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北魏传统也有平凉户、平齐户等从新占领地迁徙民户的旧俗,但那是在国家权威尚未完全在占领地树立起来、并且行政能力不足兼顾的情况下才会进行。
凉州自不属于新占领地,宇文仲和的叛变也只是一时之躁乱,如此将众多人口强迁出境,粗暴的攫取地方元气、破坏乡土秩序,只是将统治压力完全甩给了地方。
接连两项都不算是好消息,也让堂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独孤信又张张嘴,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稍作停顿后屏退其他人,直将李泰留下,然后才又对他说道:“台府欲加我大司马,户中小子得受荫封,但我并没有应承,需待大军回旋之后,扩总述定此功,再听朝廷奖授。”
“这是理所当然!”
李泰闻言后便点点头,独孤信平定凉州那是确凿有功,加官进爵应有之义,怎么能够作为台底交易的筹码。不经朝廷述定功绩,又怎么能借此机会将此边人才作为功士举荐于朝廷,从而扩大自身的影响力。
“但之前所计由伯山你行渭州事,却是不可了。”
独孤信接着又说道,而李泰在听完后眉头顿时皱起,倒不是因为做不成渭州刺史而不悦,关键这半天也没听到啥好消息,你这去水洛城谈了两天多究竟谈了啥?
独孤信倒是没有注意到李泰的神情变化,而是蓦地叹息一声,又望着李泰沉声说道:“虽然不舍,终究要说,于大将军转述大行台心意,召你归府之念甚坚,我几辞不却,只能应下。”
李泰听到这话直从席中惊立起身,自觉失态后才又讪讪坐回,只是一脸为难的说道:“此事全无转圜处?”
独孤信见他如此,却笑起来:“之前几作招揽,你却不肯趋从,如今却又不愿离去,是见到此乡风物迷人难舍之处?”
李泰听到这话顿时又有些无语,之前不愿过来是因为陕北一摊子事务刚上正轨,现在陇右这里又是诸事待营,却又要把自己提溜走,这换谁能乐意!
“之前伯山你几作谏言告我不可一味恃守此边,我也深有感念。经此一番波折后,更加有感陇外天地才是广阔。所以便打算依你前言,将陇边才力引荐入朝,但也需要一位领袖带领他们立足于关中,此事只有伯山才是当然之选。”
独孤信又望着李泰正色说道:“适逢大行台急欲召你归府,我便恃功贪权,为你讨取车骑、开府之位,引众归朝之后,即日便授!”
李泰归席还未坐稳,听到这话后又不免大惊失色,两腿装了弹簧一般又直立起来,不敢置信的发问道:“车骑?开府?我?”
独孤信见他一脸惊诧的模样,便微笑着重重点头,并不无自豪道:“你丈人权势或难助你平步公卿,但只要才力事迹堪举,便没有困于年资而卑弱于人的道理!”
(本章完)
第366章 长鸣人间
2023-03-25
人的一生总会有那么关键几步,可能只是一眨眼的光景,却能给人一生都带来深远的影响,甚至可以决定日后的道路将要如何行走。
在整个后三国时期,最能体现出这种关键时刻际遇变迁的人莫过于神武帝高欢。一碗软饭里几乎包含了任何男人都梦寐以求的所有东西,虽然大部分仍要归功于高欢自我的奋斗,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碗软饭乃是后续一切的源头。
在成型的府兵系统当中,六柱国、十二大将军、二十四开府便构成了府兵上层的组织结构。但今府兵制度还未完全成型,柱国与大将军这两个级别仍然未置,故而开府将军便是西魏武职最高一个级别。
在西魏的职官系统当中,车骑将军是仅次于柱国大将军、大将军与骠骑将军的武勋职,跟李泰之前的征虏将军衔之间还差着四征四镇四安四平前后左右等诸将军号。
汉时车骑将军本就职带开府,不需特加,但魏晋之后将军号日渐泛滥,如今的西魏必须要特作声明才能有开府之权。
开府的全称是开府仪同三司,可以建立自己的府署并自辟员佐,构建一个以自己为中心的人事班底。当官到了这一步,已经可以说是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官员,更是一个山头、一个派系势力的领头人。
李泰并不是一个妄自菲薄之人,有时候甚至还控制不住的想要自夸,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虽然他在西魏混了几年,也算是颇有事迹,但距离开府却还远远不足。
单单功勋上他便还远远达不到,毕竟能否开府的硬指标还是军功,他能拿得出手的功绩也就是对付陕北稽胡,还有去年入寇的离石胡,顶多再加上这次平定凉州后勤之功。
至于两魏之间的历次大战,那是全无表现,唯一有参加的邙山之战,还是作为败军溃卒入关。
如今的西魏,众北镇军头们都是当打之年,可谓是猛将如云,但得加开府的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几人,而且大多都是北镇武人当中资望深厚者,又或宇文导、贺兰祥等宇文泰亲族子弟。非北镇武人的,不过只有于谨、王思政等寥寥几人。
至于关陇本地武人,也只有李远兄弟得授开府,甚至就连关西代表人物的韦孝宽,都是在玉璧之战立下不世之功后才得开府殊荣。
由此可见霸府对于开府这一高级武将待遇的授给,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规律,有着综合性的考量。按照过往的规律,李泰能在近年得授开府的可能微乎其微,除非他能在玉璧城外直擒老大哥贺六浑。
但是在老丈人的努力争取之下,原本这一不可能的事情竟然做到了。而这对李泰而言,不仅仅意味着权位的提升,更是一个莫大的机遇,给他带来了更大的发挥空间。
之前没有开府的时候,李泰官职之下虽然也有下属,但彼此之间只是基于工作岗位上的一个从属关系,除此之外并没有太深的联系。
比如他之前所担任都水使者,一旦解除了这一职位,都水行署那些下属们便不再受他管制。彼此间若私交尚好,那还能不断联系,若是关系不好,就此便成陌生人。
这样的离合聚散,自然不容易形成一个稳定的人事圈子,更不要说更进一步的形成一个势力联盟。
可是有了开府的权力之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一批长期追从于他的幕僚,为他出谋划策,共同争取进步并承担风险。
独孤信给他提供的扶持还不止于此,更重要的是同时又给他提供了一个极为丰厚的人才库,让他得于一个地域中的豪强势力缔结一个深厚的联盟关系。
须知诸开府虽然在官秩上相等,具体却有着诸多的不同。就比如李穆也是开府,但跟独孤信这个开府却不可同日而语。不只是职权和资望上的差距,也在于其府署人事本身就非常薄弱,甚至还需要李泰帮忙推荐人才。
在独孤信的支持下,整个陇右的人才都任由李泰拣选,这无疑能让他的府署才力从一开始便充沛至极,并且将独孤信这数年在陇右积攒的人事资源导入关中,形成一股可观的政治势力。如此一来,日后再有陇右人物选择前往关中发展,到李泰这里来拜山头也是首要选择。
这样的主从关系意义之深又远远超过了一般的上下关系,宇文泰之所以能够继承贺拔岳的势力并且发展壮大,不仅仅在于获得武川群众的拥戴推举,更在于他是当时为数不多快速组建起自己班底的武川军头。
原州李远兄弟、蔡祐、田弘等等,夏州的长孙俭、韩褒等等,他们才不理会你武川乡义如何,只认准宇文泰一个老大。李远未来敢于抽刀恫吓独孤信,韩褒当下就敢带领人马到秦州偷家,所谓的北镇武人乡情故义完全约束不到他们。
李泰眼下便得开府,还有一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能够赶上府兵制正式确立的关键节点。
府兵创立之初并不是纯粹的中央禁军,而是由诸方势力部曲汇总形成的一个军事集团。其上层是六柱国家共养,每逢征战便由十二大将军进行督领,实际的组织则是诸开府各统一部。
霸府对于这些府兵人马有征调权,但日常的集散训练与作战等等,则由诸开府负责执行。某种程度上而言,初期的府兵就属于诸领军将领的部曲。
西魏末年宇文泰大赐胡姓时,便将许多府兵中层将领赐姓宇文氏,诸军人马也要改姓其将主姓氏,更进一步加强了府兵的私曲联盟色彩。许多军卒们懵懵懂懂,还不知发生了怎么回事,就成了宇文氏家兵。
这就属于不想花钱还想干事,到了他儿子北周武帝宇文邕那就敞亮多了,直接将府兵抬为侍官,由朝廷统一供养,才将府兵从军头部曲联盟转变为具有宿卫性质的中央军。
李泰在此时得以开府,便意味着他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将领,而是以一个股东的身份加入到接下来西魏府兵的组织制度建设中来,可以大肆组建自己的家臣、家兵势力,不必担心为遭到霸府的猜忌与制裁,因为这同样也属于府兵建设的一部分。
霸府非但不会压制他大扩私曲的行为,甚至可能还会加以鼓励,毕竟每一部分的强大才意味着整体的强大。
除非他强大到已经如独孤信一般隐有与霸府分庭抗礼之势,可若真到了那一步,他还怕霸府制裁?老子不反过来制裁你,你都不知道的卢长啥样!
当然,在他壮大的过程中,还是得提防别被宇文泰摘了桃子,这哪天直接赐姓宇文氏、硬逼着自己认干爹,那可就让人不爽了。
能够开府这件事给李泰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接下来同独孤信之间的谈话都有些心不在焉,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脑海中各种浮想联翩。
独孤信见他如此,又不由得感慨道:“旧年初登大用,我亦如伯山一般满怀壮志、心神不属,只道此去必当惊艳人间!如今屡遭情势摧残、志力灰懒,但能守得中庸便深自庆幸,不敢再望优上。老马虽然识途,但却难出规矩之外。伯山你是志力饱满的龙驹名骥,任性驰骋、自达千里,盼望你能长鸣于人间!”
李泰听到这话,不免又是大为感动,他自知这一番名位的提升绝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讨要过来,老丈人是实实在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更是将被大行台苦苦压制而不得伸展的抱负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此一番恩重提携,已经很难用言辞来表达感谢。李泰便也连忙收拾心情,认真与独孤信制定一个招选幕僚的方案,务求将此乡人事精华网罗彀中,绝不浪费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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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竭诚报效
2023-03-25
随着独孤信和台府之间达成和解的共识,陇右各项事务也重新回到了正轨上。
年初在凉州宇文仲和据州反叛的时候,远在玉门关外的瓜州同样也再次爆发了叛乱。但是在州人令狐延保等境内豪强大族们的配合下,先在凉州叛乱被平定前便先平息了瓜州的叛乱,并且遣使来告。
于是台府便着令侍中韩褒与李贤一同西出,抚慰河西诸郡。至于其他参与凉州平叛的人马,则就分批撤回秦州进行休整,并等待朝廷加以犒劳封赏。
一俟返回秦州,东秦州乡团都督梁士彦便急不可耐的从在凉州缴获的战利品中挑选出几样珍品,并且伏案提笔、斟酌再三的写了一份拜帖,然后便带着几名随从匆匆离营往州城去,将自己的拜帖投入州府,便被州吏引到门庭庑舍中坐定等候召见。
此时的庑舍内坐了许多的人,大多年龄都在二三十岁之间,当见到人高马大的梁士彦坐下来后,旁边便有一个年轻人忍不住凑过来小声问道:“观足下形态甚是威武,面目却有些陌生,敢问是何乡人事?是否也是为的求用州府?”
梁士彦闻言后便摇头摆手道:“某非此乡人士,已经在事别州,今日入府只为求见长史李使君。”
“足下识得李使君?”
那年轻人听到梁士彦并非竞争者,心内已是一宽,待又知他是来求见李长史,则就更加的热情,忙不迭起身作揖,望着梁士彦便殷切说道:“李使君近日在府中选辟僚佐,某等乡义少壮全都勇来见征。请问足下能否容我随从入见?但能得见李使君尊面,无论得辟与否,一定重礼答谢足下!”
梁士彦听到这话,顿时也诧异的瞪大两眼,忍不住疾声问道:“李使君竟在选辟僚佐,是否独限此乡人士?我乡籍安定,未知能否见征?”
年轻人本以为梁士彦或同李长史有些矫情,还打算走个后门,却没想到反而勾动起对方竞争之心,忍不住翻个白眼,然后便坐回自己的位置。
又过一会儿,或是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小气,加上心里好奇,这年轻人便又问道:“足下既已别州在事,想是不患进阶,怎么还贪求李使君选辟?”
“李使君怎同别类官长!他冠带名族,年少位高,必然福祚绵长,久事门下必也显拔可期。更何况,国中方今拥权在位者,多是远乡入境的镇人,我等关西男儿纵然捐身事之,也难比其门下旧属鲜卑老兵更受见重。此身虽仍不名,但又安忍自投暗处!”
梁士彦听到这个问题后,张嘴便讲出诸多理由,可见对此也是经过了一番认真的考量,不是因为适逢其会而偶然兴起。
发问那年轻人听完梁士彦的回答,两眼顿时间也变得透亮,又凑上前来说道:“李使君名门身世我倒是知,若得追从其下必能风光乡里,且可因他权势令父老得益,却不知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如此诸多益处?”
梁士彦闻言后便又笑起来,指着这年轻人有些不客气的说道:“若只着眼乡里,那可真是看低了李使君。你这一番拙见也实在狭隘,却幸运能与李使君共此乡里,凭你这种见识智慧,眼前或许就是此生唯一的时运机会,若能抓取在手,不必再望其他……”
那年轻人被如此贬低,心中自是不忿,当即便瞪眼想要反驳。但梁士彦本身便不是一般人物,又怎么会被这样一个见识不出乡里、对世道认知多凭想象的年轻人驳倒,一番争论下来,很快便让对方哑口无言。
两人这一番谈话辩论,也吸引了这庑舍中其他人的关注,不乏人凑过来认真倾听。
近日李泰在州内招选幕僚一事的确是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和响应,境内许多人家都派遣子弟前来。
一则李泰陇西李氏的出身让此边群众们下意识的敬重亲近,二则李泰如今在秦州所拥有的权势也颇震慑人心,入镇以来所做的种种事迹都让人惊奇,特别那座仍在修建中的四方城更是备受瞩目。
这些前来应辟见征的乡士们,绝大多数都是因为以上几个原因,却并没有意识到追从李泰是一件怎样意义非凡的事情。
毕竟见识所限,他们并不怎么清楚如今的李泰在整个西魏政权中处于怎样的位置,再加上太过简单得到的机会也让人欠缺重视,只觉得成则固然可喜,能够风光乡里,不成也谈不上可惜,生活总会继续。
但在经过梁士彦一通分讲后,他们才逐渐意识到追从怎样人物、对自身的仕途前程以及际遇种种,方方面面都会有着深刻的影响。
梁士彦自是不知李泰不久之后便会被得授开府,但这也不影响他对李泰前程的看好。在内部势力错综复杂的西魏政权当中,选对一个值得追从的人,要远比盲目的埋头苦干重要的多。
就像在今次西征战事中,梁士彦所属的东秦州人马便属于边缘势力,一路往返脏苦累的差事难免,交战时充塞阵线却不分配给什么明确作战任务,只是吸引敌军兵力,危险程度一点不低,但真正的作战主力却只是独孤信的本部人马。
一场大战进行下来,功劳尽被主力揽取。他们这些炮灰队不只战场上的功勋难得,后续战利品的收缴和分配也都落后于人,到最后也只是凑了一个人场。
梁士彦看好李泰,不只是因为他少年得志、能够力压赵贵这样的老牌宿将,更在于李泰卓越的才能,能够主动开辟新的局面,给自己、也给下属们营造进步的机会和空间。
他心中自是非常希望能够追从李泰麾下,在见到这些陇右乡士们对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居然都不给以足够的重视时,羡慕之余便也心生不忿,一通讲解只为让他们明白这机会的价值之大。
庑舍内众人在听完后,对于此事也越发重视起来,有的人自觉准备的不够充分,索性便直接站起身来暂且离开,归家后再认真准备一番再来争取。
一时间,原本还坐满了人的庑舍顿时离开了又将近三分之二的人,梁士彦的排序也从后面大大提前,等到州吏再走进来传引时,见到这一幕不免愣了好一会儿。
终于等到自己入见,梁士彦当即便站起身来仔细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才跟在州吏身后阔步往府中行去。
独孤信归镇之后,李泰不需要整天留守直堂,更兼还有组织自己人事班底的需求,便让人在州府内划出一片区域专门供他使用。
梁士彦行至此处,抬眼见到站在栅门外的史静,眼神当即便是一亮,指着史静便说道:“足下是史、史……贤兄几时入州府任职?”
史静并未计较梁士彦忘了他的名字,闻言后便微笑道:“西征一程,幸在无伤,归后便入州府,在我家郎主李使君帐内听用,梁都督别来无恙?”
梁士彦听到史静这个手下败将居然先他一步拜入李泰门下,顿时也羡慕不已,忍不住便入前要询问史静究竟是怎样获得李泰的赏识接纳。
史静对梁士彦的热情盘问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打着眼色示意同行州吏速速将人引入进去。
厅堂中,李泰正在翻阅下属所整理出的前来见征的乡士籍名,等到梁士彦行入堂中才发下手中文卷,垂眼望着梁士彦微笑道:“梁将军戎行长征,如今历阵归来,体格未损,风采依旧,着实让人欣慰。”
梁士彦心内颇多杂思,略显手足无措,先是抬臂作揖,然后又作拜在堂,向着上方的李泰说道:“卑职、卑职幸得使君相赠甲刀,才得以未遭损伤,但却、却也没有在阵斩获殊勋,有负使君寄望,实在惭愧、惭愧!归后得闻使君门下鹰犬未足,恳请、盼望能被使君收列墙内,必竭诚报效!”
李泰听到这话,心中自是一乐,他要组建自己的班底,人才自是多多益善,对于梁士彦这样一个主动投献之人,当然也是来者不拒。
他当即便站起身来,快步的降阶行下,弯腰将梁士彦扶起,拍着他肩膀满脸笑容道:“朝廷授我职权,常恐独力难支,虚席以待智勇之士,将军欲增我厅堂华光,我亦求之不得!”
第368章 敦煌故义
2023-03-25
有的事情只要一个环节捋顺,后续相关都会变得顺滑起来。
梁士彦在受到李泰的接纳后,心情自是振奋不已,便又将之前在州府庑舍中的情况讲述一番,倒不是为了表现自己在人前多么维护郎主伟岸形象,而是为了提醒李泰这样子恐怕不能招揽到合用的人才。
这个问题,李泰最近几天也有察觉到,对人才的招募情况并不是很理想。虽然群众们对此反应倒也很热情,但所体现出的水平却不如预期。无论弓马技艺还是学识才智,都鲜少遇到那种让他眼前一亮的人物。
若说陇右人才水平低下,这当然也是不对的。从文化传承上而言,陇右并不逊色关中多少,或者说二者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更有文化。而若讲到尚武之风与个体武力,陇右较之关中其实还要略强几分。
李泰也在思忖究竟哪个环节不对,是不是那些豪族将第一流的才力都给藏起来不让自己征辟,可在听到梁士彦的一番讲解后,他才意识到是这些人的心态不对。
绝大多数来到州府见征的陇右子弟,他们大部分还在将此当作官府与豪族一次针对乡里利益分配的私相授受,而并未将此当作一个展示自我、实现人生抱负的机会。
最基本的主观能动性都有欠缺,纵有九分的本领未必能发挥出五分,要还能有什么亮眼的表现那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