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227节

  十几岁的少女倒也谈不上妩媚妖艳,唯是韶年正好、青春靓丽,本身就是一道美丽风景,若再加上恰到好处的衣饰装点,自然更加的引人瞩目。

  这娘子再见到李泰,同样高兴得很,旋即便又不无失落的讲起之前同父亲的对话。

  李泰对此倒是有些不以为然,但老丈人既然都这么说了,他总也不好赶在婚期临近的时候特意与之唱反调。而且他觉得独孤信这次闹情绪估计是因为猜到他准备进献大行台的物料要比送来此处丰厚得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也只能怪怪的别触霉头。

  今天这场约会,他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只是一部分后路人货抵达了长安,恰好又知娘子入京,便打算让这小娘子亲自过眼挑选一下摆放在新宅中的家具器物。

  现在既然不能出门,那让人将物料运来此处挑拣也是一样的,一些小件的实物直接就可以运来,大件的也已经绘图造册。

  妙音听他这么说后,顿时也是高兴不已,当即便忍不住的欢呼雀跃起来。她在意的倒不是那些琳琅满目的珍宝,而是一起努力建设他们这个新家庭的感觉。

  于是李泰便着令家人将一部分器物运来独孤信府上,任由妙音喜孜孜的由中拣选,而他自己则坐在一旁进行一些人事上的盘点。

  他归京也有一段时间,自己并麾下众将陆续获得封赏,官爵上各有进步。单单加五品以上将军号者便有近二十人,封爵者也有七八个。仅仅从官爵上来看,他麾下群众俨然已成一派可观的政治势力。

  但今朝廷所封授的官爵还仅仅只是有名无实的品阶,至于具体他共麾下群众能够掌握多少的势位权力,还是要看霸府后续的安排与分配。

  李泰如今官职是绥州刺史,但随着玉璧之战结束,接下来的陕北也没有什么可作发挥的余地,下一步天下动荡、纷争不断的则是中原地区。

  李泰倒不是一味的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蹭,而且中原地区乃四战之地,即便是动荡不安,可以眼见的利益也是不大,强如侯景、王思政尚且不能长久占据。

  其实他心里比较倾向提前往山南、尤其是江汉地区进行布局,以确保在下一次大增量时期同样能够大步走在前方,但想要通过军政手段进行渗透的话,则还需要霸府授给权位配合。

  但他此番立功归朝后,看起来虽然跟老大宇文泰之间关系改善许多,可其实内里的隔阂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还加重了一些。

  毕竟就算宇文泰说上一千遍,如今的他也绝对谈不上是之前那个人畜无害的霸府小可爱,进行任用起来必然会增加更多顾虑考量。

  宇文泰倒是也流露出要把李泰召回台府任用的意思,但观其意思更多的还是希望李泰归府后能够分担一部分之前苏绰在世时所负责的政务。

  这就有点让李泰为难了,别说只是一部分,哪怕是让他完全接掌苏绰在台府中的职权,他都不怎么乐意。毕竟手握千军万马,在外任由闯荡,进了霸府看似大权在揽,但凡事都不能超出宇文泰的格局,这还怎么积蓄力量搞事业?

  所以在权衡一番之后,虽然宇文泰还没好意思提这件事,但他还是决定加大一部分向霸府的输给,再向宇文泰彰显一下自己的搜刮敛财之能,争取在接下来的霸府军政计划当中占据一个更加重要的位置。

  国中能征善战的大将自然是不乏其类,可若是讲到能把石头攥出水、能把蛤蟆捏出尿,除了大行台和我,还能有谁?这要不把我放在油水最大的地方独当一面,实在是太浪费了!

第435章 来年台执

  2023-05-08

  年关将近,正是人间团圆时刻,随着宇文护返回长安,宇文氏的主要家族成员们也在长安齐聚一堂。

  “难得今年能有闲情共你等少流们共庆佳节,盼望日后年年皆有此日!”

  丞相府内堂中,宇文泰端起面前的酒杯,向着在堂一众晚辈们笑语说道。

  众人见状后也都纷纷手托酒杯站起身来,大笑着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整个厅堂中都充满欢快的气氛。

  今年这光景的确是比往年更轻松一些,特别是在邙山之战结束后这几年,每每到了下半年都过得提心吊胆。

  为了防备东魏大军趁着河道冰封来袭,每在大阅结束之后,宇文泰便要亲赴河防一线坐镇督查,一直要到临近年关才会匆匆返回,并且入京朝贺新年。

  可是今年由于不久前东魏大军败退玉璧,短时间内显然是难以再卷土重来,也让今年的河防压力前所未有的轻松。不只宇文泰无事一身轻,就连常年为其留守的侄子宇文导今年也得以入京朝贺。

  虽然还有宇文泰诸子并不在场,但那些少不更事的小子们同这些任事已久的亲长们本就乏甚话题可聊,在或不在也都区别不大。

  宇文泰作为其家族中这一代里硕果仅存的男丁大家长,对诸子弟的生活也颇关心,寒暄中听到谁家户里又有添丁之喜,便也不由得笑逐颜开,并一脸感慨道:“逝者亲属虽不可追,但有生人继志、用心生产作业,必又能成家势羡人、人丁兴旺的人家!你们这些少类也要用心努力,不要辜负亲长对你们的寄望与期待!”

  席中尉迟迥起身祝酒道:“过往多年,如果不是阿舅努力维持、用心呵护,天下虽大,岂有我们少辈安生立足之地?如今各自都已志力饱满,不必再困缩于户牖之内乞食求活,自当勇于任事,各尽所能来为阿舅分忧,光大家业!”

  其他几人也都纷纷起身祝酒,宇文泰也都来者不拒,满脸欣慰的连饮数杯,并又指着众人大声笑道:“有此勇壮群徒,何愁大事不济!”

  但在这一片喜乐氛围中,却有一个不甚和谐的存在,那就是宇文护。他自入堂以来,脸上便欠奉表情,此时听到叔父这么说,嘴角忽的一撇,竟还透出几分讥诮。

  与他同处一席的贺兰祥自是察觉到他神情不妥,微微侧身于外为他稍作遮掩,并自案下轻触他小腿示意宇文护注意一下自己的表情管理。

  宇文护这才强打起精神来,脸上强挤出几分笑容,端起酒杯来说道:“在座诸位内外兄弟,都能笑受阿叔此番夸赞,但唯独我近年来于事中殊乏表现,实在有愧承受这样的夸奖。但幸在阿叔宽大包容,并不因为我的拙劣而作疏远,只是我实在有负阿叔的期待,如果阿叔对我真有期待的话……”

  讲到这里,他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态的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萨保,说些什么!快坐下罢,如果觉得行程疲累,赶紧用餐后退出休息。”

  宇文导也察觉自家兄弟情绪有些不对,连忙开口轻斥道。

  但宇文泰却并不恼怒,只是抬手指着表情有些僵硬的宇文护笑语道:“萨保这是埋怨我呢,怨我之前不准他统军北去,以致错过了一个创建奇功、名扬天下的机会。”

  “我、我不敢……”

  宇文护听到这话后,忙不迭翻身而起作拜道,他内心里还是非常畏惧叔父,这会儿被言中心事却也不敢承认,只是顿首于地并涩声道:“阿叔待我恩情厚重,即便功名加身也无过于此。我知阿叔是担心我深入险境,心中绝无埋怨,只是自恨自惭才力不足取信于人、难当大任……”

  宇文泰脸上仍然保持着笑容,继续说道:“我并不是在责怪你,反而还很高兴。我家子弟并不因衣装不华丽、饮食不丰美而耿耿于怀,但却耻于功业不就、威名不彰,家风如此,能不兴盛?”

  说话间,他从席中站起身来,缓缓行至宇文护身前,弯腰将之搀扶起来,拍着他肩膀笑语道:“但若说乏甚表现、不堪夸奖,萨保却仍看轻了自己。亲长皆勤于外事,户中事如果没有你来支撑,恐将家不成家!

  外事有群才待拣、可以用贤黜愚,但唯独门户之内,若无萨保分忧代劳、事更付谁?萨保能为我将家事料理周全,使我不必分心回顾,单此一桩,席内群徒谁又能将你取代?”

  “阿叔,我、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实在当不起阿叔这样夸赞……我是渴望立功扬名,但更希望能让阿叔满意!无论阿叔吩咐什么,哪怕我才力不济,也一定竭力做好!”

  听到叔父对自己这番评价嘉许,宇文护顿时一脸激动,旋即又连忙低头说道。

  “若想让我满意,可是并不简单。”

  宇文泰闻言后又笑语道:“我知萨保有十分的志力,但今所施展尚且不足两分。只需一个乘势而起的机会,所成功绩怕是不好估量。待到功成名就之时,再来回望今日这番浅薄自怨,也是一桩笑谈。”

  在场众人听到这里,也都纷纷笑了起来,而宇文护脸色也变得有些羞红,又垂首说道:“阿叔今日这番教诲,我一定铭记不忘,激励自己。生人在世,各有各的机缘,我今虽贪羡李伯山这一场奇功,但即便阿叔当日准我北上,恐怕也未必能做的比他更好。而待我满怀抱负将要伸张之时,其他人也休想遮掩我的锋芒!”

  “我家儿郎正该有这样的气势!”

  宇文泰又拍掌笑道,旋即便又感慨道:“李伯山确是壮功可观,可若讲到真正的才性禀赋,也未必就能超出你等。此徒孤独幼弱,临事急于求成,恐居人下,但人事岂能一帆风顺,难免遇挫则折。

  一旦丧失了身上这股最珍贵的锐进之气,恐怕就会蹉跎经年,即便是再振奋起来,再想恢复势不可挡的旧态那就困难了。同这样的人争斗,不可于正面强争长短,须得察其所不备,务求一击必中!”

  此言一出,尉迟迥眸光顿时一闪,旋即便笑语道:“都是同朝为臣,李伯山又新造大功,即便羡其功名,又怎么会有为敌之想。”

  “不是啊,阿兄,他今可不只是一名得胜归国的功士,凭其功名收聚起了一群拥趸,近日来在京中出入拥从者众,很是风光。”

  尉迟纲则连忙开口道:“更何况还有河内公舍女为他造势,长乐公等镇人老兵都贪他名门清声而交往密切。我更听一些时论妖言感叹今时国事虽仰阿舅,但几十年后台府教令恐怕要出李伯山门下!”

  讲到这里,尉迟纲便又暗暗瞥了堂上大行台一眼。

  宇文泰听到这话后又笑起来,指着尉迟纲说道:“虽是道听途说,但若据今观之的话,倒也未必不能成真。所以你们这些少徒也要感此鞭策,努力用功。

  你们虽有亲长势力可攀附,但别家也有祖辈余荫厚载于身。如果势位不相匹配,不失于此也将失于彼。为恐后事受制于人,我还要对他更作关照呢。”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几人一时间也听不出大行台究竟是喜是怒,尉迟迥则递给自家兄弟一个眼神,不准他再据此话题继续说下去。

  一场家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因为明日还有朝会,等到酒足饭饱,几人便都起身告退。

  到最后,堂内只剩下宇文导一人,宇文泰才又对他吩咐道:“明日早朝结束后,你便往大司马府上拜会一番,请问他户中喜事有什么需要帮助,并就秦州事浅作试探一番。”

  宇文导闻言后便点点头,但又有些担心道:“可若大司马激烈反对,不肯应允,贸然试探会否打草惊蛇?”

  “如愿他久在陇右且人望甚高,很难不惊动他便把事情做定。与其彼此猜忌、各自警惕,不如坦诚一些。”

  宇文泰又沉吟道:“他虽然腹有城府但却多谋少断,乐于转圜但却怯于力争。况且我今次也并非只取不予,他婿子李伯山于北州甚有规划,拱手抛却实在可惜,况今朝野也并无良选可以继兴其事。我付其北州、收其陇右,也不谓刻薄。”

  “但河内公终究还属同源,李伯山却是差别更甚啊。阿叔尚且言其恐居人下,婆罗前论想也并非尽是嫉贤的妒词。”

  宇文导听到这里后却有些迟疑道:“我前知其人其事时,对其还暗生赏识。但今再言赏识,却是有几分托大了。此子骤起于时,实在是让人生畏啊!”

  宇文泰闻言又笑起来,过了片刻后才又说道:“二十年后,若此子不夭仍壮,我需戒备提防。可在当下,顽贼巨寇尚且猖獗于世,难道要因为宝刀锋芒太过锐利而藏器不用?可惜如李伯山这样势不可挡的少壮后进还是太少,否则谋计任事必将更加从容。”

第436章 李氏族人

  2023-05-08

  一场新雪降落下来,白茫茫天地间更增年节气氛,但晋阳城却仍未从之前的动乱中恢复过来。

  尽管仍是人心惶惶、无心备节,但活人可以草草将就,对亡者的祭祀却是不能马虎。特别刚刚过去的动乱当中,无论权贵还是寻常百姓家都有家人丧命于意外之中,便让这个新年的氛围变得更加凝重。

  寻常人生死如何,所影响的也仅仅只是自家亲近族人罢了。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去世,那影响可就大得多。

  不知何时开始,晋阳城街面上开始流传这样一则流言,说是高王在玉璧前线督战时身受重伤,所以大军才忙不迭的撤回晋阳,但在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抢救之后,高王最终还是不治身亡,因恐国中群情动荡,所以才秘不发丧。

  这流言一俟出现于市井之中,便仿佛插上了翅膀一般快速的流传开来,自然很快便被官方得悉,于是晋阳城中大街小巷上巡逻的甲卒们便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搜捕捉拿传播流言、诅咒高王的愚民恶徒。

  “你们两人在说什么?”

  街角处两人碰头对话,刚说了没几句突然在别处冲出一队甲兵,不由分说便将两人拉扯开,其中一个率队的兵长抬腿便将当中一个踹翻在地并踩踏其身恶狠狠道:“汉奴狗贼,不敢大声言语,一定是在暗里诅咒高王寿尽,给我拿下!押入奴营中,送去北山劳役!”

  “冤枉、冤枉啊……小民是在、是在向人购买……”

  那汉儿闻言后自是惊慌欲死,连连叩首乞饶,但却被一名兵卒举起刀柄粗暴的砸在唇齿之间,霎时间血水便直从口腔涌出。

  “蠢物,动作轻一些,砸掉了牙齿他还能活几日?”

  兵长见状后顿时怒骂一声,但却并非关心其人生死,而是继续怒喝道:“北山使役还差几千,若还不能抓捕足够汉奴,就拿你们这些贼兵充数!”

  这些鲜卑卒众们对汉人固然狠恶,对他们同类的胡人同样不客气,另一个对话之人缩着脑袋站在一边,本以为可以幸免于难,结果却还是被拎了过来,问明了其家居所在后便分遣一卒去登门索取罚金,若是其家不肯交钱赎人,那这人最后自然也只能沦为苦役。

  类似满城抓捕罪囚的队伍不在少数,并将收获源源不断的送到晋阳宫南面的营地中。

  丞相府功曹参军赵彦深亲自于此主持诸方囚徒的整编工作,将诸犯人按照各自罪名分配到不同去处,罪名轻一些的当州用役、尚可有生还之期,重一些的则发付别州为役,量其路程远近而有不得好死与或得好死的差别。

  各处押送过来的罪囚们不只有丁壮,还有许多的老弱妇孺。在这当中,有一群十几名男男女女簇拥着一对母子,站在众垂头丧气、模样狼狈的囚犯们当中很是显眼。

  那妇人年在二十多岁,虽然一身囚徒装扮,却仍难掩不俗的气质,面容姣好,一手牵着一名年纪不大的孩童,想是其子。

  行进的队伍很快轮到这一群人,赵彦深抬眼望去,自有负责引领囚犯的吏员入前小声禀告道:“这是罪官叛将骆超的家眷,当中那对母子便是其妻儿。”

  赵彦深闻言后便点点头,直接提笔作判,将这对母子并其女徒没入晋阳宫为宫奴,其余男徒则发付北山为奴。

  “恳请将军宽容,让奴等追从主母与少主……”

  几名罪徒突然上前叩首乞求,当中一个甚至还解下囚衣内的绷带,从内里抖落出一些珠宝财货,在同伴们遮掩下入前想要贿赂赵彦深。

  赵彦深对此却并不感冒,看都不看囚犯两手奉献上来的财货,但别处却有一道目光被吸引过来。

  陈元康正带着几员仆从向此走来,视线很快就注意到囚徒们指缝间泄露出来的宝气,站在一旁抬手召来一名现场吏员询问何事,听完后便笑语道:“晋阳宫人多逃散,正该补充一些役用。难得这些忠仆见主人落难仍不肯起,便且都收没蚕室,刑毕之后作宫奴使用,也能共在一处全其主仆情义。”

  那些骆氏家奴们闻言后便忙不迭入前连连道谢,他们主人犯下叛逃大罪,他们能够活命就不错了,也就不再计较其他方面的伤残。

  陈元康对这些人的感激道谢自不感兴趣,只是眼神示意家奴将他们作贿的财货都收取过来,瞧着家奴手熟模样,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操作此类事情。

  赵彦深自将这一幕收于眼底,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整个东朝贪贿之风盛行,诸如陈元康此类已经算是有节制的了,起码并不违触大的国法禁令。而赵彦深也只能做到自己洁身自好,对于其他人则就管不了太多。

  顺手发了一笔外快,陈元康心情变得不错,行至赵彦深案前笑语询问道:“请问赵参军,今日可有邺城来的官使?”

  陈元康连日来问,赵彦深自知他所问何事,在案上翻找一通后便将一份公文找出递给陈元康并说道:“邺城收捕清河郡罪户李氏一族男女计二十三员,俱已押赴此间,正于别帐之中等待审断。”

  陈元康闻言后眼神顿时一亮,抬手接过那公文看了一看,然后又直往关押着李氏族人的小帐中走去。

  小帐内男男女女分坐其间,年纪大的在三十多岁,小的则仍在襁褓中。

  其中一个长相稍显老成、但年纪也只而立的青年对坐在最里面一名妇人小声道:“叔母,此间有相识者递信说此番拿捕我家,是因为阿磐他率西军人马来寇晋阳,于此间作业甚大,高王因此震怒……”

  “怎么可能!阿磐他才多大?”

  这妇人正是李晓的夫人、李泰之母卢氏,听到侄子此言,忍不住便瞪眼惊诧道,实在是难以置信此番无妄之灾竟是受离乡数年、杳无音讯的长子连累。

  其他族人们得知这一消息也都有些接受不了,正自小声议论,陈元康已经阔步走了进来。

  帐内几名成年男丁忙不迭起身迎上前去,将女眷们护在身后。陈元康对他们警惕眼神不以为意,只是作揖笑道:“诸位想必就是故宣景公族人,此间渤海大王世子高大将军因有事询,故而遣使就乡访召。

  但今大将军公事繁忙,暂时不暇来见诸位,请诸位于此暂候短日。某乃大行台右丞陈元康,奉命入此安抚诸位,诸位若有什么需求,直告无妨。”

  “多谢陈右丞慰问,能得高大将军垂顾,是某等乡士荣幸。唯此间女眷宿居军帐多有不便,兼且不知外事,问也无益于题,请问陈右丞能否将诸女眷引赴晋阳亲友户中暂作借居。某等于此专待世子垂问,绝不对不敢有所隐瞒!”

  此间年龄最大的李氏族人、李晓的侄子李裒入前一步,向着陈元康深作一礼并恭敬说道。

  陈元康闻言后却叹息一声,旋即便说道:“陇西李氏天下名门,诸位虽然乡居在野,但也有诸多亲友在朝或是在府,想必也有耳闻此番何以召见于晋阳。世子雅重士流,其实不欲迁怒加害,将诸位引至此间是为保护。唯是前者晋阳动荡太深,你等族亲李泰为祸太重,若贸然行于街市,恐真有不测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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