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诚因而立即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眼前空空的帐子,暗喜道:“这样的话,我岂不是也不用为了这个世界一些与我产生亲密关系而需要我保护的人而委曲求全,而可以继续肆无忌惮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但章诚还是又重新尝试了一下,结果发现的确只有佳莹才能被他带回去,这让他更加确定,他似乎只能带走和他有人身依附关系的人离开。
很快,章诚也通过意念回到了自己现实世界的家,然后带着一脸震惊的佳莹又回到了军帐里,且问道:“你刚才做梦了吧?”
佳莹点头:“好像是,梦见先生把我从一个白色大屋子里拉了出来。”
“不用理会。”
章诚笑着说了一句。
他选择带佳莹回来,没把他留在二十一世纪的世界,则是因为担心她还不适应那个世界的规则,而打算先带在身边。
另外,章诚也因为自己能够让佳莹回现代世界,也试了一下带别的人去现代,结果试了好多次,发现不能带别的人回去,而只有佳莹才可以被他带回现代,似乎只有与他产生人身依附关系的才能被带回现代。
这时,外面也已经云收雨歇。
冯国用也走了来,很不高兴的对章诚说:“上位愿意和足下谈谈,请吧。”
“好!”
章诚便跟冯国用一起往朱元璋这里走了来。
而在来朱元璋这里的路上,章诚因见冯国用脸上还有红色的拳印,便问:“伤没事吧?”
“无大碍!”
冯国用回了一句,就顺口而出道:“这些人真是草莽习气未改,动辄拳脚相加。”
“他们再怎么拳脚相加,也总比足下动辄要杀人强吧?”
章诚听冯国用这么说后则笑着回了这么一句。
(本章完)
第6章 事后诸葛
章诚这么一说,冯国用就不由得叹气辩解说:“原本我是想足下投附上位后,能和我一起让那帮草莽脱胎换骨,知礼守德的!谁知足下比他们更离经叛道!”
说着,冯国用就看向章诚,双手一拍:“所以,我这才一时冲动地对足下起了杀心。”
“但足下不请朱公子钧命,就擅自令花云杀鄙人这个对令主公有恩之人,不也有悖礼法道德吗?”
章诚笑着问道。
冯国用脸色颇挂不住,只得驻足转身,向章诚拱手作揖:“这事是鄙人不对!在此向足下表示歉意。”
章诚没有说什么,只先跨一步而去。
冯国用跟了上来,继续说:“足下也请放心,上位倒是没有因此就有除足下之心,甚至不因此就要视足下为敌,鄙人也不再视足下为敌,愿接下来和足下一起齐心协助上位,而能够彻底结束乱世,以安天下黎庶!”
“看来足下改了主意,对自己坚守的礼教很有信心,而相信我这个离经叛道之人会被你们改变?”
章诚笑着回了一句。
冯国用道:“不是我们能改变足下,是这世道会令足下明白,礼教纲常,乃天下长治久安之本。”
“那就拭目以待!”
章诚把双袖一甩,背起手来,看向前方,而又对冯国用说道:“不过,我倒是对足下有些建议,或许能使这天下更容易结束乱世,也助益于你们公子早成大业,更利于足下个人的功业更上一层楼。”
“还请赐教。”
冯国用不以为然的回了一句。
章诚便看向前方雨过天晴后的霁光,说道:
“足下既然加入了义军,认为天命在义军这边,就该放下鄙夷和利用义军兄弟的心思,应该正视他们的价值,而不是将他们依旧视为草莽,依旧端着士大夫的架子!”
“他们不少人虽粗莽但并非愚笨,你这样不以诚相待,只会让伱们这些人,在大业还未成功前,就因内生嫌隙而提前分崩离析。”
“自古有多少起事者因内讧而败,想必足下作为一博古通今之人,不是不知。”
“如今你们上位麾下将校,既有同乡故旧,也有在郭部做镇抚时认识的好友,还有沿途招揽的绿林人物,更有足下这样因天命而附的大户子弟,可谓贤愚不一、鱼龙混杂、嫌隙矛盾重重。”
“而足下身为第一个投附你们上位的文人谋士,这个时候不思协调诸将矛盾,却反而只为了能够实现以文压武的小心思而加剧乱象,依旧于内心鄙夷出身寒微之将,使文武不能和衷共济,无疑会内损实力。”
“这样的话,于足下想要尽快结束乱世、使天下有序的目的不是背道而驰吗?”
“只怕足下也因此会在将来难以成为你们上位麾下第一文臣吧?”
如章诚所言,自古以来农民起义军都会在势力做大后遇到一个内部矛盾加剧的问题,且不可避免。
毕竟随着农民起义军做大,就会有地主阶层的势力加入,而这些人一加入,是很容易与原来属于庶民出身的势力发生矛盾的。
再加上地盘扩大后也会让来自各地地域间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而发生矛盾。
而很多农民起义军最终没有成功,不少就是因为处理不好内部矛盾,要么过于偏袒一方,要么不知道协调,如黄巢、如李自成。
当然,像历史上的南明后期,也因为明廷原来的官僚士大夫和闯军大西军出身的农民起义者矛盾重重,最终导致抗清失败。
朱元璋能够成功,也在于他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且也找到了很合适的矛盾调停人。
如《明太祖实录》就有记载过朱元璋在起事初期李善长加入自己队伍时,对李善长说:“方今群雄并争,非有智者不可与谋议,吾观群雄中,持案牍及谋事者多毁左右将士,将士弗得效其能以至于败,其羽翼既去,主者安得独存,故亦相继而亡,汝宜鉴其失,务协诸将以成功毋效彼所为也。”
这段话说明朱元璋已经很敏锐地就意识到了随着不同阶层势力的加入,而导致文武矛盾加剧而不利于成就大业的问题,也就让李善长不要因为自己是谋臣常居于机要就诋毁鄙夷武将,而应该知道协调诸将。
李善长加入朱元璋的时期就是在这一年。
可见。
这一时期,朱元璋所面临的内部主要问题就是因为沿途收揽了来自各方的势力而导致内部矛盾加剧的问题,而主要表现就是文武矛盾,具体来说,就是地主阶层出身的文臣瞧不起草莽出身的武将,也欲压武将们一头。
李善长后面也的确做的很好,没有表现出一个文臣的傲慢,而避免了文武矛盾加剧,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成为明朝开国第一国公的原因之一。
要知道,本来第一个加入朱元璋队伍的文人应该是冯国用的,但为什么朱元璋让李善长来做这事,且后面渐渐的变成李善长为朱元璋文臣中第一人,未尝不跟冯国用没有做到这一点而李善长做到了这一点有关。
章诚知道这些,也不是他真的厉害,而是他因为可以随时回去,也恶补了许多功课,看了许多史料,把朱元璋等人后来做的事提前说出来,提点一下冯国用而已,相当于事后诸葛亮。
冯国用自然是不知道章诚是“事后诸葛亮”,也就诧异地瞅了章诚一眼,且满面羞惭,不知该如何作答,而只驻足停下,郑重地对章诚长长地作了一揖。
章诚未理会,只继续往朱元璋的营帐走去。
花云这里已先来到了朱元璋这里,且一见到朱元璋,就对朱元璋告状说:“上位,冯国用那厮坏得很,不能留着,应该找个机会把他砍了!不如那姓章的,人家是真心恨鞑子的,为人更爽快,没那么多阴阳怪气,心不坏,值得当我们兄弟。”
朱元璋这里正拿着新蒲扇,看着地图。
砰!
而花云刚说完,朱元璋顺手就把手里的蒲扇就朝花云脸上砸了过去:“咱还想砍了你!”
花云接住凌空飞来的蒲扇,顺势就给自己扇着起风来,一手叉腰,不解地道:“为啥想砍了咱?咱又没有违背了你的命,你让咱把最好看的女人给章家兄弟,咱大早上就选好送去了。”
“他冯国用是咱谋臣,是军师,也是刚加入我们的兄弟,他犯了什么法纪,你何故无辜打他,就算他犯了法纪,也轮不着你花云来处置!”
朱元璋说着就喝道:“把扇子还给咱!”
花云忙乖乖地把扇子递给了朱元璋。
“不长进的东西!”
朱元璋顺势又给了花云一脚,在花云摸着屁股时,道:“眼下两万多兵里,我们原本的弟兄就只有二十四人,其他全是沿途收降的官军民壮,本来这些人就不放心我们,你倒好,一言不合就对新来的国用兄弟拳脚相加,咱是恨不得即刻砍了你,做个样子给新来的弟兄们看!”
朱元璋说着就持蒲扇又对花云指指点点,咬紧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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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7章 老朱破防
花云听朱元璋这么一说,且自己又想了想后,也明白了过来,便忙一脸愧意地对朱元璋道:“上位,咱错了,你知道的,兄弟笨,你大人有大量,别与咱计较,咱保证以后不敢了!”
“你饶咱命吧,别因此就砍了咱这颗脑袋,真要做样子给新来的兄弟们看,杖责就行,行吗?”
“好歹留着咱这颗头吧。”
朱元璋见花云认错服气,就开始皱眉思索着如何处置花云,给新收的将士们一个交待,也严正一下军法。
但这时,章诚和冯国用走了来。
“恩人来啦!”
“快请进!”
朱元璋见章诚出现陡然变了脸色,堆起满面笑意来,忙把章诚往里面迎,且顺势把蒲扇递给了自己侄子朱文正:“驴儿,给伱恩人扇风!”
朱文正便忙接过蒲扇,给章诚扇起风来。
同时。
朱元璋则亲自用衣袖擦拭了一下一桌丰盛菜肴旁的长凳,对章诚道:“恩人请坐。”
“朱公子不必如此客气!”
章诚说着也忙制止住了朱文正进一步扇风的动作。
花云见朱元璋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招待章诚上面,就趁机转身要溜。
“你先别走!”
“你的事还没完呢!”
但很快,朱元璋的话就从花云身后传了来。
花云不得不转身笑嘻嘻地对朱元璋道:“上位,咱是怕咱说话没轻重,影响你招待恩人,不是怕罚!”
朱元璋则意味深长地看向冯国用:“国用兄弟,他打的你,你说说,我该怎么处置他?”
冯国用不由得想起章诚在路上对自己说的话来,便道:“上位,这本不算什么事,算了吧。”
“我知道你是不愿意与他这货计较,拉不下脸面。”
朱元璋见冯国用没有计较,就说了这么一句,且道:“但今日必须处置他花云!不然,越发没了规矩,也容易让新来的弟兄们觉得我包庇老人!”
冯国用听后则看向章诚:“既如此,不如问问章恩人,有没有好的建议,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朱元璋也因此看向了章诚。
花云因此也看向了章诚,且朝章诚挤眉弄眼起来。
章诚知道朱元璋把处置权交给别人,肯定是接下来还要用花云,而不好对花云惩罚太重,也就说道:“这得重惩!”
朱元璋听后点头,但眉头的确拧得更紧。
花云更是瞪大了眼,忍不住走过来说:“你怎么如此记仇!”
“眼下,朱公子所部南略滁州,行军时候多,想必是很费鞋的,不如罚他选几个会做鞋的老妪一起做鞋,做一个月的鞋,让他到时候必须交起一百双鞋,不然就加倍惩罚。”
“毕竟义军不是土匪,鞋穿坏了不能只知道抢老百姓的鞋,也应该自己发动人去做鞋。”
“同时,也让花云兄弟知道汉家百姓女做鞋做针线活的不易,省得他跟鞑子一样,不把同胞姐妹当人看,算是接受劳动教育,将来也知道爱惜民力。”
章诚这时提议道。
“啊!”
花云脸色当即变得难看。
“这是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