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图说后就看了任知恭一眼。
任知恭知道庆图的意思,只拱手道:“卑下愿意被调查!毕竟卑下与朱元璋、章诚早已水火不容,实不相瞒,这次来投朝廷前,卑职就与大骂了此二贼。”
“我们自然愿意相信。”
福寿笑着说了一句。
话说,杨元杲这里,在提前离开江浙行中书省官衙后,就来了自己的下线联络人这里,将胡元中枢的安排说了出来,且道:“那个任知恭把我怀疑上了,使得我现在已不能待在机要之地,以后估计不能再刺探机密;还有,有個叫来旺的,今日出现在了衙门里,应该就是之前被朵儿只安排为鸟铳营指挥使的。”
“知道了。”
“那你以后多加小心,宁肯不传递消息,也不要妄动。”
“知道。”
章诚和朱元璋这里很快就也知道了元廷中枢的安排以及元廷江浙行省的安排。
“任知恭、来旺这些人留着终究是祸患!”
而也因此,同为执政的冯国用在知道此事后就先说了这么一句。
章诚则道:“也别太担心,即便这些人可能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麻烦,但就凭他胡元皇帝和他的大臣们还是采取这么反动的政策,就注定改变不了我们最终将取得胜利的局面!”
“纳粮赎罪与纳粮授官,皆依旧是在团结官绅大户,而选择让百姓吃更多苦的救急之策。”
“这说明,我们只要联合好百姓,动员好百姓,就能彻底击败他们!”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只是沉着应对而已。”
章诚说后,朱元璋也点了点首:“章先生说的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接下来,胡元肯定会派兵来太平,企图我们立足未稳,而剿灭咱们,或者赶走我们,而咱的意思,不如他的愿,直接先分兵跳出去打!”
朱元璋说着就将手一挥:“徐达、邓愈、胡大海。”
“在!”
这时,三名武将站起身来。
朱元璋则吩咐说:“你们各自以江南省参政官,率精兵三千先潜入集庆路,听咱令行事。”
“是!”
于是,徐达、邓愈、胡大海这里就先动了身,离开了太平城。
而朱元璋和章诚等则依旧留着太平城。
且说,章诚等重新改了官制。
义军在江北据有的地盘暂时设为江北省,而在江南据有的地盘暂时设为江南省。
各省三权分立,分别设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但同时还设一巡抚与总兵,便于战时能够统合作战,同时还依旧在各省设参政或佥事作为机动负责一地之军政的官员。
不过,江南省这边因为还未攻下除太平府外的其他大城,所以还只是个有名无实的江南省。
而也就在江南省设立不久,在福寿等按照元顺帝旨意以卖官与允拿钱粮赎罪的方式筹集起粮食后,元将蛮子海牙、阿噜辉就率从扬州、集庆抽调来的巨舟截断采石,闭了姑孰口,同时陈野先与康茂才率水陆大军七万余人兵发太平。
“虽然章先生说的有理,但元兵一下子来这么多,而且这次是兵精粮足的元兵,还有了新火器,我们还是不能不慎重啊!”
邵荣就因此在知道这一情况后于政事堂会议上皱眉说了起来。
其实不只是邵荣,郭天叙、张天佑也有些不安。
郭天叙甚至主动问道:“既然我们已经渡江,要不干脆转而向南去两浙?”
(本章完)
第174章 朱元璋真狠!要断义军上下苟安之心!
郭天叙这么说后,章诚便立即表示反对:
“现在不能去两浙,太平眼下已建矿场铁厂,不能轻弃。”
“的确不能因此就畏难要走,管他元兵是不是真的战力变强,都得先打打再说,不能还没交战就走,这样只会丧全军之胆,也损了我们这些执政官在弟兄们中的威信!”
“而我们既然是打江山,就不能真有渡江成功就该坐享荣华、天下指日肯定的求安想法,要时刻应对各种变数。”
张天佑也跟着表示反对,且为了让自己这个外甥不要想其父亲一样畏难心太重,还苦口婆心地说了不少。
冯国用这里则附和道:“没错,渡江后的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们一直在养精蓄锐!”
“从滁州出发到巢湖军演,再到完成渡江之目的,攻克太平,这一系列军务中,出力的官兵现在皆得到了很好的休整,奖惩也都得以解决,即便是渡江后遇到的水土不服与疫病不适的情况也得到了及时遏制。”
“老人和新附的也差不多已经融合,各社各都各县皆皆任命了官员,留驻了兵马,流民百姓也得到妥善安置,甚至也都编户成营,各持武器,警戒各处!”
“所以,现在我们守住太平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我们是以逸待劳,又挟大胜之势,而他元兵是疲惫而来,且也不过急于求成,只怕一旦受挫,就会难以再振。”
章诚很欣赏的看了冯国用一眼。
他承认,冯国用说的对,义军这边在渡江后的这一个多月内,的确是为在太平府做足了准备,甚至都没有急着去攻打集庆,而是先急着安民开矿抚降,乃至连招揽当地士绅的事放在了军事行动的前面。
而军事方面,则一直在分兵下乡剿匪与整肃军纪,和加强军队内部学习和讨论。
朱元璋为了避免刚归附的巢湖水师各部与常遇春、邓愈、谢再兴三部兵马,乃至郭天叙、张天佑两部兵马,在渡江后还是因为思想上落后,而忍不住胡作非为,只想大肆劫掠一把,特地都把自己的嫡系兵马留在了太平府,也以自己的兵马为依托,逼着巢湖水师等将领严肃处决了许多胡来的官校,也让许多官校做了检讨。
可以说。
现在的义军的确是在太平府一带养精蓄锐了一个月,新老势力也完成了融合与磨合,从上到下的组织度也加强了不少。
比如,粮道上布置了重兵和职守官,各府县也设了义军的管事官,能够随时根据义军中书省的命令组织动员民众为战争服务或者保障战争的顺利进行。
不说别的,光是庆功宴上,章诚、徐达等老人和常遇春、谢再兴等新人就互相促进了感情,也在重大问题的看法上达成了一致。
而接下来,无论是防御太平府,还是攻打集庆诸诚,也就能做到义军中书省的政令一下,各山头都能够认真执行,不敢违背。
郭天叙则看向了朱元璋:“丞相,你怎么说?”
“咱跟舅爷想的一样,没有不打先跑的道理。”
“而且咱已经布置在先,他们打他们的,咱们打咱们的,徐达他们在外是奇兵,我们在内是正守,奇正相合,不愁他元兵来,就怕他元兵不来,他来了,让咱及时灭掉,接下来打集庆就会轻松许多!”
朱元璋说道。
章诚听朱元璋这么说后,点了点首,暗想朱元璋不愧是朱元璋,大家还在想着守太平的时候,朱元璋已经想着借着守太平的机会为打集庆做准备。
章诚因而也补充附和道:“既然做大事,就该想大问题!逃避求安之心不能有,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我们整兵备战一個月,不能白整兵备战,真要是还要降大多数义军一样,不与元兵精锐正面交手,只想捡轻松的机会夺城而据,那永远也灭不了胡元。”
郭天叙也对朱元璋的分析感到佩服,且在章诚这么说后,更是深以为然地点头:
“咱承认,咱是过于不想咱义军实力受损,而觉着没必要和元兵精锐硬碰硬,完全可以等将来时机成熟再决战,但想想,打都不打就撤的确显得丧士气,明明是得胜之师,似成了败军之旅,丞相也说的对,若真能在太平让元兵吃大亏,或许真能利于接下来打集庆,甚至可能因此让元兵彻底丧胆,我们可以对集庆不战而下,而只要集庆不战而下,我们就据江南半壁河山而立国!”
“咱也本来也觉着,咱义军在渡江后没有冒然出兵攻略太平路外其他各地,会让元廷更加警觉,而不惜壮士断腕,撤走江南之兵江南之财,专于守江北,待江北之患解决后再屯粮养兵以备南征!”
“可谁知,这胡元皇帝和他们的权贵们利令智昏!”
“他们倒是不愿意放弃他们在江南的庄田和财富,到现在还不肯弃南保北,所以,只怕让他们不战而弃集庆会很难。”
“真正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难,饱尝江南之富的胡元君臣,也不知道到何时才能知道循实际而勿惜眼前之利。”
朱元璋这时说起自己的看法来。
在他看来,胡元皇帝和胡元的贵族们,皆用了最蠢的一招。
章诚听朱元璋这么说后,想了想,也觉得朱元璋没有说错。
如果历史上的元朝要是真的先收缩兵力,暂时放弃沟河湖汊纵横而不利大规模骑兵纵横的南边,先把北方收拾整顿好,再以举国之势,由北向南压来,或许真的会让历史结局不一样。
这让章诚不禁暗叹,朱元璋到底是明朝开国皇帝,在战略上的确比常人更胜一筹,包括元廷那些上层贵族里的精英。
而不只是他,在场其他执政皆对朱元璋的分析颇为赞同。
“既如此,丞相你就下命令吧,让我们怎么守?”
邵荣这时主动说了起来。
冯国用也跟着对朱元璋说:“是啊,上位,徐达他们既然已经出去为奇兵,那我们这些正兵当怎么守,当皆由你统一安排为妥!”
朱元璋则双拳撑在案几上,看了一眼众人,淡淡一笑:
“正兵虽守,但也有虚实之分,我们当虚守太平城,而实守矿山与工厂!”
“采石、裕溪诸渡口呢?”
郭天叙颔首,且接着问了一句。
“渡口虚守!最好让元兵提前占据,暂断粮道,省得战事一不利,弟兄们就想坐船撤回江北,而无战心!”
朱元璋毫不犹豫地回道。
章诚听后诧异地看了朱元璋一眼。
朱元璋真狠!
(本章完)
第175章 为了分得的田地,敢于拼命!
郭天叙和邵荣皆是一脸惊愕,暗叹朱元璋是真狠,明明其妻子身怀六甲,还在江北待产,竟一点也不在乎,而不惜把渡口让元兵占据,以断众义军回撤的希望。
但两人也不好说,自己真有战事不利就想回江北的心思,而让政事堂的其他同僚鄙夷,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而朱元璋做出这样的决定,也算是把两人不敢冒险的心思彻底压了下来,使得在义军中这两位相对想苟安的执政官,也暂时,不得不把心思集中在了与元兵战斗的事上面。
且说,人素有求安之心。
义军也不例外,许多义军在江北安家有财产后就也有想回江北后方过舒坦日子的心思,而不想在前方拼杀。
在中书省的执政层,郭天叙和邵荣此时也有这样的心思。
郭天叙尽管有与朱元璋争位的心思,但他收服不了朱元璋和其他势力,又不敢单干,怕因为自己实力太弱出去单干会被消灭掉,尤其是在没有章诚跟着他一起出去单干的情况下,而他现在还见朱元璋的威望越来越高,争位的心思也淡了不少,也就更加只想保存实力,进取心减弱不少。
邵荣也是一样,他知道自己非朱元璋嫡系,越是表现积极,立的功越多,只怕将来越讨不到好,还不如现在就开始找机会苟安。
这是无法避免的情况。
在朱元璋成为义军首领后,朱元璋本人和他的嫡系自然愿意辛苦一下,尽力去搏一搏,尤其是朱元璋本人,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帝王路付出更多,毕竟到时候的回报肯定也不少。
但朱元璋非嫡系的义军官将,自然就会考虑到是不是该明哲保身、是不是该低调、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后路,而没必要为朱元璋太卖命。
只是这种心思不好明说出来而已。
何况,章诚现在让义军们确立更大的目标,即要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解救天下百姓,所以,谁也不好再说在这样的目标未完成前就要偷安,就要坐享其成。
无论如何。
义军这边总算确立了接下来的基本应对策略,即要在太平跟元兵正面对战。
章诚已是中书省平章,倒用不着自己亲自上战场与元兵拼杀。
但许多新入伍的百姓子弟则是一定会上战场拼杀的,有的已经被派到了义军与元兵接触最前沿的慈湖镇,而亲眼看见了浩浩荡荡而来的元兵。
福寿等官僚已经汲取了教训,这次给出征的元兵皆供应了充足的粮食,也提供了充足的马匹与甲胄。
而元廷统治区的江南士绅现在也知道朱元璋部的义军是要毁灭旧礼,对殉节者都不给予礼葬,再加上元顺帝给了他们可以纳银纳粮赎罪与得官的特权,也就都更加积极地拥军劳军,拿出大量粮食银子捐官赎罪不说,还借着这特权逼着乡民百姓给过境元兵修整道路、提供草料。
于是,这些元兵行进的很快,以至于此时的慈湖镇,就已经出现了黑压压一大片的元兵,江面上也是大量元廷战船云集如山脉绵延,而看不见对岸江北风光。
新入伍的义军第一军兵卒孟三子此时就因为在慈湖镇看见如一条黑龙一般蜿蜒而来的元兵,而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火铳。
“不要怕!战死,你家里还能再得三十石粮,但若战败,让鞑子赢了,你家分得的田就没了,因为我们现在的分的田很多都是他们鞑子权贵官僚在江南的赐田。”
驻守慈湖的义军千户赵中柏在经过孟三子这里时,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这么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