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
他谁也得罪不起。
等到法庭内安静下来，特纳手持圣经经过一轮漫长的宣告后，落锤正式开始了庭审。
“法官大人，被告台上的几位有着相当一段时间从事私酒贩卖，严重违反了联盟指定的禁酒法令。”
“除此之外，我们虽然对组织工人维护自己的权利处于认可态度，但也同时提出质疑为什么他们经济危机一开始时不组织罢工，而是偏偏要等到今年，并且在同一个月内同时进行罢工活动？”
“这其中潜藏的问题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一群黑帮分子突然像得到上帝指引一样，开始为民众发声，如果是圣经中的故事我或许会一笑了之。”
“但出现在现实，我们特勤局就必须质疑其中的合理性是不是掺杂了外来势力的影响。”
“根据我们的调查，以及对人证物证的核实，我们有充足的把握证实，这场罢工从头到尾就是苏俄人联系某个大型公司组织的阴谋，是赤裸裸违宪行为。”
原告席的诺亚瑟将腰挺的笔直，
说到外来势力几个词后。声调不由得加大几分，眼神也朝着林立所在的方向略作停留。
“那诺亚瑟先生，您的意思是您不相信坏人会变成好人？也同时认为圣经中的所有思想全都是一通狗屁？”
律师抓住了话语中潜藏的漏洞，将话题往宗教问题与道德问题上引。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信教，
面对这个极度敏感的话题，诺亚瑟沉思片刻和旁边的法律顾问经过一番交流过后，望着法官开口道：
“法官大人，这个问题与本案无关，我申请不做回答。”
法官刚准备点头同意，
两个法官投来的眼神，让他立刻转变了思想，选择了一个较为中立的决策：
“申请有效，但基于本案的主题是外来势力干涉罢工，涉及其他犯罪行为，以及道德因素的思考也同时不在本次庭审的议论之内。”
“法官大人，我申请出示人证以及部分笔录。”
诺亚瑟暗有所指的望着被告席的莫托斯，举手开口道。
“允许！”
话音刚落，
莫托斯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举起手，几份签有莫托斯大名的认罪书也被同时呈了上去。
特纳粗略的审视一遍认罪书后问道：
“莫托斯先生，您确定这份认罪书是您写的吗？”
莫托斯点点头道：
“我承认。”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法庭内微小的议论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只听得见心跳声的死寂。
两种不同的情绪在旁听席升腾。
观望着庭审的戴维斯内心猛然一惊，扭头刚准备开口，如死水般平静的黑瞳顿时让他躁动的血液平息下来。
“别紧张戴维斯先生，准备看好戏吧。”
感受右侧投来的目光，林立冷冷一笑双手环腰平淡的说道。
“怎么可能，他难道被吓傻了？”
安德鲁不敢相信的紧盯着他的方向，嘴中控制不住的喃喃道，内心罕见的出现了一抹不妙。
刚准备举手叫停庭审，
忽然又觉得自己是在自己吓自己，半张开的左手最后还是选择握紧成拳，深吸一口气刚准备迎接唾手可得的胜利。
莫托斯的一席话却彻底让他跌入深渊。
“但.....我并不认可。”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特纳一脸懵，下意识的重复道：
“莫托斯先生，您没明白我的意思吗？你这份认罪书上包含着对罢工行为的定性，确定本次罢工行为是由安布雷拉联合苏俄政权采取的一次颠覆行动，而你们收取了安布雷拉利益，才组织进行罢工。”
“承认却不认可，可并不能作为有效供词。”
“我承认认罪书的上的名字是我亲自写的，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在场的所有人，那张纸上的内容全是特勤局虚构的产物。”
“罢工是我以及其他同僚们自发组织的民主活动，每一分钱都是我们在出，不存在任何其他组织干预的可能。”
“法官大人我解释的够清楚了？”
此话一出，
一片哗然原本的情绪被完全对调，对于支持安布雷拉的势力来说这无疑是一次犹如过山车一般的刺激之旅。
但对于支持安德鲁的势力来说，
这一番话彻底将他们获胜的可能击碎。
诺亚瑟一时接受不了巨大的落差，张大嘴巴，不解的眼神在莫托斯与安德鲁两人身上转移。
“如果您不认可认罪书上的内容，为什么要签下自己的名字呢？莫托斯先生我再次警告你，这是法院不是儿童乐园。”
“您要对自己的每一句话负责，关这份认罪书我就可以给你追加一个扰乱庭审的罪名，我再给您一次机会，请你考虑好了再做回答。”
特纳轻挥锤杆，为偿还安德鲁的人情争取到了最后一丝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莫托斯一个人身上，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此刻成为了上帝的圣言，有了审判的神职。
可还没等他开口，安德鲁拄着拐杖站起身先一步说道：
“我请求休庭！”
第369章 瓦解的规则
特纳睁大双眼，
旁听席干预庭审进程，就算是提出的人是财政部长，这也完全不符合规则。
这tm可不是什么婚礼，
不是随便就能跑出个人来打着爱情的旗号闯进来抢婚，虽然法庭再怎么不堪但也还是要维系明面上的公正的。
你一句就要让法庭休庭，不仅是在打他的脸，更是在打自己的脸。
“休庭？安德鲁部长真是一手遮天啊，庭审是你要求的，面对不利的局面又旁若无人的要求休庭，你把这当成什么了过家家吗？”
戴维斯站起身，
布满皱纹的严厉面孔除了欣喜之外多了几分不屑。
“安德鲁，你无权干涉法庭正常运作，请落座。”
特纳想给这位统领美国政坛多年的老财阀一点最后的体面，可体面与否可不是他能说了算。
得到林立的点头示意后，戴维斯接着开口道：
“财政部长就可以不用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吗？如果所有人都可以为所欲为的做事，法庭的意义在哪里？”
“特纳法官，请您按规矩办事！”
特纳内心一惊，
如果上一句话是在规劝自己保持中立的话，这一句话就是赤裸裸在逼迫自己站队。
视线扫过安德鲁一方，
落座的共和党政客丝毫没有为安德鲁说话的打算，很显然庭审注定的结果让他丢掉了所有筹码。
每个人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在一片沉默氛围中鹤立鸡群的安德鲁成了，舞台上独奏的小丑。
投去的求助眼神换来的只有不耐烦。
仅仅是一瞬间，
苦心多年营造的政治力量化作安德鲁口中一声轻叹，巅峰时有多张狂，崩塌时就越彻底。
他明白自己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失败者，再怎么拖延也挽回不了注定的结局，望着不屑于用正眼瞧他的林立。
安德鲁像是老了无数岁，
眼球中的最后一丝清明也归于浑浊，没等特纳开口，自顾自的举起拐杖离开了他的处刑场。
见安德鲁选择给自己一个体面，
特纳深吸一口气，敲了敲木槌将庭审拉回正途：
“现在....庭审继续。”
没了无关人士的打扰，庭审的进程前所未有的快速。
特勤局以伪造罪名，制造伪证全面败诉，除了在报纸上公开发表致歉声明外，还需要支付一大笔赔偿金。
财政部也被判要求在两年内全面执行制定的最低工资标准。
除开莫托斯因为参与协助制造伪证被判处三个月监禁外，其他人统统无罪释放。
表面上看政府是在向民众妥协，
但只有参与庭审的内部人士才清楚，这是一场资本与资本之间的交锋，民众与正义全都是被利用的棋子。
民众会获胜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棋手更胜一筹。
“林，恭喜你。”
将最后一位上去攀谈的官员送回后，戴维斯由衷的祝贺道，除了天才和阴谋家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
林立轻笑两声，吩咐当庭释放的耗子先回去后，叼着香烟与戴维斯肩并着肩在法院内慢步。
“还没有结束戴维斯，这只是刚刚开始，一直以来都是他出招，是时候我来出招了，对待敌人斩草除根才是真理。”
安德鲁引以为豪的政治力量被他拔了个干净，
现在梅隆财团成了一块砧板上的鱼肉，所有人都清楚，安德鲁卸任财政部长只是时间问题，只要财政部长这层皮一掉。
梅隆财团的倒计时就已经开启。
而安布雷拉将是它的送葬人。
“您一定就是林先生，我看过黑伞公司拍福尔摩斯，这是我的名片很高兴今天能见到您。”
特纳赶忙从衣兜中取出一张名片递交到林立手中，恭敬的点点头后，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望着远去的特纳，
戴维斯突然想起他近期学会的一句华文
——树倒猢狲散。
“林，我们会不会有一天像安德鲁这样？”
林立思索片刻，抖了抖烟灰，点头道：
“或许吧，但我知道如何避免这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