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娘子点点头:“给的挺多,工作也很忙碌,总之比以前好很多。”
“我先回去了。”
陈策刚打算离去,吴娘子忽然开口道:“谢谢你。”
说完后,她提着卤菜和酒水便离去。
看来她已经知晓快递是我的产业了。
陈策在澄清坊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便打算回小院。
在路过一处酒楼的时候,三楼的花灯恰好从天而落,稳稳当当的飘落在了陈策的手中。
花灯上还写着一首对子,仅只有上阙:月静池塘桐叶影。
正在陈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名包子头的小婢女匆匆忙忙走来,赶紧一个劲对陈策道歉:“公子,没伤到你吧,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拿稳,花灯落下来了。”
陈策微笑道:“没有伤到我,不用道歉,哝,你的花灯。”
包子头小婢女问陈策道:“你能对出对子来吗?”
陈策道:“可以啊,风摇庭幕桂花香。”
额。
包子头小婢女实在没想到自己就是随口一问,这位公子还真能对出来啊。
真的假的啊?
风摇庭幕桂花香,嗯,她将这个下阕记在了脑海,然后道:“公子你真厉害,谢谢你哦。”
“不客气。”
陈策撑着雨伞离开。
至于为什么要对对子,实在闲的无聊,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难对子,不用费心思就能答出来。
他见包子头小婢女病急乱投医,便随口说了。
……
清雅楼三楼上,一群官宦家的娘子们正在附庸风雅,吟诗作对。
“宁姐姐,你该不会故意让小蛮将花灯扔下去的吧?”
“对子对不上来大大方方的承认便是咯,总不会有人会笑话你的。”
宁知君的父亲宁诚才升礼部郎中,本来这礼部左郎中应该是右郎中苏治儒补缺的,但却被宁知君的父亲宁诚抢了。
作为苏治儒的女儿,苏菡梅心中自是不高兴,恰好借着今日中秋宴会为难为难宁知君。
“不过宁姐姐是京师的大才女,想来不会使用这种伎俩,刚才一定是小蛮不小心的。”
“小蛮来了,宁姐姐你现在可以对下阕啦。”
宁知君微微有些叹息,她自然是对不上的,苏菡梅的这首上阙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短时间能想要对出来不容易。
大家都知道苏菡梅在为难宁知君,谁也没有插入两人的纷争中。
小蛮撅着嘴走来,道:“我们家小姐刚才就对上了,只是我不小心将花灯弄下去了而已。”
“风摇庭幕桂花香。”
当包子头婢女小蛮将下阕说出来后,整个雅间一时间寂静无声,所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宁知君。
上联中池塘月静,实为静;桐叶落而影动,是为动。下联风吹帘幕,实为动;桂花飘香,则从视觉转而为嗅觉。此联对辞工稳,静中有动,意境优美,幽而不伤。
这么短时间内能对出如此绝佳的对联,足可见宁知君的才学多么高超。
有人当即鼓掌道:“宁大才女此对甚妙!”
“意境优美,幽而不伤,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真是绝对啊!”
宁知君疑惑的看了一眼小蛮,小蛮冲自家小姐眨眨眼。
苏菡梅自负甚高,但此时也不得不对宁知君的才华佩服万分,“宁姐姐,这是我早就精心准备好了的,能写出上阙没什么大不了,但你却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对出下阕。”
“我不如你,佩服。”
小蛮听着整个雅间此时都是对自家小姐的赞美,伸着头朝窗户下面望了一眼,却见刚才那个好看的公子已经消失不见,不由吐了吐舌头,心道那个俊俏公子好厉害呀,为人谦和,随口一答,便胜小姐千倍。
小姐的才华她都觉得厉害了,可刚才那位公子很明显比小姐厉害太多太多了呀!
人呢?
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呀?
第194章 王守仁发威
小蛮给宁知君撑着雨伞,回去的路上,宁知君还是忍不住问小蛮道:“谁帮你破的对子啊?”
小蛮摇摇头道:“我不认识啊小姐。”
“是个很俊俏的公子哩,我就问他能不能对对子,也没抱希望嘛,然后他就说可以呀,然后,他张口就说出来了,我还以为这对子不行呢,谁知道会让她们这么佩服。”
“这对子很厉害吗?”
宁知君抿着嘴,仿佛所有骄傲在刚才一瞬间被击垮,心中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
她引以为傲的才华,在这一刻被别人一句话给击的破碎一地。
张口就来……究竟什么样的才华,才能做到如此程度?
小蛮还在絮絮叨叨的道:“小姐,那个公子长的真的很俊哩,温文尔雅的,人也很随和,我刚才还朝下去找他呢,不过瞧不见了。”
“不过小姐你放心,下次我要看到了,我一定能认出他来的!”
……
弘治十二年,八月十六日,天朗气清,秋风瑟瑟。
北平西门外,唐寅、王务弼还有一群新科进士纷纷送别徐经。
徐经四下扭头去寻找什么,但始终没找到他想见的人。
他知道陈策不想在这个时候见自己,徐经身边有太多的送别人,如果陈策这个时候出现,这些人定又要对陈策巴结结交。
毕竟是陈策在这么短时间内给徐经运营了官职。
王务弼等人眼红了,对徐经很是嫉妒,他们这一批人当初还劝徐经跟随他们一同给张家两位国舅送钱,以期张家两位国舅给他们运营出一官半职。
钱送出去了,也打水漂了。
这也让王务弼等人认识到了张家这两位国舅的无耻,同时更震惊于陈策的能量之大!
难怪当初他们叫徐经跟着他们一起去找张家国舅徐经不愿意。
王务弼此时震惊的无以复加,他实在没想到,尤记得第一次徐经和唐寅带陈策来见自己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大言不惭的对陈策说,以后在顺天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他。
那个时候他意气风发,考上进士后,王务弼更觉得自己前途不可限量,渐渐淡忘了陈策这么一号人物。
现在他才明白,陈策的厉害,从来都是不显山不漏水,却能总能出其不意的让你对他刮目相看!
他总是那么低调,看起来那么和蔼平庸,甚至让伱很容易淡忘这么一号人物。
可却总又能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让你感受到这个人究竟多么神秘和厉害!
王务弼身旁几名进士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有一名忍不住开口对徐经道:“衡父,你的那位朋友,可否介绍我们认识?”
徐经微笑道:“有机会的。”
这算是拒绝了,因为徐经知道,陈策一定不想再认识这些新朋友了。
他很幸运,能这么早来京师,更庆幸能结交到陈策。
王务弼自然也知道陈策,可听了徐经的话,本来打算去找陈策的心,也被浇灭了。
王务弼拱手对徐经道:“衡父,一路保重,前途似锦。”
徐经拱手回礼。
等王务弼一行人离去后,徐经才对久未开口的唐寅道:“伯虎,我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你独自一人在京,好好照看着陈公子。”
“莫要伤心,莫要失了自信,不过六年时间而已,六年后你一定要中进士啊,一定!”
唐寅不知道徐经这话什么意思,狐疑的看着他。
徐经眼眶发酸,对唐寅道:“因为他只有六年时间了。”
听到这里,唐寅如遭雷击,颤声问徐经道:“你说……老师?”
徐经微微颔首,“嗯。”
……
工部,王守仁让工部的工匠在给他制造动滑轮。
他只是一名观政进士,按规矩是没权力调动工部的资源的。
同在工部观政的进士自然不止王守仁一个,还有另外两名,其中一名进士找到工部主事,言明王守仁私下调用工部工匠资源为自己私事所用。
工部有推荐他们为官的资格,少一名竞争对手,余下的人就多了几分机会。
工部主事李志当即找到王守仁,但同时也将告密的那名观政进士给卖了。
“王守仁!你在做什么?”
工部主事对王守仁印象并不好,原因还是因为王越那茬事。
王守仁亲自给王越抬棺,不知得罪了多少文官。
王守仁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工部主事,便淡淡的道:“知行合一。”
有病吧。
工部主事道:“谁准许你擅用工部工匠替你做私事的?”
王守仁摇头道:“我在帮工部做事。”
“麻烦让一下。”
说完后,他便带着工匠拎着铁锁和两个巨大的滑轮离开工部。
这将李主事气的不轻。
“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李主事气咻咻的去找了工部郎中告状,工部郎中只是劝他不要多管闲事,王守仁他父亲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你得罪的起?
这话更刺激到了工部主事,他虽没有王华那般的高官厚禄,但也是正儿八经科考上来的官。
于是工部主事一封弹劾奏疏送去乾清宫,祈求天子申饬王守仁僭越之罪!
李东阳一直很器重王守仁,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便替王守仁辩驳,说王守仁此人富有才华,想法比较多,毕竟年轻,请天子勿要介怀。
工部主事这次连同李东阳一起弹劾,说内阁在包庇王守仁,所以王守仁才会在工部目中无人。
本来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但事情却越闹越大,弘治皇帝不得不亲自召见王守仁前来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