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只不由地道:“丞相到底是丞相,胸襟博大,用心深远,不以个人好恶行事,只以国家为念,令人敬佩,请丞相放心,我一定生擒此人!”
脱脱微微一笑。
而朵儿只又问着脱脱:“丞相,要不要干脆派人去杀了刘、章、叶三人,以免他们真的同那宋濂一样,投了贼?”
“不可!”
“这三人乃天下名士,杀之影响太大!”
“不但不能杀,还得加强保护!”
脱脱说道。
朵儿只称是。
接着,脱脱就问朵儿只:“让你调查的情况怎么样,张士诚为何源源不断有那么多兵械?”
“已经有了结果。”
“这些兵械都是一个叫滁州军械行的商行给张士诚供应的。”
“据闻现在滁州城南厂房密布,敲击声昼夜不绝,想必是在天天打造兵械,另外,许多铁料也被各种方式走私到了滁州,甚至能见到来自我们大都某些王公大臣的商队,说是因为滁州卖铁无税不说,还价高,所以人人争着去那里逐利。”
朵儿只回道。
啪!
脱脱再次把桌子重重一拍:“本朝那些奸贼真是该杀,竟然为利滋贼!”
“丞相息怒!”
“现在最可怕的是这两伙贼寇,既然通贸兵械,是不是会有合体之患?”
朵儿只劝起脱脱来。
脱脱听后也点了点头,而更加愁眉不展道:
“是啊,这很可怕,一旦他张士诚与朱元璋这些妖贼真联了盟,我们在江南的基业就危险了!”
随后。
脱脱又问朵儿只:“你实话告诉我,你收复集庆后到底消灭了多少真正的妖贼?”
朵儿只想了想道:“不下五万!”
“说实话!”
“如果你对我都不说实话,我大元还有将来吗?!”
脱脱声色俱厉地道。
朵儿只又道:“或许有两万。”
脱脱没有说话,只依旧盯着朵儿只。
朵儿只被他盯得心里发麻,只得继续说:
“其实只有三千不到。”
脱脱仍然没有说话。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丞相。”
“我们只抓到了十来个落单或逃了的贼寇,加上跟妖贼勾结的匪民,就二百来名。”
朵儿只不得不咬牙继续回道。
脱脱听后道:“我就说,他章诚怎么做到让滁州的妖贼没有因为郭子兴的去世而分崩离析,敢情你们收复集庆几乎一个章诚的妖贼都没消灭,是人家主动把集庆让了出来,才让人家有足够的本钱,要求滁州的其他妖贼联合在朱元璋的旗下。”
脱脱说到这里就问朵儿只:“也就是说,那数万首级都是你底下的人杀良冒功地来的?”
“是!”
“卑职驭下不力,请丞相责罚!”
朵儿只忙回道。
脱脱叹了一口气,苦笑说:“我都要被罢职了,哪里还能再责罚你!”
“但卑职的确对不起丞相,辜负了丞相的期望。”
朵儿只说着就直接推金山倒玉柱而跪在了脱脱面前,而含泪说道。
脱脱扶起了他,笑道:“说这些做什么,伱现在得赶快回集庆,派人细细哨探,这章诚的主力既然主动撤出了集庆,那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会不会还在集庆周围潜藏起来,会不会再次攻打集庆,一定要查清楚,这事关你个人和我乃至整个大元的命运!”
“是!卑职明白!”
朵儿只答应了下来。
“有旨意!”
不巧的是,这时,刚好有宣旨的元廷钦差走了进来。
脱脱只得忙跪迎起来。
这圣旨自然是罢脱脱官职,且令其暂居淮安、不得签署公事的诏旨。
而宣旨的钦差则是吏部侍郎贡师泰。
贡师泰没有急着宣旨,而是先扶起了脱脱:
“丞相勿急!”
接着。
贡师泰就对脱脱拱手作揖后道:
“我一路故意拖延,但无奈中书省催促甚紧,只得还是赶在高邮城破前到了丞相驾前,还请丞相见谅!”
“承蒙公好意,戴罪之人自是感激不尽。”
脱脱拱手回道。
贡师泰又问道:“江南江北剿贼诸事可已安排妥当?若未妥当,当安排妥当了,我再宣旨为好,对外就说我暂时病了,于驿馆暂歇。”
“基本倒也妥当,钦差旦宣旨无妨。”
脱脱回道。
贡师泰颔首:“如此就好。”
于是。
贡师泰就宣了旨。
脱脱倒是没有抗旨,而接了旨,并爽快地交卸了兵符与大印。
而脱脱在接旨后就单独留下了朵儿只,嘱咐说:“我既已被罢官,不日就要去淮安暂居,今后江南江北剿贼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务必要守住集庆,不能让江北的朱元璋部滁州妖贼渡江成功,而在江南扎下根来,此贼有章诚相助,隐患甚大,一旦扎根,恐真会灭我大元社稷!”
“是!”
朵儿只含泪点首。
“另外,我被罢职的消息暂时不要告知全军,以免军心动摇。”
“再有,从现在开始,你有事直接向陛下上奏,表示你已不认我这个丞相,而只忠心于他!”
脱脱说道。
“暂时不告知全军关于您的事,自是应该。”
“但让我背叛丞相,我做不到!”
朵儿只含泪回道。
脱脱突然严肃道:“必须做到!”
“为了大元,为了我黄金家族,你必须放下个人恩怨,尽快与我撇清关系,让陛下和哈麻他们都觉得你已经改换阵营,这样他们才不会不但换了我,还要换了你,进而彻底败坏整个剿贼大业!”
脱脱说道。
朵儿只听后凝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如你刚才所说,我们得防备张士诚和朱元璋在章诚的影响下合盟,所以,你当尽快向陛下上奏,建议招安张士诚,他要称王,就让他当我大元的王!让陛下在看见你的忠心的同时,也看见你的能力。”
“陛下虽不容我,但非昏聩之君,会明白你这样做的深意何在的。”
脱脱再次嘱咐道。
朵儿只含泪称是。
接着。
脱脱就向朵儿只大拜在地:“大元的江山社稷就拜托公了!”
“丞相!”
朵儿只吓得忙也大拜在地,哭道:“丞相,您别这样,您的话,我照做就是,请您放心,除非我死,我绝不会让朱元璋和章诚等贼子在江南立足脚跟!”
接下来。
脱脱就往驿馆走来见贡师泰,等着贡师泰将他解送到淮安去。
“快马向陛下回旨,就说国贼脱脱已接旨,准备去淮安!”
贡师泰这里则在驿馆对自己身边一队骑兵嘱咐起来。
这些骑兵因而称是而去。
而贡师泰这里则在脱脱来后,堆砌起满脸笑意,朝脱脱走来,且瞅了一眼跟来朵儿只道:
“丞相,我们出发吧。”
脱脱点首:“钦差受累!”
朵儿只这里没有拜别脱脱,只向贡师泰拜别而去。
没多久。
朵儿只就回了集庆,见了江南诸道行御史台御史大夫福寿,对其吩咐说:
“加派骑兵于周边搜索妖贼情况,尤其是那个章诚的神机营,到底有没有在江南!”
“这也是丞相的意思。”
朵儿只说着就叉腰而严肃地说:
“丞相洞若观火,知道我们收复集庆,没费一兵一卒,但亦正如丞相所言,这章贼的确是非凡人物,集庆这样的大城都能说弃就弃,真不是一般贼寇能做得到的。”
“右丞说的是。”
“卑职已经加派兵力查过,集庆路已无大股妖贼窝点,另外,派去江北的哨探也回报说,章贼所部和朱元璋等滁州妖贼皆大量聚集在江北,章贼之大部,甚至还去了淮扬。”
福寿这时回答起来。
朵儿只听后当即凝神沉思起来,问:“淮扬?”
“是的!”
“我们的人说,他们假扮百姓接待过这些妖贼,亲耳听到妖贼们自己说他们是花云、汤和、毛广的人,是受章先生的命来的。”
福寿回道。
朵儿只听后忙吩咐道:“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