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希望他们两个南北交锋的可汗在作战的时候少死一些人,能够给未来的发展都留下人口。
李承乾接过皇叔递来的奏章。
李孝恭道:“这漠北终究是成了祸患。”
漠北有个叫薛延陀部落,在那里有一个真珠可汗,当年颉利战败之后,漠北就开始吞并颉利的领地。
这也是阿史那社尔一直以来记怀的事,贞观十年前后,阿史那社尔几次带着族人攻打漠北,都败下阵来,现在他还想着这件事,期望有朝一日能够打回去。
看着军报上说的,真珠可汗在颉利的故地建设了牙帐,手中兵马有二十万,他还有两个儿子,分别统领草原南北。
房玄龄看完了奏报道:“伊犁河南北的事尚且不足论,漠北可先分化之,现吐蕃虎视眈眈,颇有进取之意。”
尉迟恭默不作声地向陛下递了一份名册。
贞观十二年这才刚刚开始就被蒙上了战争的一片阴云。
长孙无忌道:“陛下,吐蕃声称二十万之众,但如今按冯德遐的奏报来看该只有十万之众。”
李孝恭道:“说十万是有多的,五六万足矣,如今松州有牛进达驻守,他们不见得敢攻打松州。”
李承乾安静地站在一旁,拿过太监的水壶,亲自给父皇倒上一碗热水。
热水入茶碗中,注意到桌上的名册,这份名册上写着两个字,是百骑。
一列列名字上都写着不良人,挑选了不良人入军中。
李承乾倒上茶水,继续揣手站在一旁,父皇终究是建设了百骑,择善射者百人,为二番于北门长上,曰:百骑。
乃大唐禁军之一,直属皇帝。
而百骑自建立以来在李唐的历史上就是一支不可或缺的禁军。
听父皇与他们继续议论着,最后得出了结论,封真珠可汗的两个儿子分别为漠北的小可汗,让其内部先出现毛病。
命尉迟恭派出人手进入漠北,查探情况,如有必要,让真珠可汗的两个儿子先打起来。
李世民写了旨意斥责真珠可汗在颉利故地驻扎牙帐的行为。
至于伊犁河两岸的事暂且搁置,张士贵的大军深入西域是为了安西都护府,在此之前并不会插手欲谷设与咥利失的恩怨。
几道旨意接连送出兴庆殿,见父皇又咳嗽了,李承乾伸手拍着父皇的后背,道:“还请父皇注意休息。”
“怎么?”李世民的咳嗽平复后又道:“这些事你也能安排。”
李承乾微笑道:“父皇雄才大略,儿臣尽力学,那位叫冯德遐的使者如今还在吐蕃?”
李世民道:“嗯。”
“看来吐蕃的高原也不是不能克服。”再看着众人纷纷走出兴庆殿,李承乾又道:“儿臣就先告退了。”
李世民喝着茶水润口点头。
离开兴庆殿,李承乾注意到站在殿外的舅舅,道:“吐谷浑已被大唐拿下,松赞干布还敢进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胆量很大的人。”
长孙无忌道:“边关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还请殿下放心。”
李承乾点头道:“孤自然是放心的。”
这些天主持朝政,下了早朝就来中书省处理政事,写了一卷书信交给一旁的于志宁叮嘱道:“将这卷书信交给李震。”
“喏。”于志宁得信,脚步匆匆离开。
父皇拿了不良人少年一百人,建设百骑,大唐的禁军又多了一支。
这些天父皇时常去看这支百骑禁军,甚至还有尉迟恭将军训练。
处理完早朝,李承乾来到皇宫北侧,这里原本是要给爷爷修建夏宫的地方,现在被父皇用来训练百骑。
穿着甲胄的士兵骑着战马在沙地上奔走着,他们但凡有动作不对,或者有偷懒,就会将领挥动鞭子打在这些少年人的身上。
“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李世民稍稍点头。
得到父皇的准许,李承乾走到边上,居高临下看着一个个苦练的不良人少年。
“这些人与军中的勋贵子弟不同。”
李承乾颔首道:“儿臣明白,他们得到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他们会好好珍惜,越是活得不容易的人,越是不容小觑。”
李世民颔首道:“怎么?你的右率严苛还是朕的百骑严苛?”
“父皇心中是清楚的,从太子右率开始建立,就不是儿臣能够控制的,就连人员的选择都是父皇安排的。”
李世民继续道:“当初你怎么不向朕讨要掌管右率人选之权。”
李承乾揣手神色凝重了些许。
李世民双手背负,笑呵呵道:“怎么?现在想起来后悔了?”
李承乾又摇头道:“父皇说笑了,有些权力儿臣可以争取,就算现在不给,将来有朝一日,父皇也会主动交给儿臣的。”
“有朝一日?”李世民龇牙笑着,道:“朕也希望有朝一日,朕的太子也能这么痛快地与朕说这些话。”
李承乾递上一份奏章,道:“洛阳的崇文馆建设好了,现在有学子五百人,其中一百人是从长安的崇文馆调去的,特地来与父皇说一声。”
李世民拿过奏章,依旧没看,还是双手背负的姿态。
“儿臣告退。”
“嗯。”
李世民看着校场背对着这个儿子,似乎是越走越远了,没有回头去看而是问道:“他走远了?”
一旁的老太监回道:“太子殿下走下城楼了。”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
等下面的百骑重新列队站好,尉迟恭走上城楼禀报道:“陛下,今日的操练结束了。”
李世民微微抬首,看着开阔的蓝天,天空碧蓝零星的云彩飘荡,“承乾这孩子说,有朝一日不用他向朕讨要,有些权力朕自会赐予给他。”
皇帝的父子家事不好评价,尉迟恭行礼道:“太子殿下一时少年意气罢了。”
李世民拍了拍有些中年发福的肚子,转回身道:“让这些孩子们休息半日吧。”
“喏。”
“朕年事越来越高,却不如这些孩子有锐意。”
“陛下,正值壮年,为何说如此暮气的话。”
李世民笑道:“敬德,伱也几次向朕辞官告老,就不要与朕说什么暮气。”
尉迟恭低头,嗓音浑厚地道:“末将惭愧。”
走了两步,李世民又有些懊恼,问向跟在一旁的尉迟恭,“你说承乾这孩子怎如此偏执?”
脚步继续走着,尉迟恭思量了片刻,道:“陛下,太子殿下以往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殿下说为官为臣,即是为社稷为万民,有些事就该是偏执的,这不是吹毛求疵,这是应该有的要求,因此才会有传言,各县的县官都活得战战兢兢。”
李世民笑着摇头道:“敬德,你也糊涂了。”
尉迟恭抚着自己黑里掺白的胡子,道:“末将愚钝,不知是何处说错了?”
问他东,他说西,敬德也不敢评价太子。
李世民面带笑容,又是轻咳了两声,没有再多言。
皇帝的风寒已得到了好转,现在偶尔会有轻咳,身体已没有大碍了。
其实东宫的纪王殿下恢复得更快,同样是风寒,纪王殿下只用了五天就恢复得当。
东阳公主说这是纪王殿下正在长身体,得个小病恢复得自然很快。
陛下人到中年,自是没有少年人恢复得快。
朝中近来很忙,同样忙碌的还有渭河沿线的几个县。
一个简陋的淤地坝立于河道中,横跨渭河两岸,东西两侧形成高低不同的水流。
第一个淤地坝总算是建成了,许敬宗用满是淤泥的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下也有不少淤泥挂在额头上。
看着水流从堤坝口流出来,众人心喜。
李泰坐在一边写着记录,道:“现在正是关中水位较低的时节,六月之前再建设两处淤地坝,是来得及的。”
许敬宗汲取先前的经验,但并不是因当初堤坝建设时出了差错,而是因当时水位较高。
不过这座淤地坝很厚实,依旧是按照水位最高的要求来造的。
李客师奉命护卫魏王,他脚步匆匆而来,道:“殿下,吴王殿下来了。”
李泰搁下笔,吹拂纸上的墨迹,将其晾在一旁,用一块玉石压住,站起身道:“让他过来吧。”
“喏。”
现在关中的纸张越来越便宜了,十钱一尺的纸张已成了现在关中最紧俏的物件。
杜荷造出来的新纸虽说昂贵,但没有渭南出产的旧纸卖得好。
李泰细细盘算过,其实要说利润还是不如杜荷的新纸来的高,即便如今买这种旧纸的人更多。
因旧纸回收也是本钱,利润就相对单薄了,可新纸不同,不用额外掏出银钱去回收纸张。
对此,杜荷对旧纸的买卖是看不上的。
正想着就看到杜荷带着一队人,这些人扛着扁担而来,给修建堤坝的民壮分发吃食。
他一直都热衷于帮扶京兆府的人。
等吴王兄到了近前,杜荷提着食盒也来了。
“听闻第一座淤地坝建设好了,特意来看看。”
李恪笑呵呵走上前。
杜荷将食盒放在桌上,道:“吴王殿下来得正好,准备一些饭食,一起用吧。”
李泰道:“坐吧。”
等吴王与魏王坐好,杜荷站在一旁布置着饭菜,他们都是太子殿下的弟弟,该照拂还是不能少。
以免太子殿下觉得魏王与吴王在外过得不好。
李泰道:“杜荷,你也坐下来一起用饭吧。”
杜荷行礼道:“在下用过饭了。”
李恪先是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吃着,嘴里嚼着又道:“近来边关送来的军报,可有听说?”
李泰慢条斯理吃着饭菜,摇了摇头。
“听闻漠北的真珠可汗行事越来越出格,竟然在颉利当年的汗廷旧地修建了牙帐。”
李泰一边吃着,手中的筷子没有停下,神态自若地道:“这些事父皇与皇兄自有安排,不用我们牵挂。”
李恪正想吃又搁下筷子,道:“看来是皇兄觉得恪心气高了,让恪奔走各县,或许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将恪提前支开。”
“王兄多虑了,皇兄怎么可能提前知道这些事,绝无此意,边关变动难料,父皇也是前几日才得到军报,皇兄纵使有通天的权势,也不能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