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次陈策没有一个人去,他就让李珍带着内厂的人蛰伏在酒楼内外,等着晚上陈策过去。
另一边。
唐寅已经拟定好了契约,就等着陈伯炘来签署。
今日快到午时的时候,陈伯炘再次找到唐寅,这些日子各地商贾来找唐寅的人很多,各地方尤其江南东南一带,都想将地方的快递加盟收入囊中。
随着快递行业在江南逐渐爆发的潜力之后,让这些嗅到商机的商人们,立刻如同饿极了的狼见到肉一样,不顾一切的就扑了上来。
谁都想分一杯羹。
但想加盟地方的快递网点审核很是严格,所以这么多地方的商贾才会纷至沓来。
唐寅拥有决定权,这是陈策交给他的权力。
想加盟杭州府的商贾有数名之多,相比而言,陈伯炘并没有什么优势。
不过陈伯炘找到唐寅后,却显得气定神闲,端着茶盏对唐寅道:“唐东家。”
“陈某的家族虽不如其他商贾那般小有资产,但陈某有件事他们是比不过的。”
唐寅现在很精通谈判,不急不躁,几乎已经拿捏了和陈伯炘对话的节奏。
想要对方上套,自然要逼一逼对方,答应的太轻易了反而会让对方起疑心。
既然陈策说了要将陈家赶尽杀绝,唐寅自然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在接见陈伯炘之前,他已假意和其他杭州府商人谈了许多次,最后才接见的陈伯炘。
唐寅对陈伯炘的态度不冷不淡,他道:“陈老爷,我们查过你的资质,说实在的,我们并不认为你能拿得住整个杭州府快递网点的大盘子,所以……”
陈伯炘压着手,淡淡的对唐寅道:“唐东家,我话还没说完,等老夫将话说完可以吗?”
唐寅笑了一下,端着茶水自顾自喝着,“您说。”
陈伯炘道:“你说的老夫心里明白,伱们不信任我陈家也实属正常,毕竟我们的财力不如别的商贾。”
“但我们可以去钱庄贷款。”
唐寅道:“据我所知,你们在杭州府的生意已经凋敝,几乎贷不出来钱财了。”
陈伯炘道:“老夫没说要在杭州府贷,老夫要在顺天府贷。”
唐寅道:“杭州府都不行,顺天府就可以?”
陈伯炘自信的道:“可以,而且老夫也想告诉你,老夫陈家和礼部郎中宁家是世交。”
他故意说出这番话,也是要用礼部郎中的身份给唐寅施压。
毕竟你们是商人,而宁大人是官,他不信你们在顺天府做生意,敢得罪一个礼部郎中的高官。
果不其然,他在唐寅脸上看出了凝重和严肃。
陈伯炘淡淡一笑,他就知道,只要自己将宁大人搬出来,对方不可能不妥协。
而他不知道的是,唐寅正愁着该怎么妥协呢,谁知对方先搬出人脉来了。
唐寅思忖片刻,苦笑着道:“陈老爷将礼部郎中都搬出来了,在下还有什么不信的。”
“呵呵,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两份契约是要签的。”
“契约的内容你也仔细看清楚。”
陈伯炘心中一喜,对方还是服软了,他点点头,将契约拿在手中,其中一条条款让他有些疑惑。
正常一个地方的加盟费每年是五百两白银,但唐寅给了两个选择,其一一次性付清所有加盟款项。
其二,先支付二十两,而后每日支付二两银子,后成倍数增加付完止。
陈伯炘好奇的问唐寅道:“这第二条所为何意?”
唐寅道:“有些地方商贾资金被占用,或者来顺天并未带如此多的钱,所以给予宽限一定时日,你若有钱正常支付一百两就无需在乎第二条便是。”
唐寅早就知道陈伯炘的经济情况,一百两他当然能拿出来,但来京师自然有花销,再加上杭州那边自己产业本身就陷入萎靡,为了图便宜,想必他会偏向第二条。
唐寅其实很紧张,因为他也不确定,如果他选择一次性支付,那唐寅在契约上动的手脚将完全没了作用。
但此时唐寅却表现的很平淡。
陈伯炘稍稍分析,先支付二十两,每日多点银子,付完截止,作为一个生意人来说,这就相当于免费减息,他自然会毫不犹豫选择第二条。
等他在第二条付款方式后面签了字,唐寅微不可察的舒了一口气,点头道:“第一条我便划去,以后支付方式就用第二条了。”
陈伯炘点头道:“好!”
唐寅提醒道:“你们可以先筹备,等款项全部付清,我们会派人去指点你们具体如何运营。”
陈伯炘也提醒道:“唐东家,给老夫找几个精通点的指点我们,或者现在就可以派人来教我们经营思路,毕竟面对面好学习一些。”
唐寅微笑道:“没问题。”
陈伯炘嗯了一声,淡淡的道:“合作愉快。”
唐寅道:“合作愉快。”
望着陈伯炘拿着契约离去的背影,唐寅笑了,一天二两银子,倍数增加,等过个十天半个月你便知晓这里面多么庞大了。
你真以为付完就算结束么?后面的‘完止’二字是会消失的,换句话说,这条契约没有任何限制,随着时间推移,你要一直支付我们钱财!
希望你已经做好倾家荡产都不够支付的准备吧!
不得不说,老师是真什么都精通,乌墨会消失这事儿,他竟也知晓,并且还能运用到实用中,这陈家老大当初做的最错的决定,可能就是夺了老师的家业!他一定会后悔的!
第206章 陈正业的酒局
下午的时候,王德发带了一名店博士来找到陈策。
陈策有些好奇,不知对方是谁,不过经过王德发介绍才得知对方是澄清坊大街临湖翠微楼的东家。
好熟悉的地方,陈策总感觉在哪听过,这几日脑子装了太多事,也就没细想。
临湖翠微楼的东家此次来找陈策,是想贩卖整个翠微楼。
陈策觉得快递和报业已经足够他商业运转了,哪里还愿意再多买一座酒楼。
不过翠微楼的店家也很坦诚,他说他的酒楼前不久因为招待一名公子不周,得罪了对方,对方有官面势力,不是他能得罪的。
若是继续开下去,酒楼不保是小事,可能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听到这里,陈策更不愿意接手,倒不是怕对方,实在是因为他不想招惹麻烦,但翠微楼的店家说他已经谈了许多人,无人肯接手。
翠微楼的东家和王德发是故交好友,王德发想帮他,所以才带他来找陈策,他知道自己东家在锦衣卫也有点势力。
而且退一万步说,翠微楼在澄清坊大街中段,赫赫有名,日进斗金,陈策真要买下来,非但不会吃亏,还会赚很多。
对方给的价格也很便宜,全部盘下来不过两三万两。
陈策觉得王德发可能对自己有什么误会,这还便宜?上万两白银了!
他整个快递行业的前期搭建也不过大几千两。
若不是看在翠微楼东家和王德发有交情的份上,陈策也懒得插手,“梁东家,先不着急卖酒楼的事。”
“你可否告诉我,得罪的人是谁?有没有走关系道歉之类的?”
翠微楼的东家道:“自是走了关系,但对方压根不买账,据说对方是东宫官儿家的儿子,姓焦。”
焦芳的儿子么?
陈策点点头,对翠微楼的东家道:“我先试着找一找人,如果能和平解决冲突,也未必非要到典卖酒楼那一步,你等我消息。”
翠微楼东家激动的连连感激道:“多谢陈东家,多谢陈东家。”
“谢老王吧。”
陈策笑了一下。
王德发赶紧道:“东家,你莫抬举我,老朽何德何能,这辈子若不是认得东家,老朽算个屁呀!”
他对自己定位很清楚,自始至终牛逼的都是陈策,自己不过狐假虎威罢了。
这事最终还是要朱厚照出面,毕竟焦芳是他的老师。
下午陈策便找到李珍,草草将情况告知李珍,让李珍看有没有办法处理。
他自然不指望李珍能处理,但李珍可以去找朱厚照。
朱厚照出面,焦芳还能不给太子的面子,回去训斥了自己儿子焦黄中,又加上翠微楼梁东家亲自赔礼道歉,冲突就这么解决了。
傍晚的时候,翠微楼梁东家亲自提了许多礼品,来槐花胡同感谢陈策,不过恰好和陈策错过了。
今晚天气阴沉,陈策拿着油纸伞来到澄清坊大街。
现在他才想起来,为什么翠微楼的名字这么熟悉,原来陈正业今晚在此设宴宴请自己。
陈策才进来,就被陈正业拉着上楼,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是顺天府最好的酒楼,吃一顿饭可不便宜。”
“没来过吧?”
陈策想了想,点头道:“没。”
“倒是听过,实在没想到规模这么大,真要买下来确实能赚不少。”
陈正业:“……”
伱小子是真能吹牛逼,我只是让你见识见识世面,你现在都开始幻想买下这座酒楼了吗?
我爹都不敢吹这个牛逼啊!
这个时候陈正业才明白了陈策的用意,因为他们已经到了雅间。
这小子是故意这么说的吧?就是为了引起宁小姐的注意?
这心思有够歹毒的!
陈策走了进来,这才发现屋内还有一名女子和丫鬟在,忙不迭道:“抱歉。”
他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毕竟陈正业说是单独请自己商讨归还陈家祖业的事。
若不是陈策想看看陈家这对父子搞什么把戏,也不会来赴宴。
此时看到雅间内还有一对姑娘主仆,自然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
陈正业赶紧拉住陈策,道:“没走错,就是这里。”
陈策哦了一声,等走进来才发现宁知君和小蛮,不由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
宁知君显然看到了陈策,微微颔首,小蛮则露出痴迷的笑容。
陈策太俊了,俊的一塌糊涂,而且还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很难不让小蛮犯花痴呀!
陈正业笑呵呵的道:“刚才我家堂弟还在想着要买下这酒楼呢,不晓得的还以为堂弟和酒楼东家认识呢。”
宁知君狐疑的看着陈策,问道:“你认识翠微楼东家?”
不等陈策开口,陈正业道:“嗨!他认识什么啊,本就带病之躯,经营生意都困难,不然当初我们也不会帮着他经营家族产业了。”
“不好意思啊堂弟,我说错话了,瞧我这张嘴。”
陈正业自罚两杯酒,招待礼仪和说话都很周道,相比较陈策就低调内敛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