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大明 第37节

  “若是让此子被陛下重用,我当如何?”

  陆炳止步,“来人。”

  有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身侧,恍若鬼魅。

  “去,告知严嵩和崔元此事。”

  “是。”

  嘉靖帝今日不修道,严嵩得以回家歇息。得了消息,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一个毛头小子罢了。对了,东楼呢?”

  有仆役禀告:“少爷邀人出去饮酒。”

  严嵩笑道:“小儿就喜热闹。”

  严世蕃,严嵩和妻子欧阳氏的独子,号:东楼。

  “东楼该管管了。”老妻欧阳氏在边上不满的道。

  严嵩笑了笑,他宦海多年,也算是富贵之极,除去眼前的欧阳氏之外,再无一个女人。

  “无碍,东楼聪慧,知晓分寸。”严嵩笑道:“为夫许多事都得让他裁断方有把握。为夫乃宰辅,却要请教东楼,东楼之才可见当世无双。”

  欧阳氏蹙眉,她长得白胖,而严世蕃也遗传了她这个特点,“才华越出众,一旦为祸,便会越烈!”

  “知道了。”这时下人来请示在何处摆饭,欧阳氏起身时身体摇晃了一下。

  “小心些!”严嵩用和年龄不相符的敏捷冲过去,扶住老妻,温和的道:“为夫早说过了,你上了年纪,行事缓慢些。”

  “我是妻,这些是本分。”

  “什么本分?和我白头偕老才是你的本分。”

  ……

  而崔元得知消息后,冷笑着对心腹说道:“陆炳这是在暗示我,那蒋庆之用兵手段不俗,若是让陛下看重,飞黄腾达之后,对我不利。”

  心腹笑道:“激将法。”

  “是啊!”崔元叹息,眼中闪过冷意,“可那贱种对夏言颇有好感,若是被他顺势在陛下那里进谗言。夏言一旦被起复……”

  心腹说道:“夏言与陛下其实是一类人。”

  “嗯?”

  “驸马想想,陛下可是睚眦必报?那夏言可是睚眦必报?”

  这便是崔元所担心的。

  一旦夏言被嘉靖帝起复,他,陆炳,严嵩,都将成为那个老头疯狂报复的目标。

  崔元跺脚,“陆炳无能,谁知晓那贱种竟如此了得!”

  心腹起身,“驸马,可要出手?”

  崔元眯着眼,“陆炳想借刀杀人,让我去冒险。暂且搁下,再看看。”

第28章 人不与兽诺

  “先关着,饿几顿。”

  刺客的同伙被丢在杂物间里,孙重楼不解问道:“少爷,为何要饿几顿?”

  在他看来就该趁热打铁。

  “吃过水塘里的鱼吗?”蒋庆之问。

  孙重楼摇头,“没怎么吃鱼。”

  “水塘里的鱼泥腥味重,先丢水缸里饿几顿,把肚子里的泥都吐干净了再下锅,味道更为鲜美。”

  蒋庆之走出房间。

  身后,俘虏面如土色。

  第二日,蒋庆之带着孙重楼和窦珈蓝出门。

  按照富城的说法,蒋氏如今也算是在京城安家落户了,首先要做的是立业。

  虽说有嘉靖帝赏赐的田地,可豪门的基础是什么?

  田地是根基,商业是血脉。

  “别看那些士大夫口口声声说什么商人是贱人,可他们经商却从不落人后。”富城给孙重楼说了一番经商不丢人的道理。

  “石头。”

  蒋庆之已经出门了。

  “来了。”

  孙重楼一边跑一边嚷,“师父,那他们一家子岂不是……都是贱人?”

  “没错,一贱全家皆贱!”

  孙重楼冲出家门,问蒋庆之:“少爷,士大夫真是贱人吗?”

  “大多吧!”蒋庆之说道。

  但此刻商人的地位早已不是明初时的那般低下,再过几十年,内阁的阁老们背后都有一群士大夫和豪商,这样的朝堂格局,你说他们代表着谁的利益?

  所以,当皇帝想收商税时,那些阁老,那些臣子,那些士大夫们都在叫嚣。

  ——当今大明最大的弊端,便是陛下好财货。

  可再看看严嵩父子,看看名臣徐阶,看看那些阁老重臣们……家里的粮仓和钱库都爆仓了。

  就这么一群人,板着君子的脸,嘴里念诵着先贤的名言,冲着御座上的帝王咆哮。

  ——陛下这是与民争利!

  一边臣子们经商捞钱肥得流油,一边国库里空荡荡的,老鼠见了都落泪。

  这样的大明,不亡没天理!

  五百年啊!

  蒋庆之觉得任重道远。

  转出巷子口,到了一条长街。

  “蒋庆之!”

  蒋庆之闻声回头,就见一个二十余岁的男子在十余大汉的簇拥下,气势汹汹的过来。

  “你是……”蒋庆之蹙眉,觉得来者不善。

  男子近前,指着蒋庆之骂道:“可是你撺掇了娘娘,让小妹被家中责罚?”

  “娘娘,小妹?”蒋庆之满头雾水。

  “动手!”男子一脸骄横,看来是习惯了用拳头说话。

  十余大汉扑上来。

  男子狞笑道:“别打脸,免得被姑母知晓。”

  他突然身体一僵。

  一柄长刀突兀的搁在了他的脖子上。

  “哎……”男子身体发软,“打住,有话好说。蒋庆之……蒋公子,有话好说。”

  十余大汉赶紧止步。

  孙重楼一手揪着男子的衣领,一手拿着长刀,问道:“少爷,杀不杀?”

  这画面,怎么有些眼熟呢?

  蒋庆之想了想,好像是英雄里的那一幕,群臣问秦王杀不杀刺客。

  他拿出一个精美的木匣子,打开,取出一根药烟。关上木匣子,把药烟一头在上面嗑几下,叼在嘴里。

  窦珈蓝很自觉的为他点燃。

  蒋庆之吸了一口药烟,肺腑一阵清凉。

  “当街行凶,伱让我很为难呐!”

  蒋某人正想立威,男子的出现正当其时。

  “石头,打折他的腿!”

  “不杀吗?”

  孙重楼本来没那么大的杀性,可自从杀了第一个倭寇之后,这娃仿佛被打通了浑身经脉,对杀人颇为热情。

  男子腿软了,若非孙重楼揪着他的衣领,此刻早已瘫软在地上。

  他的裤腿迅速出现水痕,滴滴答答的顺着腿往下流淌。

  “尿了!”

  蒋庆之有些失望,“这便是京城的权贵?”

  敢找他麻烦的,唯有权贵。

  男子哆嗦道:“蒋公子,蒋爷爷……我家娘娘说你不错,咱们一家人,是一家人呐!别动手!”

  孙重楼把手压了一下,长刀锋锐的刀刃贴紧肌肤,就让男子尖叫了起来。

  “卢靖妃?”蒋庆之问。

  “是,是啊……一家人,我是你舅子啊!”

  卢珊儿那个傲娇娘们的兄长?蒋庆之满头黑线。

  这特么的算是什么事啊!

  “少爷,如何处置?”看来是没法下狠手了,孙重楼有些沮丧的问道。

  男子一脸舅子笑,“都是误会……”

  “我和你很熟吗?打!”

  蒋庆之回身,举起夹着药烟的手,“别打脸。”

  “嗷!”

  在惨叫声中,蒋庆之负手缓行,身后跟着窦珈蓝这个美人儿侍卫,嘴里叼着药烟,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模样。

  北京城中,此刻商贾云集,店铺多不胜数。

  蒋庆之问了几家出售的店铺,价格都不低。

  他看中了一家,前后通透,把前后开通后,相当于是两家店铺。

  “买卖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一个四十余岁的商人笑吟吟的道,同时斜睨了蒋庆之一眼,“少年人,让你家大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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