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地主:天子元从 第14节

  又有一个婢女捧了个琉璃碗过来,里面还放了些粉豆子模样的东西,也透着香味。

  那琉璃碗看着不太透,还不如普通玻璃碗,但这可是大唐,琉璃那也能算的上是跟玉一样的值钱东西了。

  “这是洗手的澡豆?”怀玉问,没理由如厕出来还提供小吃的。

  司棋点头,“里面的红枣是烤过的用来塞鼻子,这个澡豆是净手的。”一边说一边望着怀玉,刚才她也是一时疏忽忘记告诉怀玉了,她看着怀玉表情,生怕他在里面把红枣吃了,好在怀玉脸色如常,没有半点恼羞之色。

  之前李靖的部下来府上,就真有过出身卑微的老粗将领干过把东圊里红枣吃了,出来又把澡豆吃了,洗手水喝了的事。

  怀玉先打湿手,然后抓起两颗澡豆子在手里搓了搓,“你们这澡豆子香倒是挺香,但泡都没起什么,这去污洁净的作用也不太行。”

  司棋旁边那婢女一听不乐意了,“我们永康公府上的澡豆子可是宫廷所赐,知道这里面都用了哪些名贵配料吗,说出来都能吓到你。”

  “说来听听。”怀玉不以为然。

  “这澡豆用了许多香药,如丁香、沉香、青木香、钟乳粉、玉屑以及樱桃花、李花、红莲花、木瓜花等,还加了麝香、珍珠,据说用十八种香料,加上十八种花,捣碎研粉,再合大豆末研之千遍方成,十分珍贵,故名千金澡豆,一副澡豆得万钱呢。”

  怀玉瞧这丫头那骄傲的表情,呵呵一笑,“材料倒是可能用的很珍贵,但是效果确实一般,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复杂,伱刚才说的那些东西都可有可无,最关键的材料你却是没说,这澡豆子在我看来最主要的作用是洁净,香味只是附加的。”

  “要想去污洁净必须得加入猪胰脏,再加上点猪油,然后加点草木灰,就可以做成去污极强的胰子,若是再加上点香料,那就是香胰子,既可去污还能留香。”

  唐人以羊肉为上肉,高门士族却是瞧不起猪肉的,称为贱肉。

  那丫头根本不信用猪胰脏、猪油、草木灰这些不值钱的东西,能做出这种价值万钱的澡豆子。

  怀玉呵呵一笑,也不跟她争辩。他以前跟老道学医时,就看到一些古医书上写过,说面脂手膏,衣香澡豆,仕人贵胜,皆是所要,今之医门,极为秘惜,不许子弟泄露一法,至于父子之间亦不传示。

  翻译成白话就是面脂手膏这些属于美容产品,达官贵人最喜好,因此利润是最为丰厚的,大夫之间都是严格保密配方,连父子都不例外。要是能掌握一两个受欢迎的方子,那就能财源滚滚来。

  大夫们做的这些澡豆面药,根本不是去污洁净用的,那是当成美容产品当成香药在用,所以自然是配料里材料越贵越好,然后卖的越贵才越符合贵族世家们的身份嘛。

  不过怀玉相信,不管是什么面药手膏澡豆秘方,里面不管用了多少香料、花,肯定也还会用到猪胰子猪油这些的,因为这才是核心的原材料,香料和花只是增香的,又不是去污的,顶多粘合的豆粉有一点点去污力。

  果然,任何时代跟奢侈品、跟贵族贵妇沾上边的产品,若是还能再跟美容扯上关系,那必然是暴利啊。

  唐朝的香料,那都号称香金。

  经这一事,怀玉倒是发现了新世界,这在唐朝不光可以配制疗伤药补药,也还可以弄点香胰子、花露水这些玩意赚钱嘛,绝对好赚。

  毕竟这号称宫廷特贡的千金澡豆,一副万钱,可效果也就一般般。

  “猪胰脏加草木灰真能做成澡豆?当真?”

  正要回屋休息,结果外面走来一群女子。

  怀玉看着突然到来的这群女子,为首两妇人衣饰不凡,一看就是名门贵妇,很可能就是李靖的妻妾,当下也不敢怠慢,赶紧见礼。

  “猪胰脏加草木灰再加猪油脂做不成澡豆,”

  “那你刚才是信口胡来?”另一名年轻些的贵妇人不满的质问。

  “猪胰脏加草木灰和猪油脂做不成澡豆,因为没用豆粉自是做不成澡豆的,但却可以做出胰子,加上香料便是香胰子,论去污洁净留香,却绝对胜过澡豆。”

  “好大的口气,你可知这千金澡豆乃是药王之方,还是药王亲传弟子所亲制,更是宫廷尚药局所供奉?”

  药王是谁?

  怀玉想了下倒是想到一人,唐初好像有个药王叫孙思邈,据说活了几个朝代,在民间非常有名,人称老神仙,好像也是隐居终南山的,现在应当有上百岁了,他好像有个徒弟还是徒孙在李唐宫廷供奉。

  怀玉笑着道:“在下也非那好逞口舌之徒,回头在下可以照刚才所说之法制一些香胰子出来,到时可以请这位娘子试用评价!”

  这时旁边那位贵妇出声,“你就是今日跟三娘回来那位小郎,我听说你是我们三原庄子旁边龙桥堡的禁军子弟,姓武?”

  怀玉一听这话,感觉有几分未来丈母娘式的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戒备和敌意,当下如实答道,“回娘子话,在下三原龙桥堡武怀玉,家父讳上士下恪,是致仕禁军旅帅,家兄怀义,现为北门屯营百骑。”

  贵妇人打量着他又道:“看你一身绛公服,莫非已是流外之官,不知在京城哪个衙门任职?”

  “回娘子,在下刚在三原县衙被县令选为捉钱郎,虽穿绛公服,其实只是个在官任事而无流外品的杂任吏而已。”

  张出尘见他不卑不亢的样子,态度好了点,她阻止长孙氏想要直接开门见山问跟三娘的关系,而是道,“武二郎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这么早便在县里做捉钱郎,看来也是前途无量。”

  长孙氏却忍不住问:“你跟三娘来府上做甚?”

  怀玉也不知道这贵妇怎么一直咄咄逼人满脸敌意,也没客气的直接反驳,“这位娘子可以直接问三娘,或是这位司棋姑娘,便知原委。”

  长孙氏和张出尘刚才直接去了李三娘那,没看到那个俊俏小郎,问了三娘院里人,也只知这小郎是三原龙桥堡来的叫武二郎,现在到这边客院来了。她们没在李三娘那打草惊蛇,便又直接来这边寻人。

  司棋上前如实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张出尘一听原来是三娘找来配药之人,心里既松了口气,又对怀玉起了疑心,如此年轻,真懂什么医术么,还一下子采买了一千多贯钱的各种名贵药材?

  “不知可否请问下武二郎这药方是谁所授,又用了哪些药材呢?”

  “这些都是我师傅所传秘方,三种药各有药效,对症使用。我这药方虽不便告诉两位娘子,但我阿兄之前受重伤,正是用了我这药而伤势大好。”怀玉简单的说明了三味药的情况,也说了其中主要药材。

  张出尘问了司棋一些话,得知怀玉兄长重伤用了怀玉药后如今仍骑射如常,也是信了七八分,还没哪个禁军子弟有这胆子敢这样公然骗到永康公府头上,又不是那种江湖游医招摇术士,骗一把就能跑,武怀玉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张出尘心思缜密,对怀玉客气起来,将他请到廊下喝茶,不着痕迹的套问了许多话,主要还是探听怀玉跟李三娘是否还有其它关系。

  当确定怀玉只是找三娘‘赠’药,两人也只认识不到一天时,她长出一口气。

  这武二郎虽年轻英俊,看着也很聪明伶俐,但两家门不当户不对。

  “多谢武二郎能够这般慷慨相助,我们定会厚礼相谢。”

  司棋这时才在一边介绍两人身份,“这位是我们永康公府的大娘子,这位是永康公五弟妻子长孙娘子。”

  怀玉一听也明白,原来这位就是李靖之妻,那位红拂夜奔的红拂女张出尘,当年杨素府上的一名歌伎,把上门做客的名门子弟李靖拐私奔了,相当了得。

  那位长孙氏一开始倒没弄清楚,但很快从对话中得知,原来这位正是李世民妻子长孙无垢的堂姐,难怪说话总是盛气凌人。

  “司棋,你带武二郎去淋浴更衣,好好休息一会,今晚武二郎就在府上客院歇息,府里设宴招待感谢,等药都配好,再好好送武二郎回三原。”

  说完,张出尘起身告别,伸手招来仆妇,“去钱库取绢三百匹,明日一起送去龙桥堡武家。”

  眼下特价腾贵,米贵、绢也贵,一匹绢三百六十钱,百匹绢便是三十多贯,三百匹绢,那起码是一百零八贯。

  换米可以换三十石,如果买马,都能买三四匹,要是买牛,能买更多。

  这谢礼已经非常惊人了。

  “这可不敢,药材都是三娘买的,我也只是开方配药而已,咱们都是三原的邻居,乡里乡亲,举手之劳,哪能收如此大礼,不敢不敢。”

  张出尘见年轻的武怀玉在面对三百匹绢这么大谢礼时,居然一点都没惊讶失礼,还能立马推辞,这份淡定从容,对一个小禁军子弟来说确实极难得。

  不过三百匹绢对陇西李家永康公府来说,不值一提,她笑着道,“我还想劳烦二郎,再多配些丹药,到时我送些给族里其它亲朋。”

  长孙氏在旁边也道:“给你便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不过也要提醒下二郎,三娘毕竟尚未婚配,你以后记得与三娘保持些距离,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这话一出,气氛有点尴尬,怀玉秒懂,原来多给绢钱还有这层意思,那这绢倒不用客气了。

  (本章完)

第19章 美人相赠

  2023-08-01

  豪门拿钱砸人的样子是真豪横。

  被钱砸的人感觉也还不错,怀玉想说,这样的好事欢迎多来几次。

  他此时躺在汤室里泡澡,想着刚才的事情,哪还不明白长孙氏和张氏的意思,她们估计是有些误会怀玉跟三娘一起回来,担心穷小子烂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出手便是三百匹绢,对一般的小地主崽子来说,这可能真是无法拒绝的诱惑。怀玉对李三娘印象不错,这姑娘高挑身材大长腿,长的又白,一副模特身材,还特别的飒,尤其是长了双桃花眼。

  只不过这也只是纯粹的欣赏,两人才接触一天,真要说什么一见钟情未免太过扯淡,怀玉甚至都没往那上面想半分,现在张氏长孙氏这一出,也不过是让他呵呵一笑。

  本来三百匹绢是不好意思收的,也就是开方配药,收诊金也收不了太多,但既然弄这么一出,怀玉要是不收,反倒显得有几分不怀好意,他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三百匹绢到手,怀玉心情还是不错的,虽说人家瞧不起他,但是能换三百匹绢倒不觉得啥,没实力的时候拿面子换钱也不亏,谁要也肯给三百匹绢,他还愿意再让人瞧不起一回呢。

  李家的浴室挺不错,冬天的时候可以直接加热池子里的水,享受泡温泉一样的爽快,就算此时夏季一池凉水里泡着也是非常惬意的,唯一有些不太爽的就是骑马时磨破了大腿,刚泡的时候有点酸爽。

  泡的正惬意,司棋敲了敲门进来,手里还抱着叠衣服。

  “这是夫人让奴婢给小郎送的衣服,是我们家二郎的,夫人说你们相形相仿,应当合身。”

  司棋转过屏风一抬头,看到怀玉赤诚相对,不由脸上飞起红霞。

  “有劳姑娘了,放那就好,代我向夫人道谢。”怀玉也没料到她会直接走到屏风后来,赶紧扯过浴巾围住。

  司棋红着脸把衣服放下便走,结果一时慌张一头撞到屏风上,哎哟一声摔了一跤,怀玉见状也赶紧从池子里起身,过去一把扶起她,“姑娘没事吧?”

  司棋还从没如此近距离亲密接触过男子,尤其是个腰间只围了块布的年轻男子,越发慌乱了,想要赶紧起身离开,结果手一抓,抓到怀玉结实的臂膀,那肌肉触感让她更是心慌意乱,手赶紧松开,身子又失平衡,慌乱之下手乱抓,却不料一把扯掉怀玉的遮羞布。

  司棋目光定住,如遭雷击。

  怀玉倒是不慌不忙的将她先扶稳然后从她手里扯过那块毛巾再围上,接着还淡定从容的脱下司棋的鞋袜,检查了下她的脚,确定她扭到了,便伸手帮她推拿一会。

  “姑娘脚扭了,我已帮你推拿活血,当无大碍,若是府里备有冰块,你可以拿毛巾包着冰块在脚上冰敷一会,能够好的更快,一会我再帮姑娘弄点药。”

  “啊!~”

  两人脱离接触,司棋好像才终于从石化中恢复过来,不受控制的惊声尖叫起来,然后如受惊的兔子一样猛的往外逃去,结果脚痛差点又摔了一跤,怀玉过去扶住她,她慌乱推开一瘸一拐的开门跑了。

  怀玉看着那慌张兔子样,倒不由的失笑。

  那丫头看着落落大方,怎么这会却这般慌乱,这也没啥啊。

  怀玉继续回到池子里泡,这大热天,难得有机会泡泡澡真舍不得上来。

  另一边,司棋惊慌的小跑逃离,脚还一瘸一拐。

  客院里的仆妇见状询问,司棋只是红着脸摇头不答,慌乱的跑了。

  几个仆妇面面相觑。

  一个三十多岁的仆妇一脸会心的笑道:“定是那田舍汉趁机非礼司棋姑娘了!”

  “男人嘛,不都这样。”另一个答道。

  “咱们司棋姑娘长的又漂亮,这脸跟月亮一样白,那眼跟水杏一样又大又圆又柔,身段也好,丰腴,腿长胸大屁股大,将来肯定好生养的。”

  “咱司棋姑娘打小跟着三娘长大,一般寒门豪强家的小娘子都比不过呢。”

  “真是好大胆儿,一小小禁军子弟,也敢在咱县公府上胡来!”

  “司棋姑娘可是三娘子的贴身婢女,敢调戏玷污司棋姑娘,那还得了!”

  几个仆妇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自认为年轻的武怀玉刚才在浴室趁机调戏司棋,甚至欲行非礼,否则司棋怎么这般慌张逃出,甚至脚还受了伤?

  “得赶紧告诉大娘子去!”

  几个仆妇赶紧跑去找大娘子张出尘告状。

  那边张出尘和长孙氏却还在三娘院里,看她带着一群婢女在加工药丸,三娘指挥着一众奴婢仆妇,却也跟个将军似的气定神闲有条不紊。

  “这些事交给外院的仆人去做就好,怎的还要亲自动手。”张出尘心疼的道。

  “这药很宝贵,方子更宝贵,武二郎肯给我们配药,我若是随便交给下人做,万一有人偷了这配方,或是制作时出了差,到时不仅误了武二郎的信任,也毁了这药。”李三娘直言。

  张氏暗暗打量着这掌上明珠,虽听她嘴上说武二郎,但好像也看不出有什么私情。

  正说话间,客院仆妇赶来告状。

  “那武二在浴室非礼了司棋姑娘,司棋姑娘尖叫着从浴室逃出,衣衫不整,脚都还受伤一瘸一拐······”仆妇们添油加醋,发挥自由想象,脑补了一出自以为是的下流痞子田舍汉儿进了县公府,对年轻美貌的婢女欲行不轨的丑事,可怜的司棋姑娘,差点就没逃出魔爪·······

  李清惊讶的抬头:“不可能吧,武二郎看着不像那样的人啊。”

  长孙氏道:“三娘伱也才认识他几个时辰?有些人啊就是这样,人前也装模作样,可是暗里就不知道怎么下流卑贱了,何况司棋又只是个婢女,便越发胆大妄为了······”

  张出尘没轻易下判断,“去把司棋唤来,当面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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