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府夜中之所以这么忙碌,是因为水池公宇文护之前提议的一项办公章程的改革:台府诸曹需夜中留直办公的人事,入夜后全都集中在府内直堂办理,以节约夜中灯火耗材,并让诸曹人事交流更加便利,从而增加夜中办公的效率。
但诸曹所辖事务不尽相同,文书或涉机密之中,再加上办公的方式也都有所差别,所以仍然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磨合与观察,才能见到具体成效如何。
作为这项改革的首倡者,宇文护站在直堂门前亲自指挥调度,虽然已经热的一头细汗但仍干劲十足,凡所眼前经过的人事,全都认真的加以询问并作安排。
直堂另一侧的庑舍中,宇文泰听着门外传来的哗噪人声,眉眼间已经是充满了不耐烦。
他之前在外巡察河防,然后又奔赴长安为太傅王盟送葬,此日归来正有许多积压的案事亟待处理,却因为宇文护也选在今天向直堂输集人事,不得已暂时委身于侧室,却还被门外的动静吵得完全静不下心来。
“真是胡闹,就算群众都在一堂办公,能省多少灯油火烛可以补助国用!”
案头上文书记录的内容也并不能让宇文泰高兴起来,听到门外声响仍然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当即一拍书案怒声喝道:“方今内外多少事情交困、亟待处理,府中掌管人事者却仍执迷这些刻碎杂规,扰人耗力也难见大利!”
庑舍中仍有数名属官记室等在席,听到大行台这训斥声,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只是内心里怕要腹诽事情本就是你侄子搞的,又是你们自家买卖,大家能说啥。
“水池公作此规令,根本也并不在于可以眼见的物料节省,只是向在事群众们传扬一个台府尚勤尚俭的风格,以求能够上下同心的共克时艰。”
坐在席中的苏绰在大行台面前尚算从容,开口略为宇文护解释两句。
尽管他也觉得这规令有点刻碎多余,但宇文护对此却颇热心、几作提议。苏绰也能觉出其人想在台府政务中有所创建的热情,但处理政务本就以周详缜密为基本要素,宇文护在这方面仍欠经验与思路,热情虽有,但做起事来却难免不得要领。
宇文泰真正感到烦躁的倒也不是眼前事,听到苏绰这么说后便冷哼一声,没有再继续斥骂,以免在下属面前过分的打击宇文护的个人形象,便又忍着怒气埋首于文卷之中。
但很快,他又忍不住拍案而起,怒声喝道:“岐州前年便已得编户数万之众,三年耕可得一年储,怎么今年能资助阅事的物料这么少!”
眼见大行台如此恼怒,堂内众人也都纷纷避席而起,原因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不好说。
岐州之前的刺史郑道邕,短短几年时间里将一个编户几千的小州治理成为一个大州,但在大统九年末,大行台为酬军功而以猛将王杰担任岐州刺史。
战场上勇猛并不意味着就擅长治理地方,岐州今年的政绩表现马马虎虎也就理所当然了。
这一次就连苏绰都沉默不言,他虽然是台府最重要的幕僚、被大行台引为心腹,但彼此间也是不乏意见分歧的。就比如在内外政事的管理上面,苏绰就一直不喜大行台各种先军后政的操作。
虽然他也明白这是对抗东朝、维持政权生存的需求,但是身为一个关中本地人,他还是希望民生压力能稍得缓解。
眼见众人都不接他话茬,宇文泰也有些无语,默然片刻后才又沉声道:“明日府中遣使入州察政,若王杰果真不堪临民治事,再选能员即刻代摄其职!”
讲完这话后,他心中也是不由得暗叹一声、颇感无奈。
他并不是刻薄寡恩,不想赐给这些追从年久、赴汤蹈火的将领们以高官厚禄,但这些人本身实在是能力堪忧,当下的国力即不允许太过丰厚的财物奖赏,一旦授给显要的官职,往往又会不称职。
这一次霸府整顿六军,就在镇人当中积累了不少的怨气。不乏人私下议论,大行台也要学当年从平城迁往洛阳的孝文帝抛弃他们这些镇兵爪牙,要跟关陇当地的豪强们苟合起来。
这么说倒也不可谓错,关陇豪强无论是方方面面的潜力和成长性都比北镇军头们更高一些,当然要加以拉拢整合。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就要放弃镇兵老兄弟们,只不过眼下宇文泰也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好方式表达他对镇兵群体仍是一如既往的关怀看重。
想到这个问题,他就觉得头大。尤其今年大阅日期将近,这当中但凡有一丝不和谐的声调积累壮大起来,都有可能酿生剧变。
“你等且先退下吧,只留苏尚书在此即可。”
脑海中思绪万千,宇文泰更加的无心做事,摆手屏退众人,待见苏绰有些憔悴,便着员奉进一些温热酪浆,亲为苏绰摆在案上,语调也充满了亲切关怀:“辛苦尚书了。”
苏绰先将案上文书判语写定,才放下手中毛笔,待要起身向大行台道谢,却又被宇文泰抬手按住:“舍中唯我两人,无谓为了俗礼更增筋骨疲累。”
两人相对而坐,细啜着杯中酪浆,又过了一会儿,宇文泰才又说道:“《周官》定制一事,已经不容再作拖延。长安虽然不乏礼经宗师,但这些关东人事未必能够深刻体察关西情势所需。此事关乎国之根本,若不缜密视察实在是不能放心。大阅之后,苏尚书伱便入京督领此事吧,为我耳目、共此心肠。”
“主上请放心,臣一定专心此事、不负所托!”
苏绰闻言后便连忙说道,这件事也的确筹划良久,越早做好越有利于内部的统合,避免许多情势上的纠纷与内耗。
宇文泰又指了指案上那些堆积的文卷,不无忧愁的叹息道:“只是苏尚书入朝后,府事怕又要少人分劳了!尚书你观人察事,有无继你之选可谏?”
“主上言重了,绰也并非无可取代的倾世之才,幸在主上恩赏才得宠府中,即便因故离职,府事又怎会因一人之去就而废兴?”
这时候,宇文护的呼喊督促声又从门外传来,苏绰便笑语道:“水池公内外兼修、文武皆允,虽然人未尽知,但已经可为主上臂膀之用。”
“萨保的确是良材不俗,我也不是自夸,但得经年的历练,绝不逊于他的父兄。”
宇文泰闻言后便微笑道,对宇文护这个侄子也是颇为看好,但很快又叹息道:“单就当下来说,他还是有些顽愚的拙态难除,称不上第一流的材力,更难能与苏尚书你相比较。”
苏绰见宇文泰颇有些臧否时流人物的雅兴,便又举了一些台府与州郡以贤能著称的官员,宇文泰也都趁着兴致各给评价一番,末了又叹道:“此诸类论心可谓忠诚,在事也称得上勤恳,不愧良臣俊士之誉。
但也只是七月的谷麻,虽然衣食有继,但也谈不上救危解困。苏尚书捋繁为简是为规,推陈出新是为创,因此规创之才,所以超越寻常、不谓俗才。所以我说,这些人都难为尚书的继任。”
苏绰听到这话,先是谦虚的低头一笑,旋即便又说道:“主上所称许的规创之能,关西倒也不谓无人得中……”
“李伯山他也不行,年少气盛、意气太满,若任以方面、凭他才力是一定不会辜负,可如果任于中枢,则就难免因其智高而失于轻躁,想法太多、让群下无所适从。”
不待苏绰把话讲完,宇文泰便摇头说道:“若无几年的教导磨练,让他懂得谦冲之道,他也不足以继守苏尚书职事。”
苏绰听到这话便有些无语,且不说我说的是不是李伯山,你这张口就来还说的头头是道,是不是这问题已经考虑挺久,就等过几年李伯山长进长进就换了我?
宇文泰却没察觉到苏绰略显怪异的神态,提起李泰来便更生出兴致,笑语道:“这小子狡黠自负,之前在京中逞智处理了一桩情势困难,心中想必非常自得。为了不让他自满骄狂,便将一桩难事付他,消磨一下心怀中的躁气。”
他微笑着讲起让李泰兼领铠曹参军的事情,苏绰在听完后也是一乐,作为台府大管家,他自知铠曹如今是怎样的汇集众怨、水火交困,以至于自己都放弃过问了。李泰就算再怎么有智慧谋略,面对那个烂摊子也得头疼几天。
“我记得今日铠曹有书奏上,取来看一看是否诉苦的旧声。”
台府事分闲居,铠曹眼下所面对的困境本就无解,自然也就被归为闲事一列,就算有什么奏书,也不会由大行台视察处理,而是由属员酌情回复。
宇文泰讲起这件事才想起来,一边接过侍者匆忙寻找呈上的奏书一边对苏绰笑语道:“若他见此困境也束手无策,来日府中再见,且共讥笑一番!”
说话间,他将那奏书展开阅览一番,脸上略显戏谑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随手将这文书甩给旁边一脸好奇的苏绰,然后站起身来走出庑舍,抬手召来宇文护并沉声斥道:“朝廷官爵厚赐,君父寄望深刻,你如此烦扰群众,只有些许灯油火烛的报效,不知羞耻?”
(本章完)
第267章 成人之美
2022-12-22
清晨时分,李泰在几十名护卫簇拥下再次返回铠曹官署所在的兵城。
昨天吃过晚饭后天色已晚,他便没有再返回城中。虽然铠曹下属们也给他收拾好了居舍,可因为担心再被一些尤其勤奋的人夜中骚扰,李泰便往左近若干惠的大帐借宿一晚。
今早离开的时候,他又向若干惠借了一队精卒随行。他在署的时候,这些人可以堵住大门冒充前来催讨军械的,避免遭受其他骚扰。
他今天还想盘查一下城池内外归属铠曹的几座武库,这些人也可以随同保护,免得自己向之前那个倒霉蛋一样也被搞得坐骑惊吓而堕马。
他这里刚刚转到官署大门面向的街道上来,远远便见到有一群精壮军卒已经站在了官署门外,心中便不由得暗骂起来,宇文泰这是把他安排到了什么见鬼的地方,真是从黑夜到白天不给人一丁点的喘息时间。
好在知道他兼领铠曹的人也不多,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打算瞧瞧这次带队过来的又是什么人,如果是个小角色,那就凭他李大都督威名先惊走,如果挺难缠的,那他就先避一避。
心里这么盘算着,当他来到官署门前时抬眼望去,只见宇文护正站在官署门内,神情有些焦急也有些憔悴。
“伯山你总算回来了,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久!”
宇文护见到李泰走过来,忙不迭站起身来大步迎上。
李泰则是一脸的警惕狐疑,停下脚步来还向后退了一退:“萨保兄你来这里是为何事?铠曹所司同你案内所执应该没什么牵连吧?”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宇文护顿时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伱还来问我!我倒想问你,昨夜向台府奏书究竟所言何事?大行台他……”
对于自己丢脸的经历,他实在不好意思描述的太具体,上前一步便擒握住李泰的手腕并闷声道:“你也不要留署了,哪也不准去,赶紧随我归府趋拜大行台!”
李泰听到这话,倒也没有拒绝,心中不免一喜。虽不知宇文护遭到了怎样的对待,但听这意思明显是宇文泰已经看到了自己昨日着员递交的那份奏书。
那家伙总不至于无聊到要看看自己被铠曹这摊子破事搞得多么焦头烂额,便要让人把自己召回府中。
于是他索性也不入署,摆手吩咐迎出的属员们看好家,等他面见大行台回来后,他们铠曹就可以抖起来了。
归途中,宇文护几番欲言又止,当城门依稀在望时,他终于忍不住放缓了马速,转头望着李泰一脸严肃的说道:“伯山,我这里有一事想要请你共作参详,希望你能认真思量之后再将事情的优劣答我。我有一员下属,他前进言……”
李泰见宇文护说的严肃,便也听的认真,听完之后眼神则变得有些古怪:“萨保兄你说的这个下属……”
“具体何人,说了伯山你也未必知。现在单讲这一建策,我是觉得略有可采之处,不仅仅只是夜中当直的物料省俭,若加细想,其实……唉,我一时说不清楚,伯山你觉得呢?”
宇文护强压下心中泛起的羞涩尴尬,不无期待的望着李泰继续说道。
李泰瞧他这样子,心中自是了然,稍作沉吟后便笑语道:“此事乍看的确是有些繁琐,但若深加揣摩,也颇有意蕴可以引申。首先便是台府示众以勤俭,近则一府之内、远则天下诸方,不需声言教训,在事者俱能感知这一份德义。
台府既然持符拥命,便不可因事小功微而轻之。蚁穴可以决堤,象箸可以亡国。故而德行之内,绝无大小之分,得之守之,久必德性彰扬!”
宇文护听完后连连点头,并不无激动之态。
昨晚他被训斥的狗血淋头的时候,当然也试图反驳,并且讲到了李泰所言的这一层意思,但听起来措辞却全不如李泰讲的这么有说服力。但就算是这样,他叔叔昨晚也不该那么骂他!
“还有呢?”
一颗饱受创伤的心总算得到共鸣,宇文护又瞪大眼,一脸期待的望着李泰追问道。
“台府之所以分曹设署,在于领掌事务。但今分曹越来越繁,本身已经成了一桩疑难之事。即便臣下有意将此人事削裁规整,却没有宏大的眼界心怀去恰如其分的拣选裁汰。”
李泰也没有让宇文护失望,一边策马前行一边侃侃而谈:“古之所谓封建,划地因家,是故天下之事皆君上家事。历朝凡所职命称重者,皆君上之家臣。唯眼前身畔之人事,才可于方寸之内久作权衡。如今台府诸曹杂密,将诸曹事收列直堂内外、耳目之中,主上即可从容拣选……”
“是、是啊,我正有这样的……伯山你不亏时誉隆厚,一眼就能瞧出这一政治良策的深刻用心!”
宇文护听到这里,更加的眉开眼笑,心中的创伤大大缓解,越发觉得人间真是知音难寻。如果他叔叔能向李泰这样洞见深刻,昨晚也不会骂他骂的那么厉害。
将要行入台府的时候,宇文护才又对李泰小声说道:“近日内外事情焦灼,大行台也因此忧困不已、心情欠佳,我虽然不知召见你是为何事,伯山你小心应对。”
李泰倒不知昨晚宇文护被骂的狗血淋头,听到这叮嘱声只是觉得无聊,老子是主上心灵密友、跟你们能一样?
他迈着轻快的步调走入直堂,还没来得及俯身下拜,堂上的宇文泰已经招手笑语道:“伯山不必多礼,知你署事繁忙,且先入席讲事,论定之后尽快归署执行。”
李泰区区一个台府从事,就算兼领铠曹,在大行台面前又怎么敢自夸署事繁忙,但这话从宇文泰嘴里说出来,听着就是特别的顺耳,乃至于都有些感动。可见就算是个海王,也得时不时往鱼塘里撒点饲料。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仔细讨论太和旧制的甲仗细节,一则太和年间制度本就变化极大、实在是说不清,二则这也根本就不是重点。
眼下台府或者说宇文泰所面对的问题是,对他那些武川老兄弟们“实在不知如何疼你”,彼此关系已经搞得有点僵硬,以至于这些人都不怎么再热心配合宇文泰的打秋风。
凡事若欲取之、必先予之,你就算要杀人越货,也得先给人一刀。
之前宇文泰是思路不够开阔,在得了李泰的提醒后,兴奋的一宿没睡,当然不只是在训斥宇文护,而是召集台府之内的亲信,直将可赐给仪仗的大将名单和仪仗规格都给编订了出来。
眼下他就案将相关的图籍递给李泰,李泰在略作翻看后便直接开口说道:“眼下铠曹人事杂乱,工用告急,恐怕未必能在大阅之前将诸甲仗赶制完毕。眼下大阅渐近,事情不容拖延,臣请主上告诸受赐开府即刻遣员前往铠曹相论事宜,以期彼此共济、不误大阅。”
宇文泰还打算分遣使者往诸开府处各作开价,听到李泰居然打算凑起来关门一起宰,他虽然不知道“内卷”这个名词,但也明白这个概念,而且玩的很溜,于是便微笑颔首道:“这些事情自有别员做定,你安在署中等候即可。”
说话间,他又将另一份名单递给李泰并吩咐道:“无论工料是否足用,这当中几位赐物需要优先置备,不得有误。”
李泰自然明白老大的意思,连忙点头应是,又起身将这名单接过来,瞧瞧名单上果然有于谨、李弼等重要的台府心腹。
但在这当中又看到赵贵的名字,李泰便有点不爽,也不隐瞒自己的心思,直接开口说道:“之所以作此赏赐计议,便在于褒扬功勋名臣。若不加审计,普施于群众,则难免有滥赏之嫌,恐怕不足彰显所赐之隆重。更何况眼下铠曹工料本就不谓丰盈……”
若是往常,哪怕再怎么青睐看重的下属,敢在自己做出决定之后还要提出质疑,宇文泰都难容忍,但这会儿在听到李泰所言后却呵呵笑道:“你那一点气量狭隘的浅薄腹计且收敛起来,章武公功勋壮否由不得你来审核臧否。之前积存的纠纷不快暂且不说,过不久后你或还要感激他的成人之美。”
李泰听到这话,心里自是泛起嘀咕,只觉得这当中必然得有什么事,但一时间又有些不得要领。
(本章完)
第268章 伯山何在
2022-12-23
台府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李泰这里还没有离开,各路使者已经分遣出去。
华州城作为霸府大本营,绝大多数统军将领在此都有宅业,就算是本身率军出镇外州,其家人下属们也会第一时间接收到霸府的犒赏命令。
为了保障李泰的人身安全,宇文泰又使派了一队亲兵护卫他行止出入。
李泰对此当然是不做拒绝,毕竟这件事说到底也并不算多么让人快乐的事情,后世多少网瘾少年一边疯狂的氪金,一边咬牙切齿的痛骂狗策划。跟那些四体不勤的战五渣相比,他将要摆弄的军头将领们战斗力和破坏性无疑又高得多。
当他再回到兵城时,已经有一些豪奴打扮的行人在街道上打听铠曹官署的位置所在。
他也没有停下来多作观望,径直返回官署,并将署中所有下属们召集起来,公布几道命令。
首先是自此日开始,铠曹官署严查出入,不得直堂官员的手令准许,不准将任何人引入进来。其次就是铠曹署内所有的人事资讯,统统不准泄露于外。这两道禁令,违者必作严惩。
公布了两道命令后,李泰仍有些意犹未尽。他与此堂内群众共事不久,彼此也不算熟悉,既不打算长时间的磨合来培养默契,便准备找点事情来稍作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