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穿着湿漉漉的草鞋,裤管也卷到膝盖上,露出浓密的腿毛。大步在营地内走着,离霍峻营帐还有几步路时,他便大声喊着。
闻言,霍峻手中握着竹简从营帐内出来,疑惑问道:“兴霸,怎么如此匆忙?”
甘宁微喘着气,说道:“果如仲邈所言。孙权统率大军进犯,其以凌操为先锋,率先拿下西塞山营地。其水师逆流而上,据夏口也不过一二日的航程。”
霍峻握着竹简,拍了拍手掌,颇是兴奋。
他来江夏也有两三月了,这几日襄阳也来信,言蔡瑁多找借口,拖延出兵的时间。因而江夏战场的局势走向必然会影响到襄阳方面,如果做出成绩,在刘表的强力支持下,出兵势在必行,若是遭遇挫败,说不准会给蔡瑁有操作的空间。
霍峻就担心江夏这边不给力,但以襄阳情形来看,自己却又必须想办法做出点成绩。
踱步一二,霍峻对甘宁沉声说道:“兴霸,你我二人建功之时来也!”
“我亦有此念!”
就在甘宁话音刚落时,黄射身旁的随从也至营地,传令说道:“太守有令,令霍参军、甘校尉二人至府衙议兵。”
“走!”
二人对视一眼,即刻便往府衙而去。
甘宁虽在黄祖这不受重用,但是甘宁手上有八百兵又为校尉,在江夏不过万余人的大军内,他也算得上一股力量,因而与霍峻都有资格列席议事。
(本章完)
第40章 献策
却月城,议事堂内。
几乎没有露过面的黄祖,终于也露面了,老迈的身子坐在榻上,气场虽是仍在,但依稀可以感觉到雄风渐逝。
黄射居其副座,紧接下来便是苏飞、邓龙、张硕、陈就等江夏将领,霍峻贵为襄阳派来的参军,身份高于诸校尉之上,位于中郎将之下。甘宁的话,则是坐在诸校尉的末尾,即靠近门的位置。
黄祖咳嗽一声,说道:“孙权小儿,进犯江夏,已破我西塞山营地。今当如何对之?”
邓龙拱手说道:“启禀府君,孙策猝死,孙权孺子小儿。不思内安郡县,反而迎兵攻我,实乃取死之道。今当出兵破之,让其不敢小觑江夏我士卒。”
“府君,孙策身死,孙权虽是年幼,然孙氏兵将犹在,徐琨、黄盖、凌操等旧部仍随军出征,我等当以小心御之。”苏飞担忧说道。
“呵呵~”
张硕冷笑一声,说道:“苏都督恐也太过胆怯了。孙策威震江东,我等败于他手,情有可原。当下其弟孙权继位,并无胜绩,今未战便却深忧,实乃胆怯尔!”
“你~”
对于张硕的言语,苏飞颇是恼怒。他非是胆怯之人,只是觉得这些人太不靠谱了,平时不训练,今日却认为孙权年轻,有自信击败江东兵马。
孙权是初上位没错,但是他手下的兵士又岂是那种胆怯之人。估计上了战场,他们敢不敢和江东将士玩命都是一个问题。
“张校尉!”
黄祖沉声警告说道。他不喜欢手下有骄纵之士,有辱将风。
张硕低下了头,先向苏飞拱手致歉,又向黄祖请战,说道:“将军,孙权进犯,若要御敌,硕愿为先锋,以破江东先锋,彰我江夏威望。”
“好!”
黄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若大军征伐,准你出任先锋。”
见状,霍峻从席上起身,拱手说道:“黄将军,峻以为实如苏都督所言,我军当以先谋而后战,不可急于一时。”
“你是?”
黄祖见人群中冒出的霍峻,其兼备文武之风的衷甲让他眼前一亮,又看陌生的面孔,不是自己麾下的将校,问道。
黄射挪动膝盖,低声说道:“父亲,其正是受刘荆州委派而来的霍参军,此前认为孙权将会发兵进犯,让我等戒备之人,便是此人。”
闻言,黄祖多看几眼霍峻,面容英气勃发,又言中孙权进犯,于是语气放缓,问道:“霍参军若有不同见解,还请直言。”
“诺!”
霍峻挺直腰板,说道:“将军,西塞山营垒险峻,易守难攻。江东兵马一日便下,可见其预谋已久,非是仓促发兵。而我军近月以来,缺乏操练,士无战心,恐难以与敌舟师争锋。”
“故峻以为不如避敌锋芒,引舟师退守夏口两岸,诱其进攻。待敌疲之际,挑选精锐猛士,选为先锋,攻敌营寨,行以逸待劳之策。”
另外一位水军都督陈就,说道:“启禀府君,霍参军之语不可取!我军若退守夏口两岸,江东士卒必然乘舟师劫掠周围乡亭,恐会使百姓流离,乱我郡内民心,反而不利。”
苏飞、陈就乃是江夏左右都督,分别掌握江夏的水军力量。
黄祖微微皱起了眉头,霍峻计策不能说不行,只能说是太怂了,好似他的部下打不过江东兵马一样。
“那陈都督又有何见解?”黄祖问道。
“就以为当下春水上涨,利于我军,今不如率舟师出战。借春水之利,顺流而东下,与江东舟师对决。今敌士气高涨,若避而不出,我军则失江水之利,且亦有利于敌之作战。”
陈就自告奋勇说道:“我军虽曾败于孙策之手,然经数年修养已复元气,当率军出战,与江东之士一较高下,雪我沙羡一役之耻。”
听闻沙羡一役,黄祖便喘着粗气,脸上火辣辣的疼。
当初孙策兵进庐江,庐江太守刘勋向他求援。他率江夏之士,与刘表派遣的五千兵马,在西塞山一带,与孙策展开决战。
那场战双方主力全出,鏖战了整整一日,最终因自己不敌兵败而走。孙策再攻夏口,大获全胜。那场战役之中,荆州损失六千余艘船,死伤万人,他的妻妾子女七人被孙策俘虏。
此战后,江夏便元气大伤,幸亏孙策遇刺身亡,要不然在张羡叛乱时,江夏恐怕就不为自己所用。
“将军~”霍峻又准备出言,说道。
“无需多言!”
念及于此,黄祖手拍凭几上的扶手,沉声说道:“调集兵马,率舟师迎战,某要让孙权知道我江夏儿郎之勇。”
“诺!”
在场众将校见黄祖已定决心,所有人起身站立,拱手应道。
出议事堂后,霍峻、甘宁的脸色不太好看。霍峻是担心战事发展,在他印象里,黄祖和孙权打了几次,基本全输了,最终还搭上自己的脑袋。
甘宁的不爽,却是因为出战顺序上,由于陈就主动请战,苏飞对战事消极,黄祖委任陈就为前部,张硕为先锋。而苏飞却是被安排在舰队的中后部,甘宁归于苏飞也就被安排在中间位置上。
沉默半响,甘宁问道:“仲邈,此战能胜否?”
霍峻沉吟少许,叹息说道:“张硕、陈就二人非骁勇之士,往昔侵吞军费,吏士心怨,今却死战,将士安能从之?且部下操练懈怠,士气不高,恐难以与江左力战。”
霍峻来到江夏这么久了,内内外外在他有意识地打听下,也了解得差不多。不说主簿张风贪墨军费了,黄祖手下将领基本都吃兵血,也就苏飞没怎么吃。
“仲邈留步!”
就在霍峻离开的时候,黄射趋步走了出来,喊住了霍峻。
霍峻见是黄射,示意甘宁先回营寨。
“少将军!”
“仲邈!”
黄射走到霍峻身前,拱手致歉,说道:“仲邈先见之言,射不能纳之,深感歉意!”
黄射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少将军,喜欢喝酒作乐,宴请宾客,理事粗鄙,难以听取别人的意见。但是他却有文人的良好习惯,知错能认,还会道歉。
“不敢!”
霍峻拱手回礼,谦虚说道:“不过妄自揣测而已,不足为道。”
黄射搂着霍峻的手臂,态度亲和,说道:“仲邈初至江夏,不知当下准备如何调度兵马?”
在议事堂上,黄祖布置了所有人的任务,唯独给霍峻的安排上见机行事,听从调遣,这种模糊的指令。
大体上也不难猜出黄祖的意思,霍峻没有配合参加过他们军队的大规模训练,突然把霍峻加入成体系的作战队伍当中,不是一件好事,不如让他留在中军,听从指挥。
霍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暂时没有想法。这种大规模的作战,他这一千人如果上不了战场,几乎就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
黄射笑了笑,说道:“仲邈胸有军略之才,不如随射上船,出谋划策,佐射统军。何如?”
闻言,霍峻大喜过望,真是想瞌睡了就来枕头。自己还愁怎么能做出点动静,当下黄射就邀请自己上船,能否改变战局,或许就在黄射身上。
当然前提是自己能想出破敌的方法!
军令下达,令旗摇晃,夏口南北水寨中云动,舟舸穿梭。作为先锋的张硕有探查情报的任务,率先驾船出了夏口水寨,去观察敌军动向。紧随其后的是都督陈就所部,艨艟、斗舰、奔马鱼贯而出,又是一条巨龙在长江上形成。
而霍峻在营帐内,则是把能用到的东西,尽量让士卒带上船去,比如柴灰、黄豆、细沙何硫磺等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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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41章 交锋(冲三江求追读)
霍峻站在艨艟上,江风拂面,瞭望夏口长江南北岸,只见江面辽阔无垠,难以见岸,人在江水中渺小得犹如蝼蚁一样。
夏口,后世的武汉地段长江最窄处大约是1千多米,最宽处约4-5千米。然而在二千年前的大汉,受云梦泽的影响,长江要宽得多,数百艘战舰并列行驶,亦是可行。
后世具有千湖之城号称的武汉,大部分仍处在江面之下,唯有蛇山突兀而出,三面被江水包围。
目及之下,在黄祖三层楼船的周围,则是有数以百计的各种艨艟、斗舰、走舸。这些船只将黄祖战舰保护住,高耸的桅杆扬起船帆,密密麻麻的帆布遮天蔽日,一幅壮观的景象扑面而来。
若从天空往下俯视,江夏的舰队翻过长江的拐角,从半顺风变成逆风,船队向东南而行,江东的舰队向西北相向行驶,处在顺风口上。双方的先头部队,即将在辽阔的长江面上针锋相对。
“放箭!”
少顷,江夏的先锋张硕见江东的舰船进入了弓箭的射程之内,拔出长剑,高声呼喊。
“诺!”
作为张硕的旗舰悬挂上令旗,示意麾下水卒射箭。
“嗖!”
弓弦震动之间,数以百计的箭矢呼啸而起,以抛射形势飞向吴军舰船。
吴军舰船也开始反击,甲板上手持弓箭的士卒,在女墙的遮掩下,拉弓搭箭向对方抛射。过远的距离使得箭矢无法造成致命威胁,只能起到骚扰的作用。不过仍有倒霉蛋被箭矢射中,发出惨叫声,然后被人拖回船舱内。
一时间,江面上的箭矢破空横飞,伴随着风声,摇摇晃晃,或飞入水中,或射到船体上。
约了过了半晌,手持盾牌,遮蔽箭雨的凌操,见江夏船体仍未有接舷战的意思,露出冷笑,说道:“传令,驾船逼近敌旗舰,上接舷战,以血见血。”
“诺!”
“左满舵,向西北方而行。”
悬挂‘凌’将旗的斗船,向着张硕的船只行驶而来。
“校尉,敌船逼近!”
张硕透过女墙看着朝他而来的凌操旗舰,冷笑一声,也不畏惧。
“加速!”
“借着水势撞上去!”
“诺!”
张硕的战舰在湍急的长江水的作用下,船夫奋力摇着船桨,向着同样行驶而来的凌操撞上去。
单手握持盾牌的凌操,声嘶力竭地喊道:“握紧船帆,站稳身子,上钩拒,别让敌船跑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