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清楚手中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对于自己母子而言意味着什么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那就是能否让巴特尔顺利登上汗位的保障啊,倘若没有一支强大的兵马拱卫,他们母子连睡觉都不安生。
她一把坐直了身子,顾不上丝被从香肩上滑落,一把握住了爱郎的手:“你能留多少兵马给我们?我也不要多,一万人马即可,实在不行的话,五千也是可以的。”
贾瑜沉吟了一下,“我记得脱脱不花身边有一支上万人的怯薛军,即便他死了,这支怯薛军应该也会效忠你们母子,这支怯薛军现在还在吗?”
“在什么在啊。”
提到这里,娜木钟便是一肚子的怨气。
“脱脱不花死后,庆格尔泰这个混蛋就开始在部落里大肆收买人心,怯薛军也不例外。
短短几個月的时间,原本一万两千多人的怯薛军就被他拉拢走了一大半,若非苏赫巴鲁想尽办法稳定局面,这支怯薛军早就崩溃了。
可即便如此,现在还效忠于我的怯薛军也就剩下五千人,而且这个人数还在不断减少,若非如此,庆格尔泰哪有胆子当众逼我将大汗的位置让给他。”
“这也是难免的。”
对此贾瑜却毫不意外。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脱脱不花一死,原本忠于他的势力自然就要考虑新的效忠对象,毕竟效忠一个还在吃奶的奶娃子和一个女人,回报率实在太低了,怎么看都不靠谱,改换门庭自然成了许多人的优先选择。
想了想贾瑜才说到:“那个苏赫巴鲁能够一如既往的效忠你们母子,可见是个忠心的人,你不妨对他施以恩惠。赏赐他金银、牛羊甚至一些稀罕的物件都可以。
另外,我会给你留下一支五百人的火枪兵作为你的亲随护卫。
你也别嫌这支人马太少,这支人马只是表面的。
大夏现如今不是和你们建立了互市吗?
我会专门组建一支商队……往返于大夏和乌兰巴托之间运送羊毛、粮食、茶叶、盐巴等物品。随后我会让这五百人在这里招募并训练一支两万人的火枪兵部队。
等到这两万人训练好后,我想你们娘俩的安全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娜木钟听后心中一阵欢喜,但随即又蹙起了眉头:“可……可我没有那么多钱粮啊。”
“傻瓜!”
贾瑜失笑着拍了拍她的翘臀,“钱粮方面用不着你担心,作为男人,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为我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我替你招募一支兵马保护你们娘俩不行吗?”
“嗯!”
听着耳边传来情郎的贴心的情话,娜木钟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这一次即便是让她立刻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的。
她死死搂着爱郎的腰,恨不得融到爱郎的身子里。
“对了。”
耳边又响起爱郎的声音,“你刚才吹箫的时候,有几个音阶没有吹对,现在我们再复习一下。首先你先吹一下A大调……”
大夏大军抵达乌兰巴托的第十天。
此时,整个乌兰巴托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军营,大夏的五万大军到来,将偌大的乌兰巴托挤得密密麻麻。
贾瑜将大军分成了四个部分,分别驻扎在王庭大帐东西南北四个地方,将王庭保护得密不透风。
更让蒙古人心中打鼓的是,大夏军队的那支骑兵已经不见了动静,谁也不知道这八千骑兵藏在什么地方。
在这十天时间里,以庆格尔泰为首的一些对大夏军队抱有敌意的小部落首领心里就跟打鼓似地七上八下,生怕不知什么时候贾瑜突然翻脸,将他们给一锅端了。
这些天对于庆格尔泰来说,堪称是一场心灵的折磨。
不打吧,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
那天你不是高举黄金弯刀,威风凛凛的宣布自己是察哈尔部落的新晋大汗吗?怎么汉人一来你就怂了?感情你也就是个嘴炮王者啊。
打吧……打不过,而且他也不愿意将手中仅剩的这点家底败光。
思索再三,庆格尔泰还是选择了隐忍。
再忍忍吧,实力不如人认怂不丢人,反正这些汉人也不可能在这里呆一辈子,等到汉人大军走了,老子再让你们知道老子的厉害。
心情郁闷之下的庆格尔泰唯一能做的就是搬个小马扎,在自己的帐篷里喝闷酒。
不过,这种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因为就在昨天,娜木钟派人通知了所有人,今天要召集所有的部落首领开大会,商谈下一任大汗的事情。
上午时分,察哈尔各个大小部落的首领以及头人,足足上百人,全都来到了代表大汗的王帐里。
而这些人来到王庭后便看到偌大的王庭周围全都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怯薛军和大夏的火枪兵,这些人组成了联合巡逻队将整个王庭围得水泄不通,可以说一只老鼠想要混进去都不大可能。
看到这这样的情景,有的人面沉如水,有的人则是默不作声,有的眼中异芒闪动,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等到所有人进入王帐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娜木钟。
此时的娜木钟坐在代表着大汗的虎皮座位上,她的侍女苏日娜则抱着小王子站在她的身后,他的左下首则是坐着身穿麒麟袍的贾瑜。
看到贾瑜,所有蒙古贵族的目光和心情都是复杂的。
就是这个人,打断了察哈尔部落南下中原的美梦,硬生生将已经攻破潼关的蒙古大军给打回了草原,将正处于实力巅峰的察哈尔部落来了个当头一棒,直到现在都没恢复元气。
现在,他又率领大夏大军来到乌兰巴托,硬生生的干涉起了察哈尔部落的内部纠纷。
憋屈么?
太特么憋屈了。
恨吗?
太特么狠了,他们恨不得将这家伙塞进麻袋,然后用战马将他踩成肉泥。
可这些都只能是他们的梦呓而已,没卵用,这厮如今正大摇大摆的坐在他们面前呢。
等到众人全都进入大帐后,齐齐向娜木钟躬身行礼:“吾等见过尊敬的可敦,愿长生天保佑您。”
“各位免礼!”原本端坐在王座上的娜木钟也站了起来,双手虚扶。
经过十天的修养和浇灌,今天的娜木钟和十天前简直判若两人,整个人容光焕发,一颦一笑都散发出少妇特有的魅力,把不少人都给看呆了。
重新坐下来后,娜木钟扫了众人一眼,“各位,今天邀请各位前来,除了继续十天前的祭祖大会未讨论完的关于由谁继承大汗的问题外,我还要向各位介绍一下坐在我旁边的这位将军。
相信在座的各位首领和头人有不少人都认识他,没错……他便是大夏皇帝钦封的定远伯贾瑜,这次他是受了大夏皇帝之命,前来调解我们察哈尔部落的纠纷的,不知各位有什么疑问没有?”
“我有!”
一名长相粗狂的男子站了起来,看向了眼贾瑜,随后大声对娜木钟大声道:“娜木钟可敦,由谁继任大汗之位是我们察哈尔部落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大夏朝廷来插手啦?
按照这个规矩,若是哪天大夏皇帝驾崩,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派人去大夏的神京调解大夏的内部纠纷啊?”
我草……这哥们好勇!
大帐内的众人纷纷看向了这位勇士,不少人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庆格尔泰作为左丞相,也趁机道:“莫日根的话说得对,由谁继任大汗是咱们察哈尔部落自己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
“对……就是!”
“莫日根的话有道理,大夏朝廷有什么资格对咱们的事情指手画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炮轰起了贾瑜。
娜木钟见状不禁有些焦急起来,她刚想站起来说话,却被贾瑜用眼神给制止了。
他淡淡的笑了笑:“谁说我们大夏朝廷要干涉你们的事务了?
本官这次前来,只是奉了吾皇之命,前来与贵部商谈互市,开通商贸之事而已,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就像是本官要刨了你们家祖坟一样,一个个急吼吼的跳出来啊。
莫非你们对大夏朝廷不满,想要和大夏朝廷停止互市和商贸往来不成?”
此言一出,大帐内喧哗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这大半年来,察哈尔部落通过和大夏朝廷进行的互市和商贸可是得到了许多好处的。
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商队进入察哈尔部落的地盘,将茶砖、食盐、布匹以及粮食运进来。
而察哈尔部落则是将皮毛、牛羊良马等牲畜卖给大夏的朝廷和商人,双方一来一往,可谓是互利互惠。
一旦大夏停止和察哈尔的商贸合作,察哈尔部落可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贾瑜扫了众人一眼,冷笑道:“本官之所以前来,是听说贵部有人提出,要将出售的羊毛价格提升一倍,不知有没有这回事啊?”
不等众人回答,贾瑜突然一拍面前的桌子厉声道:“依本官看,你们是好日子过够了吧?
羊毛在你们部落原本只是一种无用之物,就是靠着它,你们得到了那么多的茶砖、布匹甚至铁锅等器物,现在你们居然贪心不足,妄图狮子大开口,你们真以为大夏朝廷是个软柿子,任由你们拿捏啊?
那好啊,本官现在来了,你们还有谁认为羊毛的价格给得低了,想要涨价的,请他站出来!本官倒想认识一下这位好汉。”
贾瑜这一发怒不打紧,整个大帐内的气温仿佛都降低了好几度。
众人这才想起,这位可不是什么善茬,去年就是他将原本锐不可当的脱脱不花大汗给打回了原型,十天前又打得庆格尔泰丢盔弃甲,一支万人大军不到一个时辰就损失过半,直到现在还在焦头烂额。
自己居然想对这位爷发难,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吗?
第255章 此一时彼一时
看到贾瑜发怒,众人心惊胆战的同时,不少人也偷偷看向了庆格尔泰,当初唆使众人提高羊毛价格的提议就是他提出来的。
贾瑜看着众人的目光,嘴里露出一丝冷笑,他就知道这些破事是这位所谓的左丞相弄出来的,前些日子这厮不但挑唆察哈尔部提高羊毛价格,更是逼得娜木钟和自己儿子差点自尽,这笔帐还没跟他算呢。
他冷笑着看了过去,“庆格尔泰,本官听说,提价这件事就是你率先提出来的,你不会不承认吧?”
庆格尔泰看到众人的目光,心知躲不过去了,把心一横,站了起来:“这件事正是我提出来的,那又怎么样?”
为了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庆格尔泰提高了音量,“你们汉人向来奸诈,买我们东西的时候总是拼命的压低价格。在大夏原本一车茶砖只要不到二十两银子,运到乌兰巴托后价钱就翻了十倍。
我们辛辛苦苦养出一匹良驹,你们只用几十两银子就买了去,到了中原后价钱立刻就翻了十翻,现在我只不过将羊毛的价格翻了一倍,你们就受不了了吗?”
不得不说,庆格尔泰是懂得如何煽动人心的,几句话下来立刻引得大帐内的众人同仇敌忾。
自从和大夏进行了互市后,大夏民间的商品便开始不断涌入察哈尔部落。
就连普通的牧民也享受到了其中的好处,他们将以往没啥用处的羊毛、牛羊皮、以及牛羊马匹乃至草原上的各种药材等东西卖给了大夏的商人,又从他们手中买到了铁锅、菜刀、布匹、粮食、茶叶、等各种生活用品。
刚开始的时候,牧民们确实很高兴,但慢慢的,开始有流言在牧民当中流传。
大夏的商人卖给他们的商品不但价格高昂,而且他们在收东西的时候也会拼命的压低价格,完全就是在把他们当傻子玩。
于是牧民们便有些不满了,他们纷纷找到了各自的头人和首领,要求大夏商人降价,在这些牧民里,尤其以庆格尔泰部落的牧民情绪最为激动。
庆格尔泰也正是凭借着煽动牧民和各部落首领和头人们的情绪,让他们敌视大夏商人,好为自己坐上大汗的位子铺路。
看着情绪激动的庆格尔泰,贾瑜只是淡淡一笑:“左丞相是吧,既然你认为大夏的商人在压榨盘剥你们。
这样好了,本官回去后马上向朝廷提议,从即日开始,停止和你们部落进行交易。
大夏的商队将不会从伱们部落采购皮毛、牛羊和战马,也不会再卖给你们任何东西,这样一来你们便不用担心我们坑你们了,你看如何?”
“你这是讹诈!”
庆格尔泰几乎跳了起来,饶是他平日里颇有心计,此时一张脸也涨得赤红。
“我不过抱怨了你们压价压得太厉害,你便要停止和我们的部落的交易,你这是要违反协议!”
“违反协议?”
贾瑜双手一摊:“我们的商人就是按照原先和你们商定好的价格跟你们做的买卖啊,可你们却依然不满足,是你们违反协议在先,怎么反倒说我们违反协议?”
此话一出,庆格尔泰瞬间哑火。
当初签署互市协议的时候,已经数十年未从和大夏做过生意的察哈尔的首领们只想着能够尽快开通互市,用手中无用和积压的东西卖给大夏商人,好换取他们继续的药品和铁器以及各种生活物资。
所以他们开出的价格是极其优惠的,现在贾瑜拿当初的协议说事,他一时间便哑口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