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得知这一情况后,心中自是颇感愤懑,只觉得萧家这一窝全都是记吃不记打、恩将仇报的家伙。萧圆正这小子落在自己手里、又辗转回到蜀中,其实都是走了好运,若还留在江陵的话,那直接就被他的好七大爷给抓起来投进狱中,到最后那是饿的啃自己胳膊、生生饿死的下场!
不过益州官市出货量虽然小,民间私市出货量却是大增。一方面是因为李迁哲在蜀中不断奔走联络、再加上霜糖在蜀中备受追捧的缘故,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萧纪称帝。
尤其是后者给巴蜀人心情势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很多蜀人都没有欣喜于他们四川终于又出了一位帝王,而是充满了危机感,只觉得兵灾将要降临,好日子估计要到头了。
所以这几个月以来,许多蜀地豪强都在争相变卖家中积攒挤压的蜀锦,将之换成其他各种物资。如此一来,霜糖兑换蜀锦的价格进一步提升。
“自武陵逆立以来,蜀人争相抛售锦货,短短几月之内便聚货近万匹之多!”
李迁哲讲到这里,忍不住望着李泰发问道:“请问郎主,国中对于蜀中逆立是何谋划?武陵逆取尊位,国人却争相避险,上下相悖若斯,其势必不能久啊!”
第730章 开辟南疆
听到李迁哲这么说,李泰也忍不住叹息一声。
人是很复杂的,究竟是好是坏、是贤是愚很难一概而论。就萧家这些货而言,武陵王萧纪真的算是比较不错的了。单就其人镇蜀十余年,蜀中鲜少大乱这一点,就值得夸奖一番。
南梁初期的蜀中可绝不是什么天府之国,各种矛盾层出不穷、民变争斗此起彼伏,以至于获得了蜀人贪乱乐祸的评价。
蜀人罗研便曾有言:蜀中积弊,实非一朝。百家为村,不过数家有食,穷迫之人,十有八九,束缚之使,旬有二三。贪乱乐祸,无足多怪。
蜀人贪乱乐祸并非性情使然,而是因为贫富差距悬殊,还有沉重的赋税劳役负担,是实实在在的官逼民反,若不揭竿而起,也要死无葬身之地!
萧梁立国以来,前后使任蜀中的刺史也都是才能不俗之辈,但仍然难免动荡频频。
这一情况一直到了武陵王萧纪出镇蜀中的时候才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民生商贸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发展,在其任职蜀中的过程中鲜少发生民变作乱,这说明各种矛盾已经有所缓解。而他出蜀作战的时候,单单金子就拉了一万多斤,也足见蜀中的财政状况非常好。
但人设这种东西奇妙动人处就在于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翻车,起码在今年以前,武陵王萧纪在南梁仍然还是拥有着好名声的。或许在许多人看来,就算侯景干掉了江陵的湘东王萧绎,坐镇蜀中的武陵王也够资格成为全村最后的希望。
但是萧纪称帝这一步棋怎么说呢,真的是有点臭。就别说南梁群众对此是个什么想法,就连李泰他们这些邻国之人讲到此时,那也得说上一句逆立,因为完全没有什么法理性可循啊!要么你是嗣序相承,要么你是大功于国,但今两样都不搭着,你来这套跟侯景又有什么区别?
就连后世许多人讲历史都瞎掰饬得国正不正,更不要说在这中古政治环境中,武陵王这样的行为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独夫国贼!就连湘东王与之对比起来,都变得浓眉大眼、面目可爱。
就李迁哲所描绘的这种情况来看,如今蜀中对于武陵王称帝这件事那是群体性的不看好。这也从另一个方面体现了武陵王治蜀的成功,起码是让百姓们明白了家国和政权的概念,让他们明白了蜀中这一片天地外另有广阔天地,明白了太嚣张是要挨打的!
“国中本有伐蜀之计,我之前归国便是为此……”
听到李迁哲这么发问,李泰也无作隐瞒,索性便将此番归国就此进行的讨论讲述一番。
李迁哲听得很认真,在听完李泰的讲述后便也点头说道:“郎主进言暂不攻蜀确是良计,如今巴蜀许多大族就是因为担心武陵王或会使其部曲徒众东出与江陵争雄,所以才不欲附之。一旦国中此时便派遣大军叩关,则巴蜀必定人心整齐、誓守关塞,以却东出之谋!”
武陵王的诉求与巴蜀大族们并不相同,甚至都有些背道而驰。武陵王当然是希望能够东出蜀中、击败湘东王,成为整个南梁唯一的继承人,使其能够名正言顺。
但是这些巴蜀大族们显然没有太强大的野心,他们只想守住蜀中这一亩三分地,不愿意为了武陵王那狂想妄念去牺牲自家子弟性命,浪费自家的钱粮。
如果此时西魏大军压境,向蜀中发动进攻的话,反而会逼迫得他们上下一心、捐弃前嫌,整个蜀中铁板一块,无论攻不攻得下来都是一场硬仗。
“如今中外府将要遣员与蜀中进行直接交涉,我等此间的事务往来也需要稍作更改。不可以再只局限于调取物利,还要兼以收抚人心。”
李泰知道一旦中外府人事就位,那就会立即展开同蜀中的互动,中外府的办事效率之高,他是所知颇深。甚至可能在刘璠等人还没有抵达华州的时候,中外府已经派出了使者进行初步的接触了。
随着伐蜀进入了正式的筹备阶段,李泰当然也不再满足于只是换取一些蜀锦了,开始跟李迁哲讨论起进一步的圈地造势计划。
中外府针对蜀中主要是向益州官方进行敲诈勒索,还有就是联络招降杨乾运这种手握兵权同时又镇守关隘的军事人员,对于巴西等地方豪强的游说工作则就不甚看重,也没有那么充足的精力去进行这种细致的渗透工作,需要留待拿下了蜀中以后,再作为地方治理的一部分。
本着事事抢先一步的原则,李泰决定中外府来不及做的工作,他就要先一步给抓起来。此番跟李迁哲所讨论的,就是打算联络那些之前做惯买卖的巴西大族豪强们,将他们组织起来,趁着西魏大军入蜀之际先一步举义归附,从而抢先在西魏治理蜀中的新秩序下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
李迁哲在听到李泰的计划后,忍不住便皱眉说道:“但是眼下武陵王尚未显露衰败之态,且蜀人自恃剑阁关塞之险,恐怕不会轻易说服啊!”
凡事领先一步,说的是好听,但是就要承受时人不理解、不重视等等待遇,很多时候往往就会事倍功半、远不如水到渠成来的顺遂。
对于这一点,李泰当然明白,武陵王乃是巴蜀人人敬仰的良牧上官,想要让大家背叛他,那必然得加钱!
所以他也是早有准备,听到李迁哲这么说后,他便微笑道:“南梁国势崩乱、同室操戈,末世之兆已经无从掩饰。巴蜀闭塞,单凭蜀人豪强实在难成一国,归附我国乃是必然之事,只不过早晚的问题罢了。他们若肯群附于我,我还可设法保护他们周全与乡势完整,若仍顽固自守,最终只会是追悔莫及。”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但想要说服人却还不够,尤其眼下并不能直接发兵增加自身的震慑力,所以还是需要另辟蹊径。当这番硬气表态完毕之后,李泰才又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如若再加上制糖之法呢?”
李迁哲听到这话后顿时一惊,忙不迭发声问道:“郎主难道真要将此秘法授其群众?”
“为什么不呢?之前本就有约定,我自不会失信于人!”
李泰闻言后便笑语道,他之前便拿制糖的秘法诱使那些巴西豪族们与之合作,并且还各自派遣质子到荆州来。
他是要争霸天下的,又不是要搞小卖部。之前因为势力覆及不到,或者担心怀璧其罪,所以才要搞些技术保密的工作,可是随着自身势力达到一个境界,任何能够推动生产力的技术发展,那都是推广越快越好啊!
眼下霜糖利润的确不菲,但是跟势力进一步的发展、地位进一步的提高相比,这些钱财利润也算不了什么。更何况,他将霜糖秘法教授给其他人,也并不意味着就放弃了这方面的利润,反而因为生产规模的扩大而获得更加广阔的发展前景和操作空间。
“霜糖制法可以教授给他们,但前提是他们能够团结群众、举义来附。届时入蜀大军中会有人前往招抚,只要他们依约而行,可以保证巴西乡情形势不受侵害。”
讲到这里,李泰又望着李迁哲说道:“将军本是文武兼备的贤良,结果却受困于府事乏人可用而不得不暂委此事。大器小用,令人扼腕。此番事了之后,我会举荐李将军你随军入蜀征战。待有积功,便可顺势坐镇蜀南,以守峡口,未知李将军意下如何?”
“山南土人,无名著世,幸在郎主不弃才相谋大计、授以要任。郎主但有所使,末将万死不辞!”
李迁哲听到这话后,心中自是大喜过望,忙不迭叩拜谢恩道。
他投奔西魏以来,便得授骠骑、开府,自己虽然受命在蜀中奔波劳累、做的也都是商贾之业,但自家乡势却无受损失,还有兄弟当牧本州,这样的待遇在所有归附西魏的山南豪强当中都是首屈一指的,这自然离不开李泰的关照。此时自己又被郎主许诺坐镇蜀南一方,李迁哲自然是感激不尽。
李泰弯腰扶起了李迁哲,旋即便又笑语道:“蜀南蛮族众多,不从教化,届时少不了一番征讨镇压,未必就是良任。但巴西众豪族既得制糖之法,便也急于取蔗榨糖,届时将军便可引其卒力以为己用,开辟南疆!”
让这些蜀中豪族们为武陵王冲锋陷阵,他们心里不免打鼓,可如果是为了自家的利益,那就是撸起袖子加油干啊!
巴西之地并不适合种植甘蔗,但是川南、云南、湖广等地却非常适合,给了这些巴西豪族制糖之法,无疑就是给他们加装了小马达,不愁他们不忘这些地方加油开拓。
“原来如此,原来……郎主当真神机妙算,末将自愧不如!”
李迁哲听到这话后也不由得眸光大亮,旋即便连连点头说道。
(本章完)
第731章 手足不容
2023-11-01
益州的武陵王府,如今已经升格成了梁帝宫苑。四月时武陵王登基称帝,改元天正,至今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益州群属也从一开始的惊疑不定到如今变的习以为常。
称制之后,武陵王便以东出平贼为名而大修铠仗、练兵整装,至于其他礼仪制度诸事,暂时则只能因陋就简,没有做出太多的改变。
原武陵王府的正堂,如今作为天正皇帝萧纪与群下商讨军政要务的殿堂,每有大事需要决策,皆召群属入此公布。
一般情况下,萧纪主要居住在城南的军营中,至于城中军政事务则由受封西阳王的次子萧圆正和受封秦郡王的宗室萧撝主持。只有遇到什么决断不了的大事,他们才会通知城外军营中的萧纪。
今天便有一件大事发生,即就是之前曾经派遣人马勾结内贼而入侵蜀中的西魏,居然又派遣使者前来。
西魏的使者暂时被安置在了剑阁、不使入内,西阳王萧圆正则忙不迭将这一消息通知城南军营中的天子萧纪。萧纪得知这一消息后同样不敢怠慢,忙不迭率领一部禁卫将士返回城内宫中。
“魏国此时遣使,意欲何为?”
萧纪年纪四十多岁,体格虽然不算极为高大,但却沉稳有力,一眼望去要比身有残疾的湘东王更加的有威严,顾盼之间甚有王者气概。回到宫中后,他便望着趋行迎来的儿子萧圆正沉声问道。
“剑阁守将匆匆遣员来告,未加细审。儿得信后未敢专断,即刻遣员奏告官家。”
萧圆正闻言后连忙躬身说道,旋即又从怀中掏出一封还未开启的书信两手呈上:“魏使另有具书一封,因官家尚未归苑,儿秘藏怀内,未敢示人。”
萧纪闻言后便满意的点点头,对儿子这一份缜密谨慎颇感满意,一手接过信件,一手拍拍儿子肩膀笑语道:“人生在世,小有挫折也不算坏事。若非落败于魏人之手,你不知天下仍有难敌的英雄。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转由魏人之手回归蜀中。若仍受使江陵,七官气量狭隘,必然不肯放你返回,你父怕要痛折一臂啊!”
萧圆正闻言后连连点头应是,旋即又不无可惜的说道:“只是可惜了儿在郢州收聚的那上万甲卒部曲,若仍留守彼境,可与王师东西夹击江陵,天下须臾可定!”
萧纪对此并不觉得遗憾,转而笑语道:“胸怀壮志确是可嘉,但有时也要量力而行。你父尚自有勇有谋,无需儿辈舍命助事。更何况,你兄日前使员来告乱军之前虽然负于巴陵,但很快又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七官一介腐儒文士罢了,又怎么能镇压巨恶顽贼。只是盼望他能够不失节气,江陵城破之日敢于死节,如此也不枉我东出平贼,为他报仇!”
蜀地本就闭塞,尤其在之前谋求东出未果,反而被江陵守住峡口、掐端其东出之路后,对外消息的接收更加闭塞。
在去年甚至是因为荆州总管府派遣使者押着萧圆正前来谈判,蜀中这里才知道侯景大军西征,江陵将士们经过一番苦战才堪堪保住江陵不失。
自此以后,蜀中方面所接收到的消息全都是如今坐镇巴东的萧纪长子、受封皇太子的萧圆照所提供。
因此在萧纪的认知当中,眼下侯景乱军仍然异常猖獗、兵势更胜从前,江陵方面损兵折将、节节败退,局势已经是岌岌可危,亟待他们蜀中王师东出定乱、扫荡乾坤!
萧纪本来就不怎么看得起只会舞文弄墨、无底线迎合前太子萧纲的老七萧绎,因为消息的滞后,他至今都还不知建康那里尊位已经是走马观花的换了几茬,还以为傀儡皇帝老三萧纲仍然在位。而从其悍然称帝的举动来看,不要说老七,他这些兄弟们在他眼中估计都是垃圾,根本就不是他履极称帝的障碍!
口中说着,萧纪拿着那一封书信登殿坐定,看到信外漆封上那西魏中外府的印记,他脸色也不由得变得有些严肃,只觉得西魏在这一时节遣使入蜀,无论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怕都不是一件好事。
事实也正如萧纪所料,这一封书信中的措辞非常不客气,仍拿之前两方交战说事,控诉蜀中这里不遵守之前双方停战的协议,私自扣押俘获的西魏士兵作为官奴士伍,并且还要派兵去侵扰已经投靠西魏了的氐羌杨法琛。因此西魏方面要派遣使者入境察访,调查一下是否真有此事。
萧纪看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怒极反笑。他自知西魏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见其称帝,觉得他急欲东出定乱、收复失土,所以才要无理取闹,给他设置障碍,对其行动施加掣肘。
“贼来犯我,本就是失义在先!今又以此刁难,羌奴当真不知廉耻。我纵然国势危难,岂能受此胁迫,且将魏使逐出……”
萧纪镇蜀十数年,于诸兄弟当中功勋为最,自然也不是什么委曲求全之人,当见到西魏这一封无理取闹的书信时,已经不打算与之纠缠下去了。贼若要战那便战,正好近来他也在思忖是否先收复汉中而后再东出定乱!
然而正当他要将这书信揉碎掷出时,视线却无意间扫见了信尾侧行一些字眼,神情话语俱是一滞,片刻后才恢复过来,皱眉细阅起来,旋即便脸色大变,大声呼喝道:“不可能、绝无可能!”
萧圆正见到父亲如此失态,心中也是大感惊奇,忙不迭趋行案前,小声道:“官家……”
萧纪对于儿子的呼喊却是置若罔闻,而是抓起那封已经略微皱起的书信再次细阅起来,许久之后才闭上眼作沉思状,继而又沉声发问道:“你曾在事七官府下,观其军伍阵仗可有讨平乱军的气势?”
“这怎么可能呢?”
萧圆正闻言后顿时便下意识的笑语道,之前他在汝南城前被西魏人马击破俘获的时候,正逢侯景乱军突袭郢州城得手、江陵诸军争相溃逃之际,所以内心里早已经留下了叛军声势浩大、实力强悍的印象。虽然后来又得讯叛军在巴陵城外遭遇挫败的消息,但终究是耳听为虚,抵消不了眼见为实的影响。
“但魏人却言江南叛乱早已经平定,王僧辩等业已收复建康,贼首侯景也已经授首……”
萧纪将手中的书信甩出去,语气则是充满了惊疑不定。
萧圆正见状后便也连忙拾起这封书信细读起来,在看完之后脸上同样惊容难掩,旋即便小声道:“这、这实在是匪夷所思!江陵之前还连连败退,怎么会……会不会魏人在用诈?”
“倒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羌贼行事向来毫无底线、唯利是图,知我声讯闭塞,所以虚言恫吓!”
萧纪也恶狠狠的沉声说道,但旋即却又皱起了眉头,沉吟一番后又说道:“但凡事兼听则明,尤其如此大事更加容不得半点疏忽!你持我手令,先赴巴东,询问你兄东面究竟是何情况,他若不知,即刻遣员细细访查!”
“儿领命!”
萧圆正闻言后便也连忙恭声应是,但在略作思忖后便又连忙作拜道:“但若太子殿下不肯回应质问,儿又当如何?”
“他若不肯……他为何不肯?你又有什么谋计!方今父子共谋大计,不成即死,外事尚未克定,又把阴谋用在了手足身上!”
萧纪一开始还没明白儿子的意思,但在转过弯来后,脸色陡地一变,旋即便拍案怒斥这个心思杂多的次子。
“儿不敢、儿不敢……只是此事实在太过重要,所以、所以才为求周全,因有失言!求官家恕罪,阿父、阿父……儿久漂泊在外,思亲如疾,如今总算……”
萧圆正眼见父亲如此盛怒,忙不迭深拜在地,连连叩首道。
他兄长萧圆照因为高祖武皇帝的偏爱,一直跟随在父亲的身边,故而父子感情深厚,但他这个次子却作为质子留在了建康,之后又辗转任官各处,同父亲也是聚少离多,感情不免便有些淡薄。
若就如此下去也就罢了,偏偏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皇位需要继承,萧圆正即便没有夺嫡之想,也是想要借着父亲的威严对兄长略作一番敲打,让这位太子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客气一些。却不想仅仅只是这样一点出格的念头,便遭到父亲如此激烈的反应,只能连连叩首乞饶。
听到萧圆正呼喊的悲苦可怜,萧纪脸上的怒容稍敛,但心情又被魏人书信中所传递的讯息搞得乱七八糟,摆摆手说道:“既是无心之失,此事暂且作罢。日后如再有犯,一定严惩不饶!你且退下吧,巴东我另遣别员前往!”
萧圆正闻言后便连忙点头应是,不敢再多说什么,正待弯腰告退,又听到堂上萧纪吩咐道:“魏国的使者,速遣府中、内苑亲信前往迎入,不准接触外人!如若泄密,一样严惩!”
第732章 王敦杖花
2023-11-01
等到退出殿堂之后,萧圆正已经是浑身的冷汗,外庭秋风迎面拂来,只觉得遍体生寒。
父子间聚少离多、感情生疏,相处起来本就不甚亲近,哪怕萧圆正一直小心奉迎,但只要稍不如意,仍会遭到父亲的训斥乃至于杖打。
反观其他兄弟们,太子与父亲感情最为深厚,其他几个少弟也因为年纪不大而被父亲养在身畔、颇受宠爱,只有萧圆正自己,在这个家里仿佛外人一般。
心中的苦闷暂且按捺于怀,他也不敢将不满的情绪流露出来,当即便按照父亲的吩咐召集内苑亲信仗卫,准备亲自前往剑阁迎接魏使,希望父亲能够看在自己如此勤勉的份上不再计较之前的事情。
由于众多的甲兵都被聚集在了城外的军营中,留守城中的兵员本就不多,再加上萧纪特别点明了此事一定要秘密进行、不能泄露消息,所以也只能在内苑中抽调兵员了。
只是当萧圆正在调集内苑兵员的时候又发生了一桩意外,原本他在兵簿上见到一支三百人的队伍并没有宿卫的任务,于是便签令调使,结果却直接遭到了带兵兵长的拒绝。
先被父亲严斥敲打一番,旋即就连一个区区的兵长都回拒自己的命令,萧圆正心中自是愤怒不已,当即便着令仆员带领自己前往看看究竟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不服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