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什么?”
“我爹的声音。”
杨胜的眼中有水光,也有坚毅。
“你爹?”
“嗯!”
那日陆炳亲临杨家,带来了噩耗。后续杨胜得知,父亲是锦衣卫的密谍,奉命潜入王庭打探消息。
——你爹是我锦衣卫的骄傲!
第一个月,锦衣卫的人送来钱粮,那人很是肃然的说。
第二个月依旧如此。
——你爹是我锦衣卫的骄傲!
杨胜忍不住打听父亲的消息。
有些事儿涉及机密,但杨胜从各种信息中还是汇总出了一些线索。
他的父亲杨召打探到了重大消息,为了把消息传递出去,以身殉国。
——他是个真正的英雄!
这句话是蒋庆之说的。
出征前,祖母躺在床上拉着他的手。
那双老眼中迸发出了久违的神彩,祖母喊道:“去,把你爹的魂魄带回家!”
“回家!”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燧发枪,抬头看着苍穹上的青云。
“爹,我来了。”
前方厮杀渐渐白热化,敌军不断冲击,而明军在渐渐适应了敌军的冲击后,不时还能发动反击。
“大汗,明军颇为悍勇。”
前方战况不断传到中军。
俺答笑道:“这只是开始。勇士们会让明军知晓,何为悍不畏死。”
孟宪说道:“大汗,必须要调动明军中军。”
“本汗知晓。”俺答眯眼看着明军中军大旗,“前方是明军看来是大同守军。”
“是。”孟宪说道:“大同边军一改孱弱怯战的颓势,蒋庆之此人功不可没。”
“但看门狗就算是骁勇,依旧是看门狗。”俺答轻蔑道:“让勇士们冲击的更猛烈些,逼迫蒋庆之提早动用自己手中的预备队。”
“京卫主力未动。”赵全说道:“蒋庆之把京卫握着,便是想反击。”
马天禄说道:“大汗此刻便想逼迫他把京卫调派上来,让他再无底气。”
“只需京卫一动,此战蒋庆之就再无取胜之机。”赵全笑道:“可惜,若是再给明皇两年时光,明军定然不会是这等模样。”
“这便是命!”
“这不是命。”
“那是什么?”
“天意!”
随着俺答的军令,前方敌军冲击的越发凶悍了。
而明军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直至出现了一个大缺口。
“慌什么?”蒋庆之见众将有些不安,文官们更是紧张的直哆嗦,不禁莞尔。
“黄柏!”蒋庆之说道。
“伯爷!”
黄柏策马过来。
蒋庆之指着缺口。“人人都说大明边军如同看门狗,被俺答毒打不敢还手。今日本伯就在此,告知将士们,本伯在看着他们,给本伯把那些狗东西,赶出去!”
“领命!”
黄柏策马顺着通道疾驰,很快赶到了缺口后方。他跳下马来,拔刀回头喊道:“伯爷在看着我等,跟着老子来,把敌军赶出去!”
“杀敌!”
一个老卒呼喊道。
“杀敌!”
一个个将士跟随着黄柏冲了上去。
双方扑击在一起。
大旗下,蒋庆之在看着。
严嵩在看着。
文官们在看着。
看着那些将士前赴后继的把敌军驱逐出去。
那视死如归的气势,令人动容。
一个文官忍不住举起手,“我大明……威武!”
他看着左右,忍不住咆哮,“我大明……威武!”
“我大明,威武!”
大旗下,嘶吼声如雷鸣!
第756章 谁的惊喜
“大汗,明军反扑凶猛。”消息传到了中军,“有明将悍不畏死,带着麾下把勇士们赶了出来。”
俺答已经隐约看到了明军气势大涨。
“是谁在领军?”
“黄字旗。”
“黄字旗?”
脱脱说:“大汗,黄字旗……唯有一个黄柏,此人乃大同守军千户。”
“一个千户竟然如此骁勇吗?”俺答蹙眉看着脱脱,“往日为何不闻此人之名?”
这是暗自责备脱脱失职。
“上次便是此人领明军右翼……”脱脱觉得这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便改口道:“此人原先在大同守军中以懦弱闻名,谁都能欺负一把,故而不曾多加关注。”
“这兔子竟然变成了猛虎……为何?”俺答很是好奇。
众人默然。
一个名字在脑海中回荡。
蒋庆之!
“无需着急。”俺答淡淡的道:“此战才将开始。我军此刻兵强马壮,蒋庆之能挡住一时,等士气消磨的差不多了……”
那便是决战的时机。
粮草还有一些,但俺答知晓,若是此战延绵下去,他最好的结局就是撤军。
两日内,必须击败蒋庆之!
击败蒋庆之,夺取大同城,城中的粮草就将成为大军的补给。
这是俺答的算盘。
当下军中存粮不多,但马上会有一批粮草运送到大营,加起来三日……甚至四日都能支应。只要大军压制住了对手,那些贵族看到取胜的希望,会主动安抚麾下。
但俺答也清楚,这批粮草之后,大概很长时间不会再有后续了。
草原贫瘠,草原人又不善耕种,无法如明人那边蓄积许多粮草,让蒋庆之丝毫不担心补给。
三日!
两日内击败蒋庆之。
剩下一日粮草应急。
妥!
想到这里,俺答眼中冷意一闪而逝,“今日把大同守军打的原形毕露,明日蒋庆之便只能调动京卫决战,一战决胜负!”
对面明军中军,赵文华木然看着前方的血腥厮杀,此刻有些后悔跟着来大同。
老义父开战之前颇为从容,此刻却面色凝重的问。“敌军如何?”
“俺答收着力呢!”蒋庆之拿出药烟嗅了嗅,薄荷的味儿让他精神一振。
“俺答竟收着力?”严嵩不解,“为何?”
都特么决战了,不倾力而为还等什么?
“他想用磨,逼迫我让京卫出战。”蒋庆之拿出火折子,此刻的点烟忠仆孙重楼正在后面换衣裳……原先的甲衣尽数被鲜血染红,他人往蒋庆之身边一凑,那股子血腥味能让人狂呕不止。
“少爷都不在乎,那严老头吐就给他吐呗!”孙重楼嘟囔着,把内衣也脱了,顿时那一身肌肉,以及宽阔的不像话的脊背,让蒋庆之的护卫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艹!”
“太特么……就像是……魔神一般!”
少了点烟忠仆,蒋庆之有些生疏的点了几次火都被弄熄了。
“年轻人没吃过苦。”严嵩叹息,夺了火媒,凑到嘴边吹了几下,用手遮挡着递过去,“抽吧!”
蒋庆之低头短促吸了几口,抬头颔首,轻轻拍拍严嵩的手,“元辅吃过苦?”
“吃过。”严嵩说道:“当年老夫生了一场大病,回乡十载。那十载老夫事必躬亲,读书,生火,做饭……”
蒋庆之有些意外,“以元辅的家境不至于吧?”
“这里。”严嵩指指自己的脑子,“这里不消停,得有事做方能安宁些。”
“焦虑?”
“对。”
“做事是个好法子,手头有事儿,自然就无法分心。”
“庆之也知晓这等手段。”
“我焦虑的时日……大概比元辅更长吧!”
“呵呵!”严嵩心想你娃二十不到,和老夫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