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里,众女的脸色就变了。
众所周知,大夏有两大情报机构,一是锦衣卫,另一个是中车府。
前者是大夏传统的暴力机构,后者则是昌平帝还在潜邸时自己组建的情报机构,经过十年多的建设,如今的中车府的规模已经超过了锦衣卫,成为大夏第一暴力构。
尤其是近年来,在戴权的带领下,中车府更是频频出击,成了百官的噩梦,小儿夜啼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瑜哥儿怎么就带着中车府的番子去宁国府了?”贾母急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看到后便匆匆来禀报了。
再者说,瑜大爷是什么脾气,奴婢哪敢上前询问啊!奴婢但凡敢多说一句,弄不好就得被拖下去打军棍了。”
看着林之孝家那张苦瓜脸,贾母一阵哑然,她说得没错啊,贾瑜那是什么人?
当初贾瑜只是一个六品的东城指挥使,刚来荣国府的时候,就敢当着一众贾家人的面当众杀人,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林之孝家的但凡敢多说两句,绝对是被拖下去打军棍的下场。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贾母环顾四周问道:“你们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众人面面相窥,谁都没有做声,只有凤姐想了想突然喊了起来:“对了……昨儿个我听说关外那边的庄子派人过来了,还送来了一些诸如活鹿、兔子等东西。
只是听秦大奶奶说,蓉哥儿在接见了那些庄头后很不开心,嚷嚷着要那些人好看之类的话,莫非蓉哥儿是去找瑜哥儿替他做主啦?”
听到凤姐这么一说,一众女人们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一个個都看向了她。
贾母突然一拍大腿,“不好……莫非瑜哥儿那孽障又要大动干戈不成?
快……赶紧派人去看看瑜哥儿,可莫要弄出什么大事出来。”
伴随着一阵兵荒马乱,林之孝带着几名仆役朝着宁国府赶去。
看着林之孝几人匆匆离去的身影,贾母叹息道:“只盼着瑜哥儿莫要弄出什么大事才好。”
凤姐问道:“老祖宗,您说的大事是指……”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让瑜哥儿少杀些人啦。”贾母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众人:“…………”
感情您对瑜哥儿的要求已经低到这种程度了。
宁国府
乌进孝和十多名庄客垂着头跟着一名管事走在一条走廊上,十一月的神京已经颇为寒冷,正好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一路上不时遇到正在扫雪的仆役和婆子。
虽然时值冬季,但一路过来,那琳琅满目的亭台楼阁依然将乌进孝身后的那些庄客们看得目瞪口呆,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在关外生活的人来说,这些大夏顶级勋贵的居住的府邸奢华程度是他们无法想像的。
大约走了一刻钟左右,一行人来到了正厅,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主座上的贾蓉。
看着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的贾蓉,通过昨天的接触,乌进孝知道这就是个绣花枕头,外面光鲜其实里面塞的全都是草包。
虽然心生鄙夷,但他还是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礼,“门下庄头乌进孝见过东家。”
“小人等见过东家。”乌进孝身后的庄客们也呼啦啦的拜了一地。
“起来吧。”贾蓉淡淡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另一个人。
直到这时,乌进孝这才注意到距离贾蓉不远处还坐着一名面容俊朗,正在喝茶的男子。
此人的年纪看起来跟贾蓉相差无几,穿着一身橘红色的袍子,袍子上还绣着一些仿佛蟒蛇一般的图案,此人坐在椅子上四平八稳、不怒自威。
此人虽然没说话,但光是坐在那里,一股让人窒息的压力便迎面而来,让自诩见惯了大场面的乌进孝心头便是一颤。
“敢问东家,这位老爷如何称呼?”强忍着心头的慌张,乌进孝大着胆子问。
就在乌进孝询问的时候,贾瑜也放下茶蛊,看了看这位关外来的庄头。
今天的乌进孝穿着一件丝绸长衫,外面罩着一件羊皮袄子,脚上穿着羊皮靴子,头上还戴着一顶棉帽,长得身形魁梧、高颧深目,看起来就是一个典型的关外汉子。
贾蓉刚想介绍,贾瑜摆了摆手,“本官贾瑜,今受蓉哥儿所托,特来向你询问一些关外的事情,还望你如实告知本官。”
乌进孝一听就明白了,自己东家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但自己又没那本事,所以这位应该是他搬来的救兵了。
想到这里,心中对贾蓉愈发的鄙夷起来,自己搞不定也就罢了,居然还摇人,还真是一个废物。
只是他也清楚,这里毕竟是人家的主场,自己即便是条龙也得盘着,可不能冲撞了人家。
他垂手而立,毕恭毕敬道:“大人尽管询问,小人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贾瑜先是寒暄了一句:“乌庄头迢迢而来,路上辛苦。”
“本分而已,不敢言辛苦。”乌进孝拱手说着,偷瞧了一眼对面的男子,见其脸上看不喜怒,知道这位可不是贾蓉那个废物能比拟的,举止不由愈发恭敬几分,小心应对着。
贾瑜默然了一会儿,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沓清单,淡淡问道:“乌庄头,这里是今年的礼单,怎么比前两年要少了许多,且每年都急剧减少?”
乌进孝忙回道:“东家容禀,这两年关外十地九灾,就说今年,从三月下雨,直到八月,一连没有晴过几天,九月一场碗大的雹子,连人带房、牲畜砸伤了不少,今年庄子产出只有这么多。”
贾瑜听着乌进孝这些和原著几乎相同的辩解之言,目中冷意涌动:“乌庄头,纵是天灾,可也不该仅仅这么多才是,而且我看礼单名目,近五年来急剧减少,年初折卖了两个庄子,这怎么解释?”
乌进孝急声道:“东家,这两个庄子是珍大爷在时,考虑着入不敷出,折卖给当地的商贾大户,银子可全都进了宁府公账的,小人决计没有从中拿半分好处啊。”
“没拿好处么?”贾瑜嘿嘿冷笑了两声,望向了乌进孝:“有没有拿好处,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既然你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是清白的,那本官这就派人去查一查,等到查清楚账目后,你再说这话也不迟。”
乌进孝一听要查账目,心中立刻就是一沉。
想他乌家从他爷爷一辈起便替宁国府掌管着关外的庄子,数十年来往自己口袋里捞了多少好处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这一屁股的屎如何经得起查?
别的不说,光是落在他名下的那二十多个原属于宁国府的庄子就是铁打的证据,都不用仔细查,只要打听一下那些庄子现在的归属,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而对于贾瑜、贾蓉等大户人家来说,从来不兴不教而诛之事,哪怕是查乌进孝的底细,也要说清这番主张的用意,更何况主子要查自家庄子的情况,本就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一想到被查账的后果,乌进孝再也按耐不住,看向了贾蓉大声道:“东家……东家,小人为您操持庄子,这些年从无差池啊,您让外人介入,这是信不过我等吗?”
而跟着乌进孝一起来的十多名庄客们,看到自己的庄头被人如此“刁难”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开始鼓噪起来。
“东家,我等世世代代为东家操持庄子,耕种土地,纵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今您却让一外人来查我等,实在是令人心寒,倘若没有我等为东家种地,您在关外的庄子如何是好?”
十多名庄客一起鼓噪,一时间大厅里乱成一团,一些庄客甚至站了起来朝着贾蓉逼了过去。
看到此情此景,贾蓉面色顿时变得发白起来。
以前,贾珍还在的时候,不是没怀疑过乌进孝等人,但一来他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勋贵,对于千里之外的关外实在是鞭长莫及。
二来担心闹将起来,庄头鼓噪庄客捣乱,田庄产出愈发减少,所以明知乌进孝上下其手,中饱私囊,也瞻前顾后,选择了坐视不管。
但现在不同了,贾瑜除了被册封为定远侯外,还身兼京营节度使之职。
刚才他甚至看到贾瑜带来了数十名中车府的番子,有这样的条件,贾蓉要是还不知道利用,那才是蠢到家了。
看到乌进孝居然还敢跟自己闹腾,贾蓉冷笑道:“乌庄头,瑜叔乃是家族中人,也是我请来的贵客。
今日之事全权由瑜叔做主,尔等只需听他吩咐便是。”
“东家!”
听到贾蓉居然如此说话,乌进孝的心犹如掉到了冰窟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这时,跟在他身后的十多名庄客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妙。
关外的汉子性情本就彪悍,看到东家居然要对庄头动手,几名性子爆裂的庄客愤怒之下当即站了起来,一名身材魁梧的庄客冲动之下朝着贾瑜冲了过去。
看到庄客的举动,乌进孝不禁肝胆俱裂,这里可是神京城,倘若伤了东家或是贵人,自己这些人纵然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啊。
情急之下他大喊了一声:“王家老大快住手,使不得!”
坐在椅子上的贾瑜看到那名汉子居然敢朝自己冲来,很明显在这些庄客的心里,从来没有把贾蓉这个东家放在眼里。
他冷冷的说了一声:“以奴欺主……该杀!”
只见他随手一挥,随即啪的一声,他手中的茶蛊已经重重的打在了那名庄客的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如今的贾瑜经过空间能量不断洗礼,虽不敢说是非人的存在,但说一声当世罕有一点都不为过。
被茶蛊这么一砸,庄客只感到脑袋就象被一个铁锤砸中一般,整个脑袋一阵剧痛,随后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一声不吭的昏了过去。
这个时候,贾瑜也不再掩饰了,厉声道:“来人啊!”
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外头涌进来了数十名身穿锦衣,头戴白帽的番子。
为首一名面色阴沉的三旬的汉子大步走到贾瑜跟前躬身道:“中车府内侍司大珰韩茂勋奉戴功功之命见过贾侯爷,请侯爷示下!”
看到这些佩戴腰刀,头戴白帽面色冷峻的中车府番子突然出现,乌进孝心知大势已去。
他虽然长居关外,但中车府番子的威名整个大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可是连文武百官都闻之色变的存在,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庄头,只见他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了贾蓉。
“东家……东家……您救救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啦!”
看着脸色灰败的乌进孝,和昨天隐隐威胁自己的模样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贾蓉的心中涌起了一丝快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才想起求自己……晚了!
贾瑜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乌进孝等人,对韩茂勋道:“韩大珰,这些人本侯交给你了,三日之内将撬开他们嘴巴。”
韩茂勋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乌进孝等人,眼中闪过一丝炙热的光芒,恭声道:“侯爷放心,用不了三日,卑职一定将这些人的牛黄马宝全都掏出来!”
第306章 王夫人的忧虑
只见韩茂勋把手一挥,这群凶神恶煞的番子将乌进孝以及十多名庄客架了起来,随即韩茂勋又对贾瑜躬身道:“侯爷,那卑职就先告退了。”
贾瑜淡淡点了点头,把手一摆,两名亲兵抬着一个托盘走到韩茂勋跟前。
这个托盘里摆满了银白色的银元,贾瑜指了指托盘微笑道:“韩大档头,你和诸位兄弟辛辛苦苦替本侯办私事,虽说戴公公决计不会亏待你们,但本侯却不能不有所表示,这些银子请兄弟们喝杯酒,还望各位不要嫌弃才是。”
韩茂勋飞快的扫了眼托盘,里面至少有数百枚造型精致的银元宝。
他心中不禁大喜,时至今日,神京城里谁不知道定远侯是出了名的生财有道,且出手阔绰之人,但凡是给他办事的,就没有人不说他大方的。
尤其是出自定远侯府的银元宝和银元更是名动神京,不但造型优美精致,其纯度之高就连皇宫御赐的雪花银也有所不及。
就拿定远侯府出产的银元来说,明面上每枚银元只有一两银子,但事实上,这样的银元流通到了市面上后可以当五六两银子使,这也造成了出自定远侯府的银元一出现就被哄抢的情况。
而且哄抢这些银元的大都是富户人家或是官宦人家,尤其是年关将至的时候更是如此,毕竟华夏人都有发红包的习俗。
你想想,大年初一的时候,大人们随手掏出几枚造型精致的银元或是元宝给小辈,那绝对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而且人都是有攀比心理的,一帮孩童或是小辈凑在一起玩,大家互相询问你今年发了多少。
一边是再普通不过的不知过了多少道手的灰扑扑的银锭子,另一边则是亮出银灿灿且造型精致的银元或是银元宝,那反差的效果绝对是拉得满满的。
番子也是人,自然也有家人。
一想到将这些银元交给自家婆娘或是儿女时,他们那惊喜雀跃的神情,韩茂勋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其实何止是他,他身后的那些番子此刻哪一个不是看着那盘银元眼睛发亮。
只见韩茂勋大笑着对身后的番子道:“兄弟们,贾侯爷瞧得起咱们,给咱们发赏钱了,兄弟们还不赶紧谢过侯爷?”
众番子轰然答应,齐声道:“小人等谢侯爷赏!”
贾瑜微微一笑,“各位兄弟不用谢我,回去后好好审一审这些人便好。”
番子们注意到,贾瑜在说审一审的时候,右手的食指正好指向了那名刚才胆敢向他出手后被他打晕,刚悠悠转醒的庄客。
能在中车府当番子的就没几个是傻子,看到贾瑜的动作,他们哪还不知道他的意思。
韩茂勋狞笑道:“侯爷放心,卑职必定好好的审查他们,务必不会让一個坏人逃脱。”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贾蓉心脏猛的一跳,他知道这个庄客估计是没法活着从中车府的大狱里出来了,自家这位瑜叔可真是眦睚必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