在夺了寿春,来日多半是淮南之主,如今前来攀亲,可见刘晔家要发达了。
当下他就领命,拿着秦瑱给出的拜帖朝府外行去。
刘备见此,自是越发奇怪道:
“军师此何意也?即是能将刘晔唤来,自可一见,何须再用拜帖?”
虽说他老刘礼贤下士,但非必要时还是考虑效率的。
既然能直接见,为什么还要等上一天?
他这一问话,便见秦瑱摇头笑道:
“若是单纯请才,自不需如此,但若是访亲,便应重视。”
“明公须知刘普乃光武之后,与当今天子同宗。”
“明公虽为中山靖王之后,却是远亲,为人诟病,乃因谱系不明,难察真假,故要为明公正名,还需刘普之助!”
也是老刘政治不太敏感,虽有汉室宗亲之名,却不知如何善用。
须知这个时代宗族认人是要查家谱的。
中山靖王刘胜有一百多个后代,基本没人查的清楚。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正统汉室宗亲攀上关系,脸皮厚点,认个亲戚。
这样等到以后见天子的时候,有刘晔背书,更能增加可信度。
眼下局势已经改变,刘备没有机会前往许都,就没机会见到刘协。
故而需要曲线救国,等到来日时机一至,得到刘协认可,那就彻底起飞!
要是再来个衣带诏,那就更完美了。
汉室宗亲是黄马褂,衣带诏就是尚方宝剑,两样齐具,说打谁就打谁,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暗中算计!
面对秦瑱的提点,刘备不由点了点头,自也不再言语。
另一边,县尉李山行出了县府,就一路朝着城内一处府邸行来,见得门房,便即笑道:
“大喜,大喜,速速通报刘公,有大喜之事。”
门房小厮见之,不敢耽搁,又入内堂通知刘普。
要说刘普此人,年逾五十,尚且精神矍铄,听得此言,便将李山请入府内,问道:
“县尉此何来也?不知有何喜事?”
自是落地凤凰不如鸡,刘普虽是汉室宗亲,但家道早已衰落,三代未曾出仕,只有些许余财,算得城内小户。见得李山这种有权有势的县尉,都要低上三分。
而李山见状,自是一脸笑意道:
“刘公何不知事也,岂不闻刘豫州刘使君领兵前来,今已至城内!”
“方才我前去接洽,却闻使君问起刘公之名。”
“我自将刘公家势表出,使君闻之刘公乃宗室之后,言说有亲,便让我前来送上拜帖,明日要来拜会!”
“刘公说说,这如何不是大喜之事啊?”
刘普一听这话,自是惊讶不已,有道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他家背景确实显赫,可早就已经衰败。
平日也不见什么人来拜会,不想刘备这等军阀却要来攀亲,自然是大好事。
当下他一抚长须,点头笑道:
“却是大喜之事,有劳县尉通禀!”
说着,他又想了一会儿,对李山道:
“县尉稍待,带我备些酒食,谢过县尉!”
言罢他就要吩咐后厨备宴。
而李山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老刘家要起飞,岂敢让其招待,急忙摇头道:
“无须如此,我还需回报使君,若要饮宴,可明日再来。”
“不过刘公切记一事,使君今日点名要见二郎,明日且不可让二郎外出,不然唯恐使君生怒!”
刘普一听这话,不由又是一蒙,他这二儿子平日里不学无术,整日厮混,竟能得刘备看重?
虽说许劭当初有言赞扬,可名声也没怎么传播,只在淮南一地知名。
随着许劭去世,自也无人再行谈起。
刘备又是从何地听闻他儿子名声?
心中如此想着,他又摇头一笑道:
“县尉放心,即是使君点名要见,我自让他在家中等候!”
李山见其满口答应,自是欣喜,转身便要离去。
刘普见之,自不肯让其空手而归,一咬牙又让下人拿出一千钱与之,方才放其离去。
李山即完成了任务,又得到了钱财,自是欣然而去。
刘普则是感觉脚上轻飘飘的,只觉有些恍惚,忙又将大儿子刘涣叫来,让其去将刘晔寻回。
不多时,便见刘涣带着一个劲装青年返回家中。
此人正是刘晔,一袭黑衣,形貌英武,身负长剑,常人一看便知,这是本地正统街溜子。
刘普一看刘晔装束,自是恼怒道:
“逆子,整日在外厮混,岂不知如今刘使君入得城来,点名要见你!”
“如此装束,明日如何面见使君?”
而刘晔早就从刘涣口中听了刘备要来的消息,不由笑道:
“父亲看不上孩儿,刘使君却看中孩儿,依孩儿之见,使君此来哪是寻亲,分明就是欲寻孩儿出仕!”
“孩儿如此形貌,使君若见之,不知该多欢喜!”
刘普见其自信模样,不由奇道:
“如何知晓使君是来寻汝?”
刘晔见之,侃侃而谈道:
“乃因我见使君大军前来,并不入城,思虑如今形势,必是欲取合肥。”
“他若要去合肥,自可领军前去,如今城内又无驻军,遣一小将便可取此地,何须特地于此?”
“由此观之,使君至此,并非路过此地,而是专门冲着成德前来。”
“其一入城中,别家不问,专问咱家,不见别人,却要见孩儿,可见其心主在孩儿身上。”
“故孩儿敢肯定,使君此来,必是欲招孩儿出仕!”
刘普听罢此言,自是心中暗惊。
他这个儿子,没有别的,就是聪慧过人。
现在一听,还真有几分道理。
想到此处,他便皱眉道:
“即是人家诚心相邀,又何须人家前来拜会,汝若愿出仕,便应召前去,若不愿出仕,尽早回绝就是!”
“何须劳使君再亲至一趟?”
但刘晔一听,便即笑道:
“父亲若是如此,正是弗了使君之愿尔!”
“虽说使君此次为孩儿前来,但即出拜帖,可见有意与咱家攀亲,父亲岂可拒人于外?”
刘普闻言,再度皱眉沉声道:
“即使如此,汝可愿出仕?”
刘晔微微一笑道:
“还未可知,须见得其人方才知晓!”
可刘普听着,顿时大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