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意思……”窦珈蓝迟疑了一下。
“以为我想衣锦还乡?”蒋庆之嘴角含笑。
“不敢。公子雅量高致,怎会如此。”窦珈蓝低头。
蒋庆之起身,淡淡的道:“有仇不报,非君子!”
老子就是要衣锦还乡!
……
窦珈蓝恨不能带着蒋庆之快马赶回京城交差,可蒋庆之的身体却经不起这等折腾。
张茂给蒋庆之寻了一辆马车,蒋庆之躺进去,一脸虚弱模样。
实则是在盘算身份剧变后带来的各种后果。
“下官担心这一路……下官愿护送公子回京。”张茂主动请缨。
窦珈蓝却冷冷的道:“这一路,我锦衣卫自有人马接应,无需你部护送。”
张茂是想多和蒋庆之处处,好给这位新贵留下一个更为深刻的印象。
他心中暗骂,却无可奈何。
“是。”
这时,马车里传来了蒋庆之的声音,“老张不错。”
窦珈蓝没想到贵人对张茂竟然颇多好感,眸色微暖,“如此,伱可令数十骑为扈从。”
茂才公果然是俺老张的恩师啊……张茂心中欢喜,精心挑选了数十骑兵,一番许诺和威胁,令他们一路扈从蒋茂才回京。
这时有信使来了,带来了指挥使的话。
“……知府焦行想抢功,已经带着人出发了。指挥使令千户……暂且忍耐一二,功劳分润些给他们。”
张茂脑门上青筋蹦跳,思量再三,把这事儿告知了蒋庆之,说道:“功劳由下官这里分润,公子此处不动。”
蒋庆之初到京城,需要功劳来堵住那些质疑的嘴。
蒋庆之笑了笑,“担心我压制不住地方官?”
张茂心中感激,“多谢公子,不过,县官不如现管。”
您总是要走的,等你走了,焦行要收拾俺老张,那时候谁来为我撑腰?
老张是我看好的人,也是我第一批拉拢的人手。这特么要夺他的功劳,不就是破坏我的谋划吗?蒋庆之不置可否的道:“知道了。”
……
官道延绵仿佛看不到头。
“前方有人堵路!”
斥候回来禀告。
“护着马车!”窦珈蓝喝道。
随即,众人下马过去。
就见官道上数百百姓。
为首的老人没见过锦衣卫,行礼道:“见过军爷。”
“让路!”窦珈蓝手按刀柄,目光锐利的扫过这群人。
老人哆嗦了一下,“倭寇为祸地方多年,今日听闻军爷剿灭了倭寇,老夫受乡亲嘱托……”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低头的百姓,“敢问军爷,可是真的?”
窦珈蓝眼皮一跳,孙重楼欢喜的道:“当然是真的。”
众人轰然。
欢喜不胜。
“多谢军爷。”
老人回身,有人送上酒水,老人接过,转身递来,“乡里没什么好吃食,就浊酒三杯,请……”
“让开!”
后面一阵喧哗,那些百姓回头一看,如避蛇蝎般的让开了一条通道。
衙役、乡绅数十人簇拥着几个官员而来。
官员下马,矜持的道:“听闻倭寇来袭,被击溃?怎地武人禀告地方?可见跋扈!”
文官压制武将太轻松了,随意就能寻个借口。
随行的将士眼中多了怒意,却不敢反击。
就在此时,就听后面有人说道:“闻讯不至,闻功而来,无耻之尤。”
“大胆!”官员没开口,身边人纷纷呵斥。
就在此时,有人惊呼:“有锦衣卫!”
窦珈蓝走到马车边,轻声问道:“公子,此人叫做焦行,在朝中有奥援。”
焦行能不惧锦衣卫,便是因为那位奥援大佬。
“我听闻锦衣卫曾去拿官员,官员问可有圣旨,带队的百户说,要圣旨?来啊!咱们给他写一份。可有此事?”马车里,蒋庆之觉得锦衣卫似乎没有那么牛逼。
嘉靖帝威福自用,喜怒难测,咱们哪敢。这莫非是公子对我没出手不满?窦珈蓝额头有汗水,“锦衣卫,不敢。”
原来没这回事?蒋庆之有些失望,“走。”
马车辚辚而行,路过焦行时,焦行目视车帘,对身边官员说道:“此人是谁,当着老夫的面竟如此托大。”
车帘掀开。
是个少年……焦行本以为是个美人儿,不禁大失所望,“是个病秧子……”
蒋庆之眸色微冷,“石头!”
“少爷!”
孙重楼大声应诺。
“掌嘴!”
孙重楼毫不犹豫的挥手。
啪!
只是一巴掌,就把焦行打倒在地。
焦行张开嘴,吐出一口血。血中有十余白黄斑点,都是被抽掉的牙齿。
“走!”
马车缓缓而行,身后,焦行含糊不清的骂道:“老夫要让你生死两难!”
窦珈蓝策马过来,说道:“你有难了。”
锦衣卫是不好动后台硬扎的焦行,但皇帝的表弟却不同。
“那个病秧子是谁?可敢告诉老夫?”焦行狞笑道。
“你确信自己要知晓?”
焦行冷笑,“自然。”
窦珈蓝怜悯的看了焦行一眼。
“陛下的亲人!”
焦行呆若木鸡。
那位靠山曾和他说过:陛下护短,若你能进了陛下的眼,就算是犯错也无人能动你。
比起护短,嘉靖帝更重亲情。
“老夫……老夫……”
焦行冲着马车举起手,“老夫错了,公子,老夫错了……”
马车里,蒋庆之躺在垫子上,哼着小曲儿,“想当初,老子的队伍,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他要改变大明国运,并在嘉靖驾崩后有能力和那些报复自己的势力扳手腕,那么,从此刻开始,他就必须得经营自己的力量。
而张茂,便有可能成为蒋庆之的第一个追随者。
他既然要出手,自然得让张茂看到自己的杀伐果断,能护住自己的人。
当张茂得知消息时,用手抹了一把脸,对王余说道:“我老张,当不负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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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衣锦还乡,了结恩怨
距离苏州府还有三十余里时,蒋庆之正在车里看书。
“公子。”
窦珈蓝在车外。
“何事?”蒋庆之放下书卷。
孙重楼掀起车帘,露出了窦珈蓝那张有些冰冷的俏脸。
一个女人竟然在锦衣卫里任职百户,而且看样子有些本事,令蒋庆之颇为好奇。
窦珈蓝看了孙重楼一眼。
“我家少爷连上茅厕都不避我!”孙重楼昂首道。
蒋庆之满头黑线。
窦珈蓝想起了锦衣卫的密报:其仆孙重楼甘愿入狱,侍奉贵人,可谓忠仆。
一路上蒋庆之对孙重楼说是主仆,实则更像是对自己的小老弟。
窦珈蓝放低声音,“公子,地方官与京城各方势力都有些联络。”
“你想说什么?”蒋庆之觉得这女人说话不爽快,“我人未曾到京城,却得罪了一位大佬,有些不明智?”
您知道就好……窦珈蓝默然。
“我听闻,不少臣子对陛下颇为不敬?”
蒋庆之看了窦珈蓝一眼,就在窦珈蓝身体一震时,他淡淡的道:“锦衣卫乃是陛下鹰犬,行事瞻前顾后,是稳重,还是想左右逢源?”
陆炳就是这样的性子,一边凶名赫赫,一边在朝中左右逢源,今日照顾这个,明日照顾那个,博得了贤名。
若非嘉靖帝重情义,陆炳的坟头草早就三尺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