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大明 第63节

  崔元进出西苑无数次,早已没了新鲜感。

  西苑和宫中不同,多了些树木。

  崔元一路缓行,想着晚些如何在嘉靖帝那里不露声色的给蒋庆之上眼药。

  该如何开口?

  ——陛下,臣以为,长威伯虽说才高八斗,可终究少了历练。若是能到地方历练些时日,迟早能成为陛下股肱。

  如此,以退为进。

  崔元微笑,心想,一旦蒋庆之到了地方,他就会催促陆炳在当地散播蒋庆之站队武人的事儿。

  当地的士大夫和豪绅们必然大怒,没有他们的支持,蒋庆之拿什么政绩回京?

  妙啊!

  崔元干咳一声。

  “啪!”

  “嗷!”

  崔元捂着自己的脸颊,惨嚎起来。

  带路的内侍回头,就见崔元捂着脸的指缝间,殷红的血缓缓流下来。

  “是谁?”

  内侍目光转动。

  侍卫们闻讯赶来,四处搜索。

  “是弹弓!”

  伤到崔元的是石子,遍地都是的东西。

  “定然是蒋庆之!”崔元尖叫道。

  侍卫们翻个白眼,心想长威伯难道还能飞进宫中?

  ……

  矮小的身影在夹道里奔跑着,直至跑到了一处偏殿的后面,这才坐下喘息。

  “嘿嘿嘿!”

  朱载坖看看手上的弹弓,这是上次表叔送给他的礼物。

  今日,他便用这个礼物给了崔元一击。

  “你以为,谁都没发现自己?”

  身后,传来了一个讥讽的声音,“你很蠢。”

  朱载坖猛地回身,“老四。”

  景王双手抱胸,靠在木柱上,懒洋洋的道:“放心,就我一人。”

  “那你为何不喊一嗓子。”朱载坖不解,“如此,崔元必然会不肯罢休,我此后对你再无威胁。”

  “我若是想要争那个位置,也不会用这等下三滥手段。”景王傲然,然后不屑的道:“再有,你很蠢。既然要打崔元,就该打瞎他的眼睛。

  父皇是个讲究人,可不乐意一个独眼龙在自己跟前转悠,如此,也算是除了后患。”

  “你以为我不想?!”

  朱载坖气急败坏的道:“我瞄着的就是他的眼睛,可……可却打到了他的脸颊。”

第46章 嘉靖帝的怒火

  “啧啧!”

  朱载圳摇头晃脑,“你连弹弓都玩不好,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朱载坖平静了下来,坐在台阶上,双手抱膝,“从小你就显得比我聪慧。”

  “那是。”朱载圳想说我娘就比伱娘聪慧,这是天赋,你怎么追都追不上。不过看着朱载坖眼中的茫然,他忍住了。

  “娘不受宠,我也跟着被冷落。其实,我压根就没想过什么夺嫡。”朱载坖看着他,“轮不到我不是。”

  “自古天家无手足。”朱载圳头往后仰,抵住木柱,“母妃说,越是穷人家,越容易为了一些鸡毛蒜皮之事兄弟反目。天家能令兄弟反目的,唯有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只有一个,谁坐上去了,其他兄弟就得跪他。你说,都是兄弟,凭何要跪?”

  “到了那时,我就藩在外,谁都不跪。”朱载坖说道。

  “就藩?”朱载圳笑了起来,“如今大明各处能给咱们就藩的好地方有几处?就说父皇潜邸时的兴王府所在,那可是好地方?”

  安陆不算是好地方,而且王府修的也不算好,但老兴王,也就是嘉靖帝的父亲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自己能做主总是好的。”朱载坖这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

  “做主?连出城都不能,还做主?”朱载圳冷笑,“对了,为何想着偷袭崔元?”

  “别装傻。”朱载坖回头看着小老弟,“你为何跟着我?”

  朱载圳把手中的石块往身后一丢,拍拍手,“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石块竟然四处都是棱角,尖锐无比。

  朱载坖看傻眼了,“若是这石头砸到了崔元,怕是要出人命。老四,你……”

  “下手要狠。”朱载圳拍拍手,“人不狠,站不稳。”

  “这是你母妃教的?”

  “不,是我自己领悟的。”朱载圳冷漠的道:“我从小就喜欢看着身边的人斗来斗去,后来发现,往往笑到最后的,不是本事最大的那个。”

  “是心最狠的那个。”

  “我以为你不知。”

  两兄弟相对一笑。

  天家的孩子,哪里会不知晓这个道理,只是先生们要求以德服人,大伙儿装傻罢了。

  “这里有人。”

  一队侍卫急匆匆跑来,见到是两个皇子也傻眼了。

  “干什么?”朱载坖起身,目光不善。

  “怎地,要抓咱们兄弟?”朱载圳走过来,和他并肩,“可有父皇旨意?来人!”

  两个内侍过来。

  “把我和三哥绑了,送到父皇那去。”朱载圳问老哥,“三哥,你说父皇为何要抓咱们?”

  朱载坖也伸出手去,一脸慷慨激昂,“定然是有小人作祟。走,去见父皇。”

  嗖!

  一群侍卫瞬间消失。

  二人相对一笑。

  “以后,该如何,继续如何。”朱载圳指指老哥。

  “我怕你不成?”

  “不过,我有些担心表叔。”朱载圳叹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若是被贬谪地方,我岂不寂寞?”

  “杨锡。”

  “奴在。”

  “去打探表叔的消息。”

  “你们也去!”

  ……

  蒋庆之正在宫外求见。

  “崔驸马方才遇袭。”

  侍卫好心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在何处?”

  “宫中,差点……”侍卫指指自己的眼睛,“眼珠子差点被打爆了。”

  卧槽!

  谁干的?

  蒋庆之笑吟吟的,也不掩饰自己的欢喜,“大快人心呐!”

  ……

  “陛下!”

  满脸是血的崔元跪下。

  那张年老后依旧能看出昔日俊美的脸上,此刻到处是血。

  那声音凄厉的让嘉靖帝想到了那年一只被围攻的猫儿,又像是啼血杜鹃。

  “嗯!”

  崔元好歹是自己的宠臣,谁干的?

  嘉靖帝的怒火升腾。

  带路的内侍跪下,“陛下,是弹弓。”

  “可抓住了凶手?”嘉靖帝问道。

  “未曾。”

  宫中。

  弹弓。

  嘉靖帝眸色幽深,“朕,知道了。”

  “是。”

  “陛下。”崔元想起了正事儿,“两日期限已到,长威伯可曾查出了情弊?”

  嘉靖帝摇头。

  崔元叹息。

  “陛下,长威伯求见。”

  “哦!倒是巧了不是。”嘉靖帝仿佛不知道两个信重臣子之间的矛盾。

  当蒋庆之看到满脸是血的崔元时,也被吓了一跳,然后诚恳的道:“这谁干的?太……为啥没死呢!”

  最后的嘀咕嘉靖帝没听到,但蒋庆之身边的崔元听到了,怒不可遏,“竖子!”

  “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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