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赞同道:“丽质说得很对,可持续的才是最稳定的。”
她又道:“今年的河西走廊市税是往年的三倍,光是这两月的市税就有三万贯。”
宁儿递来了一叠奏章,道:“殿下,这是洛阳送来的。”
这是马周与李义府送来的奏章,杜荷在洛阳的纸张大作坊与肥皂大作坊建成了,招募了两千人劳作。
“皇兄,皇兄!”东宫外传来了喊叫声。
李承乾抬头看去,见是小兕子正快步跑来,她走入殿内欣喜道:“少府监将皇兄要的东西造出来了,人就在东宫外等着。”
七岁的明达跑入殿内,就扑进皇姐的怀中。
李丽质用手指戳了戳妹妹的额头道:“往后可不要这么跑来跑去的,摔了怎么办?”
她摇头道:“妹妹走得稳当,不会摔的。”
“你小时候走路就不稳。”
她又在姐姐的怀中撒娇般地嬉笑着。
还能怎么办呢?李丽质只能宠溺着妹妹,抚着她黑亮的长发,又是数落了几句。
片刻后,她又去了东阳姐姐的怀中,央求东阳姐姐教她写字识字。
李承乾走出了东宫。
三个铁匠站在东宫门前,双手呈上一些零件。
李承乾道:“爷爷,把你酒坛边的小木箱带来。”
正在小憩的李渊抚须道:“朕哪有你的小箱子?”
有懂事的太监忙去看,果然将太子殿下的小木箱子带了出来。
李渊好奇道:“你什么时候放的?”
“怕弟弟妹妹给拿走了。”李承乾讪讪一笑,道:“她们不会去喝爷爷的酒,放在酒坛边最安全。”
被孙儿给这么利用了,李渊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那些藏酒喝一口少一口,很是宝贵。
酒坛子三步之内都是禁地,竟成了孙子藏东西的地方。
猜想着孙子藏着的是什么宝贝,他老人家凑活过去打量着。
李承乾打开木箱子,从其中拿出一把刻刀与一个滚轮。
少府监的工匠造出来的是铜器,李渊看着孙子将一个个零件装在一起,随着几根铁针扣住尺子的两边。
一个黄灿灿的铜制游标卡尺就制成了。
因一些技艺上的限制,用来固定的铁针穿过了铜制的夹头,像是一根带长刺的棍子。
李承乾滑动着卡尺,试着它的顺畅,一次又一次地拉开复位,拉开再次复位。
看着标注的尖端,每一次都稳稳地回到零的刻度。
反复十余次,确保每一次都能将其推到归零的刻度,没有偏移,每一次都准确归零。
李承乾笑道:“太好了,我们有游标卡尺了。”
“恭贺太子殿下。”
三个工匠行礼道。
李渊好奇道:“这是个甚?”
“游标卡尺,一种制造的工具。”
李渊从孙子手中拿过尺子端详着。
李承乾道:“孤不懂匠作之道,不知你们是如何把握的?”
“回殿下。”领头的老工匠先是作揖,而后回禀道:“古青铜器铸造之法中就有一种失蜡浇铸法,用于青铜器塑形,铜器更易打磨,老匠人手艺高超,塑形之后精细打磨,换作寻常人少磨一分或多一分,便会作废。”
李渊还在观察游标卡尺,试图理解用途,甚至还用它夹住手指,夹住手腕,试试尺寸。
爷爷是活得越老越好奇,夹住手腕之后,数着尺子上的刻度,看到尺寸与他自己理解的不同,又很惊疑。
听老工匠的讲述,李承乾道:“原来还能另辟蹊径。”
“殿下,这世间掌握各种铸造法的奇人颇多,我等也是问询了许多老工匠这才经人提醒,想起了古时所用的失蜡法,说来惭愧即便是用了失蜡浇铸,我等还是废了上百件铜器,这是唯一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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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第249章 他比皇帝更集权
249.
当三位老工匠从东宫离开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块银饼,这是太子殿下赏赐的。
他们的脸上有些为难,因为太子定了要求,每个月最少造一把游标卡尺。
领头的老工匠叹道:“殿下说了以后造出来的游标卡尺归我们几个老工匠用。”
余下两人没作声。
老工匠掂量着手中的两块银饼,道:“可以给孙子娶个婆娘了,往后我们少府监人在尺在,人不在尺也要在。”
另两人重重点头。
翌日,皇帝的春游车驾到了龙首原。
李恪策马带着刘仁轨与权万纪正好从龙首原而过。
李世民正张弓搭箭,便见到了远处的三人策马而过,收起箭矢道:“那是恪儿?”
李治也瞧了一眼,继续吃着手中的肉干,嘴里不住嚼着,安静坐在一旁。
马儿到了近前,李恪翻身下马,行礼道:“父皇。”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长弓,用布巾擦着手,道:“怎么?有要事禀报朕?”
“回父皇,儿臣想要离开长安几日。”
“与你母妃交代过了?”李世民的目光看着他。
“嗯,与母妃交代过了。”
李世民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权万纪,还有刘仁轨,当初在咸阳县,远远看过这个县臣一眼,又叮嘱道:“你也年长了,出行在外注意言行。”
向父皇行礼之后,李恪翻身上马,策马远去。
李世民望着这个儿子的背影,耳边还有太监低声说了两句话。
皇帝神色如常,继续张弓搭箭。
马儿踩过泥泞,权万纪策马在吴王身后,问道:“这一次也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吗?”
李恪大声回道:“皇兄说了,做了并不意味着做好了,支教一事是东宫太子的政令,可政令下放之后,这件事做了,但没做好。”
权万纪又看了看跟在一侧的刘仁轨,这个县令不仅仅是吴王殿下的好友,听说还与当今太子走得近。
李恪接着道:“如今,恪此去就是要将事情做好。”
说罢,他策马一路朝着洛阳方向而去。
关中以西,过了陇右,河西走廊地界,这是张士贵第二次来这里。
他翻身下马,领着兵马进入威武郡内休息。
李震任交河道折冲府都尉,他在武威郡城下迎接大将军。
张士贵看了看身后队伍的梁建方,以及现在身边这位薛仁贵,眼中带有深意,现在总算确定了这个薛仁贵根本就不是太子门下的人。
李震迎着大将军走入城内,命将士们迎接大军休息。
走入城内,张士贵拿下头盔,瞧着热闹非凡的武威郡,这不来都不知道,原来现在的武威郡是这般的繁华。
街道上人来人往,突厥人,西域人,甚至还有波斯人,吐蕃人。
让张士贵讶异,他竟然还看到了一个天竺人。
“一年不来,此地当真是翻天覆地。”
李震笑道:“经营河西走廊这两年,武威郡已是商旅必经之地,现在人人都知道,只要到了武威郡,他们手中的货物就能卖出去。”
胡姬在人群中大扭腰肢地跳着舞,胡人大声吆喝着。
还有西域人坐在街道边,正在吃着驼峰。
李震道:“末将收到了军中的文书,大将军此来是建设安西都护府,不知末将有何可相助大将军的。”
张士贵摆手道:“无妨,朝中给老夫安排了不少人手,光是崇文馆就有二十余人跟随。”
李震领着他走入一处宅院,宅院不华贵显得很朴素,也没有仆从伺候。
“大将军一路劳顿,且先休息,末将为大将军准备饭食。”
“也好,有劳了。”
“大将军莫要客气。”
张士贵笑着道:“这军中的几个小辈,在老夫看来也就你小子更为懂事。”
李震笑呵呵道:“大将军说笑了。”
如今的武威郡是个宝地,要放在以前有钱粮不断送来,如今反之,不断有钱粮送去长安。
这是薛仁贵所感受到的最大变化。
郭骆驼带着家小让一个城中的将领带着来到一处宅院内,这里是暂时落脚可以安顿的地方。
薛仁贵就住在对门。
郭骆驼笑呵呵道:“薛小将军,下官这里有关中带来的包子。”
“当真?”
郭骆驼打开一个布囊递给他一只包子。
包子已经凉了,但并没有坏,郭骆驼低声道:“小将军这是第二次去西域?”
薛仁贵颔首道:“正是。”
郭骆驼低声道:“西域是个好地方,许少尹说过太子殿下看不得有荒地空着,尤其是西域的大片空地。”
薛仁贵吃着包子,摇头表示听不懂这些话。
呼吸着这里与关中不一样的空气,郭骆驼盘腿坐在门外,眼中带着笑意。
长安,今天的风很温和,李承乾与爷爷坐在摇椅上。
东宫殿内,李丽质正在数落着写不出作业的李治,她喝道:“让伱写作业是你自己的事,用来解决你的问题。”
李治委屈地手持毛笔,苦着一张脸。
也不知道稚奴与她说了一句话,殿内又传来了丽质的话语声,声音很大,只听得她骂道:“你不解决自己的问题,还想解决什么?难道还想解决皇姐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