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一手甩开斥候的领子,愤怒地将案几踹翻,暴怒说道:“孤待姜冏不薄,他安敢这般。若不杀他,孤难消心头之恨!”
被信赖的人背叛,让马超暴怒不已。若姜冏站在他面前,马超将会把他撕扯两半。
“大王,当下郭淮在前,姜冏反叛在后,需以撤军为上。如若二军夹击,断我军粮,恐我军将会全军覆没!”成公英反应过来,劝道。
马超咬着牙,冰冷说道:“姜冏之所以反,恐是郭淮挑拨所致。郭淮佯装不敌,诱我深入丽水,而后再让姜冏断粮,从而覆没我军。若非我军有察,险让贼子得逞!”
事到如今,盖因手上信息的缺乏,马超依旧不认为南汉背刺了他,而是第一时间想到与他对峙的郭淮。
“撤军!”
马超强忍愤怒,说道:“南下撤军,看能否破城,诛杀叛贼姜冏。”
说着,马超还不忘记姜维、姜叙二人,说道:“派人前往冀城,命庞柔诛杀姜维、姜叙二人,以免二贼作乱。”
“诺!”
带着诛杀反叛者的愤怒,马超率兵烧毁营寨,向金城杀去。郭淮不知陇右生乱,得见马超仓促撤军,以为是担心自己追击,遂率兵撤回陇右。
令居至金城四百余里,马超率兵奔袭,欲趁姜冏不备,强取了金城。然蓄谋归汉已久的姜冏,岂会没有防备?
当马超率兵杀至金城门下时,得见姜冏紧闭城门,军士高度戒备,根本无法强行破城。
马超策马出阵,持槊辱骂,说道:“姜冏贼子,孤待你不薄,何故叛凉降魏。今你家眷俱在冀城,若不出城归降,休怪孤无情,杀尽姜氏三族。”
“哈哈!”
城楼上,姜冏手撑在粗糙的女墙上,大笑几声,说道:“叛贼马超,你叛曹操,而后降之。及曹操死后,你又叛之,今有何面目说我?”
说着,姜冏毫不掩饰,大声说道:“我姜氏世代为汉室效忠,昔日仅是因受形势所迫,无奈之下不得已为你效力。而我早已归顺大汉,若非先帝中道驾崩,陇右早被我大汉所取。”
“什么?”
愤懑的马超先是愣了愣,而后明白过来,怒气直冲天灵盖,骂道:“大耳贼,安敢如此欺我!”
得知姜冏归汉的马超,他真就破防了!
他虽与大汉互有戒备,但他本质上依旧想和大汉联合。至于日后翻脸,那也是日后的事。
可大汉手段太过下作了,在签订城下之盟后,居然还打算谋划他手上的城池。如此无耻的行为,纵他这种反复无常的人都难以接受!
“哈哈!”
姜冏不和马超多客气什么,当即招呼左右,喊道:“射!”
“嗖!”
一阵箭雨往马超头上落下,幸亏左右侍从有备,高举着盾牌保下了马超。
退回阵中的马超,又羞又怒,指着城池,喊道:“攻城,破了城池,谁能诛杀姜冏,赏封千金。”
“大王息怒!”
成公英赶忙拦下马超,说道:“当下姜冏降汉,绝非无缘无故。想必陆逊已向冀县用兵,当下紧急之时,乃大王率军回援冀县。如冀县被汉所夺,我军将无处可去!”
“贼子!”
马超咬牙切齿,恶狠狠盯着金城,似乎胸中那口闷气难消。
生了半响的气,马超终是清醒了些,闷声说道:“全军听令,南下洮水就食,而后东行冀城。”
“大王英明!”成公英如释重负的说道。
当下情形打金城无疑是最错的选项,如果马超能夺回渭水流域诸城,盘踞在金城的姜冏将为无源之水,南撤陇南属实是必然。
就在马超欲率兵南下时,候骑从远方奔驰而来。
得见候骑,马超神情紧张,问道:“莫非是冀城生变?”
有了姜冏反叛的前例,马超是真担心天水有失。
成公英安抚说道:“陛下,姜叙坐镇上邽,或是上邽失守。冀城有庞君坐镇,周围又有高刚、马岱二位将军,想必当会无忧!”
“嘚嘚~”
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急报说道:“大王,冀县已被王平占领,上邽姜叙举城而降。当下天水诸县尽已降汉,大王及将士家眷陷落敌手!”
“冀县怎会被王平占领?”
成公英急忙问道:“那马岱、高刚二位将军呢?”
“汉军以大王强掠鲜卑两千战马为由,特向我军用兵!”
候骑说道:“姜维率部曲挟持南门令李俊,打开南门,迎王平入城,冀城遂是失守。马岱将军被姜维所堵,今已撤至成纪下营。”
“陇右可有陆逊踪迹?”成公英问道。
“未有!”
“大王~”
成公英朝头看向马超,欲说什么。却见马超捂着胸口,强忍着什么。
马超深恨自己贪心,勉强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惜孤又中那陆逊奸贼诡计!”
“噗!”
在诸多刺激性的噩耗下,怒气不断冲顶,马超终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紧接着,马超眼前一黑,身体无力,猛地一头跌落马下!
“大王!”
(本章完)
第647章 奔走西海
纵使马超因气急攻心而吐血,但亦无法逃避残酷的现实。
在马超苏醒之后,为了夺回根基,顾不上什么,当即命大军将士南下。
因缺粮之故,凉兵无法走东线与马岱汇合,唯有顺洮水南下,沿途依靠羌、氐、汉的补给,而后再从狄道转向渭水。
进入渭水流域,生活的百姓多了起来,因缺粮之故,马超纵兵劫掠。得到些许粮辎,才稍微缓解些缺粮状况,但依旧是处在警戒线边缘。
期间,在马超回军途中,欲与汉重签条约,看能否让汉吐出天水,不断向冀县派遣使者。
王平为了瓦解马超帐下军心,热情款待使者,并带使者去见了他们与将士的家眷。甚至为了让马超帐下陇人无战心,赵昂鼓动家眷们写信与将士。
一番操作下来,马超得见战士军心散漫,着急异常,为了拿回天水,不断开出更多的条件,如废除王爵,或是割让土地。但汉军所图可不仅于此,不断拒绝马超的要求。
十二月时,马超率帐下兵马已至襄武,在襄武补给一番,准备率兵杀向冀县。
此时,在马超离开陇西郡后,魏延、陆逊分别率兵从牛头山而出,占据洮水流域诸城,切断了马超撤向羌人地区的通道。
两三日之后,马超率兵至冀城,看有没有机会破城。
望着坚固高大的冀县城墙,以及城墙上戒备森严的汉军,马超长声叹了口气。
“大王,当下是否攻城?”董种苦涩问道。
马超脸色苍白,说道:“冀城坚固,今被王平所据,以今下兵马数目,安能破得了城,仅空损兵马矣!”
一路南下而来,马超愈发绝望,他不知道他可以去哪里。
他本欲好生治理百姓,但因粮绝,不得已纵兵劫掠。劫掠百姓之后,那些陇西百姓怕是不会再拥护自己。且冀县破不了,他与部下的家眷尽数在汉军手中,军心动荡不安,不知兵马何时会瓦解。
“伯杰,汉军是否答应条件?”马超问道。
成公英摇了摇头,说道:“汉军无意交谈,仅是带使者去看望家眷与将士家眷,或让使者带家信与将士。此策是为阳谋,乃是汉军攻心之策,欲让我军将士因思乡而离军!”
阴谋之后为阳谋,一环套一环,让凉军几乎无反手之力。
董种苦涩问道:“当下冀州县不可下,当如何是好?”
马超叹了口气,说道:“先撤至襄武再做打算,如若败局已定。可从襄武北上,或是西进陇西,再做打算!”
“诺!”
因冀县失守之故,马超与凉国众将几乎陷入了迷茫当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上层的混乱、迷茫,以及因军中粮草的匮乏,直接影响到作为下层的士兵们。在马超率兵马向襄武回撤的途中,不少兵马趁夜脱离了队伍,向冀县投奔而去,军中人心愈发动荡,马超鞭挞而不能止。
王平得到降卒的消息,遂根据情报,率兵而西进,沿途收拢降卒送至赵昂手中,而他则是配合陆逊、魏延的用兵,从东面包围马超。
实际上,在马超向冀县用兵的同时,陆逊、魏延则就逐步向东行军,占据了首阳、鄣县,与王平东西进军,将马超封锁在渭水河谷。
当马超得知陆逊从牛头山而出,截断他西入羌人部落的去路,大概已知陆逊的意图。
马超唯有暂时驻兵襄武,欲联络上马岱,继而再用兵。然因缺粮、军心涣散之故,不断有凉兵向陆逊、王平投降。陆、王、魏三人各率兵马,在襄武城外十五里下营,已将马超包围住了。
襄武城,破败的府衙中。
因时值深冬,堂内点起火盆以来驱散寒气。
马超胡渣参差,显得格外的憔悴。在陆逊兵马围堵下,马超已无昔纵横凉陇的雄风,神情间透露着几分落寞。
望着堂中的文武,马超问道:“当下冀县被夺,陆逊占据陇右,基业不存。不知诸君可有计策教我?”
众人面面相觑一番,纷纷沉默下来。
半响之后,校尉姚琼小心谨慎,说道:“陆逊应无赶尽杀绝之念,大王不如向陆逊归降,或许汉天子仍会厚待大王。”
“陆逊小儿,屡次背盟,不可信也!”
马超冷笑几声,说道:“纵孤战死襄武,断不会向其归降!”
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基业就这样被陆逊所袭取,马超宁可战死,也不愿向陆逊归顺。
姚琼静默不语,他不敢多说什么,生怕马超会因他投降的话而怪罪他。
马超环顾众人,见少了董种,问道:“董种何在?”
话音刚落,侍从快步奔走入堂,悲凉说道:“大王,董种在陆逊蛊惑下,今率兵出城降汉了!”
“降汉了?”
马超神情愈发苦涩,勉强笑道:“昔董种以势弱而降我,我欲怜其勇武,故而重用之。当下势穷降汉,本因在孤预料当中。”
说着,马超自嘲说道:“大丈夫困厄之时,姻亲之故尚不及诸君!”
董种早为陇右豪强,早些年率兵到马超帐下效力。马超见董种兵马众多,加为人骁勇,故娶了董种的妹妹为妻子。
董种降汉不仅带走了几千兵马,更伤透了马超的心。在危机之下,姻亲并不可靠谱!
当下董种之所以会投,除了家眷老小皆在冀县,还有与陆逊的许诺保证有关。
为了瓦解马超帐下兵马,陆逊向凉州诸将写了许多封书信,如向董种保证,他归汉之后,不咎往事,不论叛汉,亦或是杀害汉卒。
有了陆逊的保证,当下不仅是董种降了大汉,之前叛逃的姚静、郑他也归降大汉。
冀县的失守,及因马超无法攻克城池之缘故,沉重打击了凉军士气。且在汉军的招降纳叛下,逐渐导致了凉军内部的瓦解。
用木棍扒拉着火盆,马超问道:“当下尚有兵粮多少?”
“城中已无军粮,兵马仅剩四、五千之众,汉羌参半!”成公英叹了口气,说道。
马超盯着将没的火苗,问道:“今渭水东西被汉军所围堵,文武多有背离,将士渐少。孤欲从兰干北上,而后率兵投奔郭淮如何?”
成公英反驳,说道:“大王兴军数十年,今虽一朝兵败,何必自弃门户,转投他人乎!”
马超捋着下垂的白丝,叹气说道:“孤年岁已高,恐无精力,再行复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