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大明 第82节

  “此子和崔驸马不和,且与锦衣卫隐隐是对头,堪称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仇鸾喝了一杯酒,淡淡的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

  一个老友说道:“陛下看重蒋庆之,听闻他在南边两度击败倭寇,怕是不简单呐!”

  “那是陛下为他造势。”仇鸾冷笑,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才爬上来,却被一巴掌又镇压了下去。而蒋庆之那等幸臣却轻而易举上位,何其不公!

  这时有人进来,“崔驸马那边有人来报信,蒋庆之力挺张达。”

  几个老友举着酒杯,突然就笑了起来。

  “老仇,你这是得罪了长威伯?”

  “否则他怎会卡在这个时候出手?”

  仇鸾脖子上青筋蹦跳了一下,“老子从未见过此人。这个贱种……娘的,见到他,老子定要……”

  “定要什么?老仇,蒋庆之是陛下的表弟,难道伱还敢当众饱以老拳?”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

  仇鸾也笑了起来。

  每个人都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可笑。

  “严嵩、崔元在明,陆炳在暗。倒张之事筹谋已久,蒋庆之出手,晚了。”仇鸾眼珠子有些泛红,多年军中生涯积蓄的狠意涌上来。

  “可他为何出手?”有人问。

  众人不解。

  仇鸾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那贱种与崔元、陆炳交恶,这是在针对他们。”

  “老仇却池鱼之殃,何其冤枉!”

  众人笑了起来。

  “冤枉不冤枉的,老子不在意。”仇鸾拿起酒壶,仰头就灌。

  “好酒量!”

  “豪气!”

  一壶酒被他喝完,下巴和胡须上都是酒水。

  仇鸾把酒壶丢在桌子上,起身,目光睥睨。

  “等老子坐镇大同后,当让蒋庆之知晓,纸上谈兵的小儿,也配与老子相提并论?”

  ……

  “蒋庆之和严嵩等人斗起来了。”

  作为宠妃的兄长,在京城权贵圈中,卢伟就像是一个暴发户,被老牌权贵们看不起。但卢伟会做人,多年下来,交际圈渐渐扩张,消息也灵通了不少。

  今日他宴请一个权贵,微醺后,权贵举杯,似笑非笑的说了这番话。

  “嗯!”卢伟默然。

  “听闻你看好蒋庆之,我便提醒你一句,那人,太过轻浮。”权贵干了杯中酒,把玩着酒杯,“严嵩、崔元、陆炳,此三人是陛下身边心腹的心腹。可那位长威伯倒好,第一次进朝堂便与这三人针尖对麦芒,唯恐自己的敌人不够多。

  老卢,咱们交往多年,我这才提醒你。离他远些!”

  严嵩三人加起来,堪称是权倾朝野,蒋庆之竟敢和他们为敌……卢伟神色平静,可心中却宛如泛起惊涛骇浪。

  “是何事?”

  “大同兵败,严嵩等人要把大同总兵拉下来,蒋庆之反道行之,为张达打抱不平……”

  最后,权贵微笑道:“老卢,你我都是富贵人,可手中却无实权,靠什么来维系富贵?”

  “看人要准。”权贵指指自己的双眼,然后轻声道:“他是赘婿,却姓蒋。且听闻他是名字并行,也就是没字。男儿无字,这是羞辱。可见当初他出身之窘迫。这等人从小就备受屈辱,一朝有权,行事便会肆无忌惮,迟早会招致大祸。”

  卢伟说道:“此事我早已打听过,他生母生他时难产而去,外祖家就此断了血脉。叶氏内部觊觎他家产业,那位外祖知晓靠着那位憨傻的赘婿,外孙怕是活不长,在自己临去之前,便干脆让他出了叶氏姓蒋。如此,叶氏想谋夺家产,却没有正当的理由。”

  “壮士断腕?也是舐犊情深,那位外祖倒也有些意思,不过,当下的局面,我不看好蒋庆之。老卢,你仔细想想,莫要自误。”

  卢伟回到家中,令人去打探消息。

  “爹。”

  “珊儿。”

  卢珊儿端着茶盘进来,“都说了大白天不要喝酒,喝了你又叫头疼,晕晕乎乎的。这是醒酒汤……”

  卢伟往日很享受女儿的唠叨,可今日却揉着额角摆摆手,“且去。”

  卢珊儿一怔,“爹,可是遇到麻烦事了?”

  卢伟抬头看着她,叹息,“蒋庆之第一次进朝堂,便和严嵩等人斗了一场。”

  卢珊儿眼中一亮,“他竟敢得罪严嵩他们?”

  “不只是得罪,是做了他们的对头。”卢伟幽幽的道:“与严嵩等人为敌,能帮陛下制衡朝堂,这没错。

  可陛下一心修道,对外朝事只是掌总。一旦被严嵩等人觅得良机,蒋庆之这等跟脚浅薄的少年,如何是严嵩他们的对手。为父……哎!”

  卢伟看着卢珊儿,有些惆怅,“为父看好此子,可……他也太急切了些。冒进了。”

  卢珊儿说道:“爹,严嵩他们的名声可不好,特别是严嵩,什么小阁老,自己没本事,把儿子拽进去帮自己处置政事,不要脸。”

  “陛下默许。”卢伟说道。

  “长威伯敢于和这等权臣斗,这才是男儿。”卢珊儿说道。

  卢伟一怔,定定看着女儿,“你最近没去蒋家吧?”

  “好些时日没去了。”卢珊儿不能去的太频繁,否则丢人。

  “也好。”卢伟说道:“咱们家靠的是你姑母,你姑母靠的是陛下的宠爱。在外朝咱们可没靠山。”

  “怕什么?”卢珊儿说道:“难道严嵩等人还敢对爹下手不成?”

  “他有何不敢?”卢伟气急而笑,“你啊你,为父往日太过放纵你,让你不知天高地厚,这几日少出门。”

  “哼!”卢珊儿跺脚而去。

  到了闺房,她让砚浅去打探消息。

  “问问长威伯在何处。”

  砚浅叫了马车,一路出府。

  到了蒋家,门子说伯爷出公差未归。

  砚浅心中恹恹的,令马车打道回府。

  半路,听到了喧哗。

  “是什么热闹?”

  砚浅问道。

  随行的仆妇在车外说道:“呀!是长威伯遇到了锦衣卫的人。”

  砚浅心中一跳,掀开车帘看去。

  左侧大道中间,锦衣卫副千户朱浩策马缓缓向前。

  对面,那个令砚浅心动的少年冷冷看着朱浩,身后是一辆囚车,以及十余锦衣卫。

  “见过长威伯。”朱浩拱手。

  “你要挡我的路?”蒋庆之问。

  朱浩笑了,“大道朝天,各走半边。”

  陆炳令他前来,便是做最后的姿态。

  咱们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如何?

  朱浩非常清楚自家指挥使的尿性,当年委曲求全,跪在夏言身前哀泣,只求夏言放过自己。

  但一朝脱身,便翻脸不认人,反手和严嵩等人联手,把当初放过自己的夏言弄进大牢中。最近,正准备弄死夏言。

  今日的求和,不过是麻痹蒋庆之而已。

  朱浩记得陆炳当时的话。

  ——一个少年,能令被陛下信重的锦衣卫指挥使低头求和,他必然得意洋洋。如此,晚些严嵩和崔元攻讦他,我便能脱身事外。

  指挥使善于谋身,果然名不虚传!

  朱浩笑吟吟的。

  只等蒋庆之洋洋自得。

  蒋庆之拿出药烟,身后窦珈蓝上前,熟稔的为他点燃。

  蒋庆之吸了一口药烟。

  “我走的正,行得端。大道任我行。陆炳蝇营狗苟,以为陛下不知吗?回去告诉他,大道朝天……”

  蒋庆之吐出烟气,“可我只给君子让道。陆炳,小人罢了,也配我让他半边道?”

  朱浩面色铁青,“你可想好了。”

  “滚!”蒋庆之策马冲过去。

  朱浩想不动,可蒋庆之身后的窦珈蓝突然手按刀柄。

  另一侧,那个少年护卫在盯着朱浩的脖子看。

  看的是如此深情和专注。

  朱浩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策马避开。

  “哈哈哈哈!”

  蒋庆之仰天大笑。

  朱浩羞恼难当。

  “好!”

  就在朱浩倍感羞辱之时,听到有少女娇呼。

  “谁?”朱浩恼火回头,准备拿此人出气。

  探头出来的砚浅吐吐舌头,放下车帘,“回去回去。”

  马车远去,隐隐传来少女的嘀咕。

  “果然是长威伯,威武霸气。”

  ……

  “陛下,长威伯回来了。”

  “元辅,长威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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