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新的真理报缓缓放下,望着大标题的:
“针对布哈林的调查已经初步完成,和之前被依法执行枪决的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相同,布哈林存在严重的叛国行为。”
托洛茨基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国内的情况比他想象还要恶劣,现在和他理念相同的同志还剩几个?
照这样下去,恐怕再过不久就只剩他这个缺席了两次死刑判决被斯大林标榜为叛徒和敌人一个人了。
内心的不忍让他很想做些什么,
但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不是上帝充其量只是一个流亡苏俄高层,不受任何政府的待见,想要依托他一个人的力量救出那些在古拉格的同志无异于痴人说梦。
再说了世界上也没有上帝,不可能双手合十,某个遍布圣光的神话就能满足自己不切实际的愿望。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
门孔外一个身着风衣的年轻人,正笔挺的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打开门,
警卫疑惑的问道:
“请问你是?”
“我来找托洛茨基先生,对了这是我的名片,麻烦帮我转交过去。”
罗兰礼貌的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名片转递了过去。
望着名片上保护伞情报部的几个大字,警卫内心一惊,下意识的想掏枪,一声冷哼打断了他的动作:
“别紧张警卫先生,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慢慢将手从腰间移开,见面就掏枪可不是绅士的行为,更何况我充其量也算是个客人吧。”
“我不认为托洛茨基先生会见一个资本家的走狗。”
警卫察觉到远处隐匿于大雨中一闪而过的白光,虽说语气依旧不屑,但对自己生命的敬重还是让将右手从腰间移开。
“走狗?我不是很喜欢这两个字,而且我更觉得托洛茨基先生,一定会见我的。”
罗兰不紧不慢的从口袋中取出一封印刻着墨西哥政府红印的逮捕令,自信的说道。
大门被重新关上,
半晌后一位带着眼镜头发看上去有些乱糟糟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罗兰看过目标的照片,知道这位就是苏俄那个流亡领袖托洛茨基。
“罗兰先生请进吧。”
托洛茨基不是很情愿的说道。
不过罗兰也能理解,毕竟不是所有人在面对拿着逮捕令为要挟的特工时,都能保持好情绪。
将一杯热茶放置在罗兰面前,
对于安布雷拉,托洛茨基了解的不多,但还是勉强清楚对方的实力,横跨欧美的巨型资本复合体。
放在童话故事里,
安布雷拉就是他这个勇者最后面临的恶龙,是西方世界最牢靠的堡垒。
“罗兰先生,我不觉得我得罪过安布雷拉,为什么您要来找我呢?”
特工的本能让罗兰默默将红茶移向一边,
“不是我要来找您,而是我们老板想和您谈一桩合作,托洛茨基先生,您应该也知道最近苏俄的局势很不乐观。”
“许多有学识有能力的工程师,仅仅是因为和图哈切夫斯基有着口头上的交流就被拉去了监狱,这无论是对苏俄还是对人类社会都是极大的损失。”
“而我们老板,想挽回并且制止这种损失,每一个科学家工程师都是世界的财富,不应该被这样随意践踏,他们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听闻这话,
托洛茨基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还没双手合十,上帝居然真的回应了他的所想。
无论对方说的再大义凛然,还是改变不了安布雷拉就是觊觎这批人才资源。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罗兰先生,我在苏俄政府眼中不过是一个流亡死刑犯,我难不成还能为你们提供任何帮助?”
托洛茨基语气充满了不敢相信,
从苏俄国内将一堆肃反人员救出来,无论从哪个角度想或者执行,都是天方夜谭。
“用我们老板的话来说,无论什么东西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价值,你也不例外托洛茨基先生。”
“正如那位警卫先生所说安布雷拉就是赤裸裸的资本,哪怕我们真的有办法救那些正在遭受寒风的科学家工程师出来,他们或许也会因为本能的不信任而选择拒绝这条生路。”
“但如果把救他们出来的这个人变成您,我想比起商人,您这个颇有威望的同志会让他们迈过内心那关。”
罗兰开口道。
第469章 转变的立场
“你想让我腐化自己的同志?”
托洛茨基摘下眼镜,擦去玻璃镜片上的薄雾喃喃道。
“不....托洛茨基先生,你只是在救人,难不成放任他们在劳改营中随着风雪消逝,才是你想看的吗?”
托洛茨基端起的茶杯猛的愣住,接着问道:
“我凭什么要帮你们?”
“你不是在帮我也不是在帮安布雷拉,你是在帮自己,帮自己的同志托洛茨基先生,我们把他们救出来,但并不代表着我们会限制他们的自由,只要他们想他们随时可以回去,当然如果你选择合作,我有权限给予您一点点小小的帮助。”
“比如和其他国家的监视部门打个招呼,再比如让这份逮捕令再也不会出现在您眼前。”
“我要提醒您,您的一个选择可能主宰着几千人乃至几万人的命运。”
罗兰有条不紊的开口道。
客厅陷入一片冷寂,
只剩下呼啸的暴雨不断敲打着门窗。
托洛茨基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和一家公司谈合作,在之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变成了眼前的现实。
或许他会因为今天的点头丢掉名声,莫斯科的法院会额外给他增添一条勾结外部势力的罪名。
但比起鲜活的人命,他并不在乎。
“我能怎么帮你?”
见对方点头同意,罗兰的嘴角微微翘起,从随身的公文包中取出纸笔和照相机,
“很简单,一封信加一卷录音。”
.....
与此同时,
莫斯科契卡部长办公室内,亚戈达将嘴中的药丸混着热水吞咽进肚。
图哈切夫斯基被枪决的后果,可不仅仅的是一条人命这么简单,整个军界也开始遭受肃反的风浪影响。
原本因战争间歇下来的风浪,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卷起了龙卷。
叶诺夫这个疯子把只要和图哈切夫斯基有一点关联的人全部列入了名单,无论是军械研究院那些只是和图哈切夫斯基打过一声招呼的研究员。
亦或者是那些接受过图哈切夫斯基嘉奖的军官,
全部变成了那个疯子获取权力的目标,
在他的带动下,整个契卡就像一个高速运转的断头台,夜以继日的执行重复且血腥的断首工作。
他还不能发表任何反对意见,因为亚戈达清楚,叶诺夫空降契卡绝对是斯大林想要借着这个混蛋的眼睛盯着自己。
如果敢露出一点不满或同情,那么名单中的下一个绝对会变成他自己。
每签署一份文件,
亚戈达就感觉自己在杀人,强烈的负罪感让他每天都在思考图哈切夫斯基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是啊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会不会后悔了。
扶住额头,
睡眠不足带来的头疼在药物的作用下,得到了些许缓解。
将最后一份两千人的劳改名单签订完毕,
亚戈达将满是鲜血的制服褪去,披上西装大衣,刚准备离开这所让他日夜遭受良心谴责的刑场。
桌面上的一封被羁押在文件底的信件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表弟的信?可我哪来的表弟?
秉持着疑惑和好奇,
亚戈达用小刀划开信封,一行简短精炼的话映入他疲倦的双瞳,
“亚戈达先生,我在街尾的酒馆等您一同拯救其他人的命运。”
最让亚戈达感到震惊的是署名页的一行英文小字
——安布雷拉
“秘书!这封....。”
亚戈达刚准备开口透露这个信息,可不知为何,话刚说完一半就被本能的掐断了,像是有人控制了他的行为。
让他硬生生隐瞒下了这个秘密。
“部长,您有什么事吗?”
门被推开看着探出半张脸询问的秘书,亚戈达紧拽着信纸的右手,缓缓归于平静。
理智告诉他只要现在将这封信的情况汇报出去,根本成立不了证据,他不但不会遭受任何影响,还可能因为抓获几个间谍重新赢回斯大林的信赖。
但....然后呢?
继续杀害自己的同志,继续充当人人惧怕的刽子手?
他不想继续下去了,他受够了!
哪怕这有可能是叶诺夫那个混蛋给他布置的陷阱,想把他的命和职位乃至权力也一同夺去,那他也认了!
“部长?部长?!”
轻柔的话语将亚戈达从思考中拉出,
“没事,等我走后帮我整理一下桌面,对了叶诺夫副部长现在在办公室吗?”
秘书轻轻点头道:
“在的。”
“麻烦转告他,文件我已经签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