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殿内只有皇爷爷与父皇讲着话。
李渊道:“让承乾这么早参与朝政也不好,现在他与朝臣走得近自然会按照朝臣的想法做事。”
李承乾吃着菜,手中的筷子明显一顿。
注意到父皇的目光探来,李承乾继续吃着没有吱声。
等小兕子到了皇爷爷怀中,李渊便抚须看着这个小孙女大笑着。
“她们学得如何了?”
听到身边的母后问话,李承乾回道:“丽质的数术天分很好,儿臣也不打算让她与道门的李淳风去学。”
李丽质回道:“皇兄是担心妹妹跟着李淳风道长学,以后成了一个道士了。”
长孙皇后点头,对儿子的这个决定很满意。
李承乾又道:“东阳对说文解字很有天赋,她已经可以写出一篇上好的文章了,至于其余几个……”
“唉……”说到这里,李承乾叹息道:“一言难尽。”
兄弟姐妹也不是个个天赋异禀,做大哥的也只能让她们的起步比大唐的其他孩子高一些。
饭后,父皇,母后与皇爷爷,还有自己这个太子李承乾,坐在一起打牌。
弟弟妹妹都在立政殿自己的玩着,还有几个要去看望自己的母妃。
许久没有打牌了,好像是生疏了,父皇接连输了三局。
李承乾数着赢来的铜钱,心情很不错。
牌局继续,陛下的神色不太好,多半是想着朝中没钱修缮九成宫,现在打牌又输了,会更不高兴。
李渊与儿子,孙子打牌没有丝毫留手。
长孙皇后要照顾孩子们先离开了牌桌。
此刻桌上,就剩下了爷孙父子三人,正在厮杀着。
李承乾看着手中的牌喝下一口茶水,这种游戏父皇与爷爷上手得都很快,感受着压力,小心翼翼打出两张牌。
“哈哈哈!”李渊爽朗一笑,便打光了手中的牌。
李世民索然一叹,输得又恼又没办法。
有宫女小步而来,道:“陛下,魏王殿下来了,说是过了立冬来见陛下与皇后。”
李世民只是点了点头,目光还看着牌。
三人战得正酣,即便是爷孙父子三辈人,在牌桌上也都是拿出了真本事。
李泰站在边上,向皇爷爷,父皇,与皇兄告了一声好,而后在边上站了一会儿。
见没人搭理自己,他也只好识趣离开。
有宫女不停地续茶,三人依旧在战斗,牌桌上的胜负来来回回。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立政殿都已准备好晚膳了,三人还在对峙着,拿着手中的牌,如临大敌。
长孙皇后只好让孩子们先吃,吃完她们还要回东宫休息。
弟弟妹妹又长了一岁,像李丽质与东阳都需要自己的房间的年龄了,打算将东宫北面的空房子收拾出来,给她们安排。
一直等到入夜,也不知道李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李承乾盘算着眼前的输赢。
眼看时辰也差不多了,李渊舒展着腰背道:“乏了,回去了。”
留下父皇还在坐在殿内,李承乾跟着皇爷爷走出了立政殿。
“承乾,你赢了多少?”
“赢的少输得多。”
李渊一脸的笑容,道:“老夫赢了三百钱,给你们买甑糕吃。”
80.第80章 漠北恩怨
80.
“好呀,那谢谢爷爷了。”
爷孙两人脚步轻快,回东宫的时候,弟弟妹妹都已洗漱睡下了,李承乾看着弟弟妹妹分四个房间睡,李慎与李治一个房间。
往后东宫还要好好改造一下,不然就住不下了,弟弟妹妹也年长一岁了,等他们再长大一些就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这场立冬的风雪席卷了整个关中,泾阳县的县衙,许敬宗与上官仪正在喝酒。
山西的汾酒下肚,两人醉醺醺的。
“商队终于出去了,他们会带着银饼回来的。”许敬宗感慨着。
“许县丞以为,只是将货物送出去就能够将其变成财宝再送回来?”
“那是当然的,上官兄以为呢?”
上官仪低声道:“许县丞,你小看太子的野心了。”
许敬宗摇头道:“老夫从未小看过太子的野心,可眼下你就算是心里知道,也不要说出来。”
“嗯,如此说来诸国会因抢夺肥皂与茶叶开战,这件事在许县丞心里也是注定的?”
“放眼天下。”许敬宗的话语顿了顿,带着笑意道:“两年,阿史那社尔曾自立可汗,可没有大唐的允许,他因此冒然与漠北开战,去年高昌人已开始派出兵马试探。”
上官仪迟疑道:“许县丞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许敬宗笑了笑。
县衙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整个县衙都是黑暗的,只有两人面前的油灯,照亮了这个角落。
上官仪了然道:“许县丞是当年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当年的旧人之间自然会有话语传出来。”
许敬宗有些骄傲地笑了笑,道:“你且看着,明天长安城一定会有热闹看。”
翌日,风雪依旧在下,雪下久了就会恼人,人们不得不出来,清扫积雪。
长安周边的村县,有些较为低矮的房子几乎是被雪埋了,只要看到那堆积雪,积雪上有着两个洞,一个是窗户,一个是门,内部点着灯,便能知道这里有一户人家。
甄权带着斗笠,策马跟着官兵就来到这么一间屋子前。
这里是颉利的住处,自阴山一战被抓拿回长安,他便一直住在这里。
甄权翻身下马走入这间屋子,身为太医署的医官,此行前来就是来看病的。
现在的颉利就躺在榻上,不停咳嗽着。
甄权听着一旁的大夫讲述,皱眉给昔日的突厥可汗诊脉,颔首道:“阿史那社尔来了。”
颉利缓缓抬头,用关中话道:“他来了?”
甄权道:“他早就到了长安城,几次向鸿胪寺说要见伱这位叔父。”
“他是个野蛮的孩子。”颉利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甄权抬手放开了诊脉的手,说来颉利一脉之后,这突厥的首领确实没几个像样的。
“天可汗敬你是个汉子,便让老夫来给你看病,用几服药试试,好好活着,朝中会让你们叔侄相见的。”
颉利抱拳行礼。
作为医者,甄权自然是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够活着。
就算是为了控制突厥人,天可汗与颉利之间的恩怨,此人最好也应该活着。
甄权对留在这里的大夫叮嘱了几句话,便也翻身上马离开了。
今天的长安城又发生了一件事,漠北薛延陀人的使者来了,只不过这队人马一到长安,气氛便不对了起来。
驿馆内,阿史那社尔啃着一条小羊腿,身边也坐着几个突厥人,一脸杀气地看着这队漠北使者。
漠北在突厥人的北方,对大唐来说是更北方的位置,漠北人邻居便是回鹘人。
回鹘人,突厥人,漠北薛延陀人正是草原上最强大的几股势力。
驿馆内人不少,还有一些各地来的使者,吐蕃使者与高昌使者鞠文泰的儿子也在这里。
等这队漠北人刚刚坐下。
一个突厥人便走上前,掀了漠北人的桌子,而后大声喝问了几句。
漠北薛延陀使者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开始推搡起来。
见状,阿史那社尔摔了手中的羊腿,怒喝了一声,四周早就准备好的突厥人一拥而上。
驿馆内登时乱了起来,有人大喊道:“突厥人与漠北人打起来了,快去叫官兵。”
驿馆内不参与斗殴的人纷纷退出来。
西域人向来是野蛮的,他们纷纷站在驿馆外叫好声,看着两方勇士打斗,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围观的人心中也是越发热血上头。
很快,能退出来的人都退出来了,只有突厥人与漠北人还在殴打着。
阿史那社尔将一个漠北人摔倒在地,像是一头野兽般地又重新冲向另一个人。
密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长安城内的官兵终于来了,他们冲入驿馆内将突厥人与漠北人全部压住。
一个唐人将领腰佩横刀,大步走入驿馆中,看着眼前闹事的几个使者,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撒野?”
讲话的人正是梁建方。
又一队兵马快步而来,来人怒声道:“何人在此闹事!”
见到讲话的将领,梁建方作揖道:“见过大将军。”
后来的这一队官兵正是现在的左武卫中郎将苏定方所领的左卫兵马,这位当年与李靖一起征战突厥人的将军一来,围观的人也都噤声。
苏定方眼神向梁建方使了个眼色笑道:“奉房相命,这里的事左武卫管了。”
梁建方抱拳道:“喏。”
苏定方踹了踹一个突厥人,笑道:“嘿!社尔?好久不见了!”
阿史那社尔见到眼前这个将军,想起三年前在草原上被苏定方打得屁滚尿流,他委屈地低下头。
“哈哈哈!”见到了旧人,苏定方心情大好,“来人呐。”
一个裨将快步跑来。
苏定方吩咐道:“拿一个长一些绳子,将这些闹事的人全部串起来,送到朱雀门前。”
“喏!”
一个时辰之后,突厥人与漠北人,被唐军带到了朱雀门前,他们双手被绑着,一个个蹲在地上,低着头。
苏定方手里拿着一个卷宗,一边书写记录着他们的名字,神色不悦道:“你们这些人的名字真难记。”
“我们是来见天可汗的。”
那漠北人刚开口,又被苏定方一眼瞪了回去了,道:“想见天可汗的人多了,你们说见就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