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玄符丹凤眼一挑。
“这不早不晚的沐浴,肯定有事,跟朋友去平康坊青楼应酬了,还是又带人去西市胡肆里喝胡酒看胡姬跳舞了?”
人说一孕傻三年,但樊玄符好像智商更高了。
“安元寿送我的那胡肆,我今天过去看了看,”
好不容易在樊玄符那里脱身,大正月的差点给惊出身汗来。
虽说他其实就算实话实说,樊玄符也未必会说什么。
不过怀孕的女人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一早,师兄苏烈就来找怀玉了,这位苏司马是天天盼着早点出发,虽然他并不知道怀玉有秘密任务在身,还在等通知。
泾州那边安排好了,他这边才能率两营人马启程,要一切刚刚好。
苏烈并不知晓这些,只想早点出发,如今两营人马驻扎在渭河北岸,他每天渭北、长安两头跑,几十里路也不嫌累。
“二郎,兵马粮草皆已经准备好,到底啥时开拔?”
兵也齐,将也至,粮草都到位,甚至铠甲武器都得圣旨破多格拨了不少,现在苏定方摩拳擦掌,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
“师兄,最近没代老师给侯君集上课?”
怀玉笑问。
一说到此事,苏烈叹气。
“那侯君集鼻孔看人,骄狂的很,连老师他都没放眼里,又哪会瞧的起我这么一个反贼余孽?他不想学,我也懒得教。”
李靖教侯君集兵法,让他背孙子兵法先,侯君集根本没当回事,结果检查的时候背不出来几句,李靖便让他继续去背孙子兵法,什么时候背熟什么时候再来讲其它的,气的侯君集直接给李世民面前告御状,说李靖不肯传授兵法,抗旨。
李世民还真让人去询问李靖,于是李靖也只好给侯君集上课,但李靖每次只讲上几句,然后让苏烈这大弟子替他详细讲解,侯君集又瞧不上苏烈,反正这师徒俩极其别拗,三天两头的要闹到御前。
“二郎真不去渭北营地瞧瞧?”
怀玉笑笑,“急甚,等开拔了有的是时间相处。”
他虽然没进军营,但苏烈、牛见武、陈盛、许继祖、赵信等已经都入营报到,现在那两千兵将,已经开始每日训练磨合中。
怀玉现在不太关心那两千去盐州的兵将,这些都是京畿抽选的府兵,还有禁军的军官,都是精锐能战敢战之士。
他现在操心的其实还是李艺造反,他要恰好的路过,顺路平叛,一刀砍掉罗艺脑袋这事,以及他这个六扇门刑宪司的员外郎白泽,如何要在朔方构建起一个情报网络,
不仅要覆盖盐州,还有夏州,甚至是延州庆州灵州会州等地,还要渗透到河套的丰州胜州,一句话,关中长城以此地区,是他的包干区责任地,但现在手下喽啰都没一个,这都不知道要从何下手。
“我听说崔家主动提出要跟师兄结亲联姻?要嫁女儿给大郎?”
苏烈长子苏庆节,也十六了,如今人在河北老家。
“嗯,崔家是有此意,”
“师兄居然犹豫了?”
苏烈告诉他这个事情里的实情,清河崔氏确实不愧门阀旧族,之前想趁机吞并苏家产业,如今见状不对,也是能屈能升,不仅崔善为摆宴请客陪罪,这段时间还又宴请苏烈几次,甚至还送马赠金。
如今更是主动提出两家结亲。
可面对五姓崔家的主动联姻,苏烈居然犹豫,原因是崔家拿出来的这个联姻女子,并不是什么五姓嫡女。
“崔善福的养女。”
不是庶女,而是养女。
崔善福是崔善为的堂弟,其祖父崔彦升,是独孤皇后祖父崔彦珍的弟弟。崔善福父亲崔至仁袭爵光城县公后来改封白水县开国公。
武德二年,在隋朝时很得势的崔氏,也只得改投门庭。十六岁的崔善福进秦王府做了库真(侍卫),其堂兄善为则更早就投了李渊。
只是崔善福命不好,虽然出身好,又投中了李世民秦王府,可武德五年就病逝了,才十九岁,连儿女都还没有,从族兄善为那过继了个侄子玄籍来做嗣子。
他的遗孀则又领养了一个崔氏远房旁支孤儿做养女。
这个女孩虽说也是崔氏家族的,但本身就是远房旁支,还是婢生女,被崔善福遗孀收养。
崔家拿她来跟苏烈联姻,还想要联姻苏烈的嫡长子,苏烈自然是不太高兴的。
但崔家却还觉得,我这是主动联姻,十分低姿态,相当善意有诚心了,你要是不同意,那就是狠狠打我脸。
这事就弄的苏烈很不开心。
接受吧,心里别扭,不接受吧,崔家非常不高兴,好不容易两家缓解矛盾,他也不想再生事端。
怀玉听了也不由的惊讶,这就是门阀的自大啊,随便弄点垃圾,以为别人都要感恩戴德。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世情本也如此。
都是舔五姓七家的舔狗太多,就好比程咬金贵为实封新贵国公,却也还要去舔崔氏寡妇,这崔家自然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了。
我崔家养女,那也是崔家女。
崔善福那可是正宗清河崔氏郑州房的,就算英年早逝,那也是身份高贵,他的养女那也不一般。
武邑苏氏不过是个地方豪强,养女联姻,那都是下嫁你们家。
“其实我觉得这事用不着那么纠结,师兄若是不愿意,那就直接找个理由回绝,崔家也不敢怎么样。
当然,师兄若是不想得罪崔家,甚至还想跟崔家结交,那应下这婚事便是,崔氏养女不也崔氏女嘛。”
怀玉这话,有几分不地道,苏烈听了感觉脸火辣辣的烧。
“那我拒绝他们。”
“以师兄这般经天纬地的大本事,将来功绩定不输于老师,他日不仅勋加上柱国,肯定也能成为实封国公,到时朝中地位尊贵,难道还会那般在意崔家?”
“崔家虽门阀旧族,只怕也不愿意轻易的得罪一位实封国公吧?”
“当然,若师兄不愿意闹的不好看,那不妨跟崔家说大郎早已订婚结亲,无法再与崔家女结亲。但如果崔家愿意,苏家二郎三郎四郎甚至五郎八郎,这么多好儿郎,任他们挑一个结亲嘛。”
崔家现在都不想得罪苏烈,更别说苏烈成为战神、国公,怀玉这话让苏烈若有所思,确实是对崔家太过畏惧了。
如果不是让嫡长子娶他们崔家养女,让嫡次子甚至庶子去娶崔家养女,这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对策,这让苏烈大为欣喜。
其实五姓七家,在李渊李世民两朝,都是处于极大的被打压之中,李唐也吸引他们子弟入仕,但对他们的影响力是持续打压的,要到高宗中后期,及以后,五姓七家才真正开始再次崛起兴盛,那些名门不仅在科举中占据优势,更是不断出宰相。
比如崔家六相,萧氏八相等等。
但现在嘛,还早呢。
李世民这样的雄主可不会轻易的让这些旧阀压到头上来。
当然,人家程咬金都这般红的发紫了,都能不顾脸面的狂舔清河崔氏,魏征宁愿抵押房子抵押藏书,都要借贷掏高昂赔门财,只为能够跟落魄诗人王绩结亲,
也说明其实五姓七家的影响力确实很大,苏烈要是狠点,咬咬牙让嫡长子接受崔家的提亲,这其实还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呢。
“对了,崔善为要把侄女许给师兄家大郎,有没有要陪门财?”
“要,崔善为说二郎你为三弟求娶王家女,掏了一千二百贯赔门财,说王绩只是太原王氏旁枝,比不得他们清河崔氏郑州房大宗嫡系,他们开口说按你给王家的两倍来就行,”
两千四百贯,大约是长安东城一所十亩大宅的钱了。
这笔钱对苏烈这大土豪来说,其实算不得多,但给赔门财,就意味着这门亲是苏家高樊他崔家。
舔还是不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怀玉也不觉得哪种选择就是对,哪种就是错,成人的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
你不能说程咬金张亮魏征房玄龄武士彟这些人就是错的,如果有很多人都这样选择,那可能恰说明这更符合传统价值观。
苏烈问怀玉,“如果崔家把养女嫁给你家,让你出两千四百贯赔门财,你愿意吗?”
怀玉笑了笑,“我刚掏了一千二百贯,为我家三郎订婚太原王氏女。”
苏烈顿时明白了,武师弟是个务实行动派。
“其实师兄也不用纠结那么多,联姻嘛,各取所需,利益结合而已,”
“哎,我还是不适合去琢磨这些东西,我这脑子更适合琢磨打仗,行军布阵,调兵遣将,带兵冲锋,那些才让我亲切舒服。”
“那师兄不如明天就搬去渭北军营入住,不要再回长安城来,那些纷杂之事,等打完这仗再说也不迟,也许到时师兄朔方战功着著威名远扬,清河崔也得刮目相看,或许那时他们主动要换嫡女来联姻呢。”
“也是,我干脆现在就去军营,我给他们去封信,就说大郎早已订婚了,我其余儿子任他们崔家挑,这亲结还是不结,由他们选了。”说完,苏烈还真就辞别怀玉,骑马出长安城了。
(本章完)
第259章 男人两大爱好
2023-04-27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长安的贵族早就纷纷花重金请工匠在自家大门前扎彩楼挂花灯,寿阳侯府做为新贵,养胎的樊大娘子特别指示,武家今年要扎一个大彩楼,所有花费她来出。
这个决定被大嫂反对,大嫂表示花费两房平摊。
怀玉也早发现这个大嫂看似文静,但不愧是程咬金的长女,其实也是很有主意的人,要不是朝廷有律令,父母在兄弟不得分家,她肯定另买宅院跟怀义出去立门户了。
在这寿阳侯府里,怀义这个嫡长子一直被兄弟光芒掩盖住了。
两妯娌各自掏了一大笔钱,资金充裕无比,所以武家今年的彩楼也搭的格外的气派,甚至有点张扬。
彩楼一扎扎两,一左一右,刚好是代表武家两房。
怀玉早上进宫面圣,吃过午饭才回来,等黄昏还得再进宫赴宫宴,这过年过节对他们这种勋戚近臣来说,其实也挺忙碌的,虽说去了也只是敬陪末座,但还必须得去。
进坊沿街过来,远远就看到坊里的许多座彩楼。
坊中权贵人家,基本上都搭了,有高有低有大有小,从这彩楼也基本上能看出门第高低权势大小了。
比如要是五品以下官的,一般都没资格也不敢招摇搭彩楼,哪怕有钱也不行,比如说怀玉家大掌柜赵义,如今一家也搬到永兴坊里,他现在一年收入还不错,但顶多弄几盏花灯挂,可不敢搭彩楼。
四五品通贵之家,如果没爵位,一般就搭一层,竹木结构,那种甚至不能叫彩楼只能叫彩坪。
四五品带封爵之家,则搭两层,以布、绢、纸等彩扎,甚至陈列上一些新奇之物,还有的要在楼上配以神话传说人物塑像等。
只有三品以上亲贵之家,才能搭三层以上,那才是真正的彩楼。
永兴坊里搭最高的是齐国公府的,秦琼是齐国公,夫人还是县主,秦琼虽说如今病休,但皇帝新年时还是给他晋阶二品,没有忘记这个老伙计。
秦家就搭了座五层彩楼,高高矗立,几乎整个坊内都能看到这座彩楼。
坊里其它勋戚家的三层彩楼都让他压下去。
武家的两座也都是三层的,怀玉毕竟是赐金紫的县侯。
“咱家这彩楼花费不少吧?”
“咱寿阳侯府的彩楼虽没齐国公府的高,但咱家的可更精致,还用齿轮发条带动彩楼上的塑像彩灯,能够动起来,还有那上面的花灯,也能跟着动,这可是跑马灯······”大门口,赵义答非所问,十分显摆。
这两彩楼虽是武家两妯娌出资,但却都是赵义前后张罗,请工匠雇杂工,买材料,看着用了十天时间,拔地而起的两座三层彩楼,特别是那上面能动的塑像、花灯,赵义极为自豪。
“咱这彩楼除了工匠大师傅,其余的小工都是雇佣咱坊里的百姓,大家凭添一笔收入,都十分感激咱家呢。”
怀玉仰头打量了一会,竹子木头搭建为基础,外面蒙着绢、布、纸,甚至还有齿轮发条,又有彩扎的塑像、花灯这些,甚至这彩楼的花灯到时要连续燃几个晚上,耗费的油也是极多的。
每一样都是花钱,仅仅两三天的显摆。
贵族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当的,按赵义所说,这两座彩楼,大概花费三百多贯钱。
三十多万啊,长安城里那些市井小民,干一天活赚的也就一二十文钱而已。
在不是那么紧邻皇城的一些坊里,买个两三亩的宅院,也要不了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