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刚进院子,便大声喊了起来:“母亲……妹子……你们在哪呢?”
他一边高喊一边冲进了院子,只是刚进门就看到薛姨妈和宝钗俩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刚一见面,薛姨妈便骂道:“伱这作死的孽障,昨儿个一晚上没回来,又跟你那狐朋狗友去哪鬼混啦?”
薛蟠并不理会没理会这些,而是兴匆匆的对薛姨妈道:“母亲,你刚才知道我碰到谁了吗?”
“碰到谁也不行,你看看你,一身的酒气,还不赶紧去洗洗!
香菱……赶紧给大爷准备热水。”
“诶……”
旁边一名模样标志,眉心中间长着一颗米粒那般大的天然胭脂痣,白皙脸庞上的一点朱红非常抢眼的丫鬟应了一声后走了过来,就要带着薛蟠去沐浴。
可薛蟠却不知吃了什么药似地拒绝了,而是急匆匆道:“母亲,妹子,你们先听我说完啊。”
他不待薛姨妈再骂,抢先道:“你们恐怕不知道吧,适才我遇到姐夫了……就是荣国府的那位姑爷,定远伯!”
“什么……你遇到了定远伯?”薛姨妈疑惑的问。
“可不是吗,适才我冲撞了人家,还被他打了一拳,这不脸上还肿了呢。”说罢,薛蟠还指了指自己的眼角,一块乌青凛然在目。
薛姨妈心疼得落了下了眼泪,“我的儿啊……你怎么又惹事了?
我早就说了,让你少喝点马尿,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吧?冲撞了贵人被打了吧?”
眼看着薛姨妈又要哭起来,一旁的宝钗赶紧制止了她,“娘啊,您还是先别哭了,还是先听哥哥说吧。”
薛姨妈这才点点头,伸出保养得还很好的手指点在薛蟠的额头上,“我倒要看看你这孽障能说出什么个东西来。”
说完,薛姨妈便走进了屋。
进屋后,等到薛姨妈和宝钗坐了下来。
“说罢,我就不信,你这孽障还能踩到狗屎不成?”
薛蟠笑嘻嘻道:“母亲,这次你可错了,儿子我还真是踩到了狗屎。
适才姐夫打了我一拳后,看到我这一脸的乌青,估计是过意不去,先是问了我们家是不是做行商出身,我答应了之后,姐夫便让我回屋洗个澡睡一觉,傍晚时分到他府上去一趟,应该是有事跟我商量。
母亲,妹子,你们说这是不是什么好事?”
“让你去他府上,还问咱家是不是行商出身?”薛姨妈沉吟了好一会,转头问宝钗,“乖女儿,你说瑜哥儿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有什么大事非得让你哥哥去他府上商议不成?”
宝钗也是思索良久,慢慢的,她的眼睛变得亮晶晶起来,她缓缓对薛姨妈道:“母亲……你还记得今早女儿在荣庆堂里遇到的事情吗?”
“不就是瑜哥儿要率军出征吗,还问你哥哥咱家行商……对……行商……”
薛姨妈立刻想到了什么,眼睛也瞬间亮了起来,猛的一拍大腿。
“我的乖女儿啊,莫非瑜哥儿要将咱们家为远征大军运送粮草?”
“娘啊……你脑子是咋想的?”宝钗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自己母亲的胳膊,“大军出征,所需粮饷自有户部调集专人运送,咱们薛家算是哪根葱,也配给远征大军运送粮饷?”
薛姨妈犹如一盆冷水泼到了头上,原本高涨的热情瞬间萎了,“呃……那你说,瑜哥儿让你哥哥去他那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宝钗美丽的大眼亮晶晶的闪动着光芒,“女儿估摸着,瑜大哥虽然不可能将数万大军的粮草交给咱们薛家负责,这不现实,咱们也没那个能力。
但话又说回来,咱们薛家虽然能力不大,但有些忙还是可以帮的,至于具体事情,就得等到晚上见到瑜大哥后才知道了。”
一旁的薛蟠挠着脑袋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恼怒道:“想个逑……晚上见到姐夫不就明白了。”
…………
傍晚时分,薛蟠来到了定远伯府,见到了贾瑜,而且他也不是单独来的,和他来的还有他的母亲和妹妹宝钗。
之所以一家人全都过来,还是因为不管是薛姨妈都认为这件事太过重要,自己儿子又是个不靠谱的,没有自己盯着搞不好又会闹出什么笑话。
看到薛姨妈、薛蟠和宝钗全家出动,贾瑜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将三人请到了后院的一座小客厅坐下,让丫鬟奉上茶后,贾瑜直截了当的说:“薛姨妈、宝妹妹、今儿个请文龙和各位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们。”
此时的贾瑜并没有穿上代表身份的蟒袍或是官服,而是穿着一件居家的紫色长衫,脚上一双薄底官靴,头发也随意挽成一个结。
整个人少了三分威严,多了几分轻松随和,但薛家三人却不敢有任何小觑他,反而更多了几分凝重。
薛姨妈赶紧笑道:“瑜哥儿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
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家的地方你尽管说,只要是咱们办得到的,绝不会推辞。”
对于薛姨妈这番滴水不漏的场面话贾瑜只是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此番我要率领大军出征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按理说大军出征,一应粮秣辎重都由朝廷负责,但朝廷也有力有不殆之时,所以我打算将一部分粮秣辎重交给你们来负责筹备押运,你们能干嘛?”
真的要给远征大军押运粮饷?
薛家三人如果照镜子的话,一定会发现此时的他们脸色都是震惊的。
但震惊过后便是狂喜,如果能参与到为远征大军押送粮饷的事业当中,赚钱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一旦能参与到这种事情当中,那就相当于在户部、兵部乃至内阁那里挂上了号。
这就相当于一道硬梆梆的护身符啊。
薛家举家从金陵前往神京所谓何来?
还不是因为自从薛姨妈的丈夫病逝,薛家偌大的家业没了这位掌舵人,以至于下面的各家掌柜渐渐生了异心,原本赚钱的产业渐渐变成了入不敷出。
而薛蟠为了抢香菱打死了冯渊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后不得不举家迁往神京,投靠自己的姐姐,以寻求庇护。
这就是没有背景和靠山的结果。
如果能够参与到远征大军的后勤补给当中,有了兵部、户部的背书,金陵将再也没人敢小觑薛家。
想到这里,薛姨妈激动得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瑜哥儿……你这份大礼实在是太重了,我……我替文龙、宝钗和死去的先夫谢谢你!”
说完,她盈盈站了起来就要朝贾瑜拜了下去。
贾瑜哪能受下这个礼,赶紧站了起来扶住了薛姨妈。
薛姨妈挣扎了几下看到拜不下去,便对一旁的薛蟠道:“我儿,你替为娘向你姐夫磕三个头,赶紧的!”
“是!”
这个薛蟠倒也实诚,赶紧站了起来朝贾瑜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你们啊!”
贾瑜看着把额头都磕红了的薛蟠,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位薛姨妈这是怕自己反悔啊,赶紧将事情给定下来。
不过将一部分后勤交给民间的商贾,这原本就是他远征计划的一部分,与其交给别人,还不如交给自家人,这或许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
第247章 是不是大汗亲生的有这么重要么?
乌兰巴托
作为蒙古有名的大部落之一,察哈尔部不仅人数众多,同时也占据了草原上一大块富饶的地方,乌兰巴托更是其王庭所在之地。
乌兰巴托的常驻人口并不多,也就一万多不到两万人。
这是由草原的的地理环境所决定的,因为草原就这么大,草场就那么多,能容纳的牛羊是有限的,环境也注定了游牧民族只能分散居住。
“呜……呜呜……”
伴随着一阵苍凉的号角声,一大队骑兵从远处朝着王庭的方向疾驰而来,它们的速度非常快,直到从王庭里冲出一队胳膊上系着黄色布条的蒙古骑兵后,这队人马才降下了速度。
而这些胳膊上系着黄色布条的骑兵正是号称蒙古最精锐的怯薛军,同时他们也是蒙古王廷的守卫者。
这队怯薛军为首的是一名三十来岁,长着一张蒙古人特有样貌,颧骨宽度中等,鼻梁不高,唇厚适中,且略向前突出,皮肤粗糙,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
看到迎上来的怯薛军,从大队骑兵里快速出来了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察哈尔部落的左丞相庆格尔泰。
自从脱脱不花突然病逝后,庆格尔泰那双细而长眼睛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了,再配上那突出的颧骨的,显得更富有侵略性。
庆格尔泰看着来人,大笑道:“苏赫巴鲁,我们的娜木钟可敦现在怎么样啦,我听说这些日子她的身体并不是很好,我想进去探望一下可敦,你赶紧让开吧。”
苏赫巴鲁望着庆格尔泰平静的说道:“左丞相大人,有劳你关心了,我们的可敦身体很好,她现在正在照顾小王子。
如果你想要进去探望可敦也不是不可以,但只能你一个人进去,因为太多人进去的话,我担心会把一些不洁净的东西传染给小王子,毕竟现在的小王子还是太小了。”
庆格尔泰闻言面色一变,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如果我执意要带人进去呢?”
苏赫巴鲁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他抽出了腰间的弯刀,看着庆格尔泰:“那就让我们先打一场吧,只要你把我们全都杀死了,就没有人阻止你进去了。”
“噌……噌噌”
伴随着苏赫巴鲁的话音落下,他后面的数百名骑兵也纷纷抽出了自己的兵器,眼神冰冷的看着庆格尔泰等一行人。
看着面前这队面色不善的骑兵,庆格尔泰心里暗恨,但还是高起了右手左右摇摆,示意后面的人不要亮出兵器。
他看着面前的汉子皱了皱眉头:“苏赫巴鲁,你是我们察哈尔部落的猛虎,为什么会委屈自己匍匐在一名女人的身下,你看看伱,还像察哈尔部落的勇士吗?”
苏赫巴鲁淡然一笑:“左丞相,娜木钟可敦是脱脱不花大汗的妻子,小王子也是脱脱不花大汗的骨肉,我效忠他们有什么不对?
每个人都有老死的一天,你也不想自己回到长生天的怀抱后,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也被自己的下属欺负吧?”
对于蒙古人来说,这样的指责已经是相当严厉了,这几乎是指着庆格尔泰的鼻子骂他是一个背主的小人了。
庆格尔泰气得鼻孔张合的速度都快了好几倍,眼神也变得愈发冰冷起来,他冷冷的扫视了对方一眼,“苏赫巴鲁,你对脱脱不花的忠诚让我很受感动,希望你能把这份坚持保留到生命最后一刻!”
面对庆格尔泰的威胁,苏赫巴鲁依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依旧固执的看着对方。
最后,无可奈何的庆格尔泰只能妥协了,他总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向守卫王庭的怯薛军开战吧,这样对他的威望损失实在太大。
心有不甘的他只能回头嘱咐了几句后,一人一骑朝着对面那顶大帐篷而去,很快他便来到了王庭大帐外停了下来。
来到大帐外的庆格尔泰被守卫在这里的四名怯薛军浑身上下搜了個遍,这才将他放了进去。
被搜身的庆格尔泰也极其配合,只是嘴角不时露出不屑的冷笑。
在他看来,自己作为一名胜利者,不用太过计较这些小角色的动作,只要自己能够登上大汗的宝座,昔日的屈辱自会百倍讨回来。
作为大汗象征的帐篷,这顶大帐是非常大的,足有两百多平米,里面还铺着产自波斯的名贵地毯,帐篷内的摆设也极其的富丽堂皇。
此时,娜木钟就坐在大帐内那把宽大的椅子上,目光清冷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庆格尔泰。
庆格尔泰看着面前因为刚生完孩子,身形更加丰腴窈窕,容貌依旧白皙美丽动人的娜木钟,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欲望,目光炙热的说道,“美丽的娜木钟可敦,不知道你对于我上次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要知道,我的条件已经是非常之优惠举了,只要你改嫁给我,你的部族依然会照旧享受我的关照,而你也依然能成为新的可敦,这样你还不满足吗?”
“是吗?”
娜木钟冷笑道:“你只是说了要关照我的部落,但你却唯独遗忘了我的儿子巴特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我宣布向你归顺的当天,我的巴特尔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在某个角落吧?”
庆格尔泰皱了皱眉头,“娜木钟,你应该知道。
在草原上,当老狮王死去后,新的狮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老狮王的幼崽,因为没有任何一只狮王会容忍老狮王的幼崽长大后再向自己发起挑战,你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吧?”
“我当然知道。”
娜木钟轻声说了一声,随即突然站了起来厉声道:“但是我绝不同意。
巴特尔是我的骨肉,他也是大汗留下的唯一后代,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他,哪怕为此付出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此时的娜木钟就象一头为了保护幼崽而发怒的母狮般虎视眈眈的瞪着庆格尔泰。
“呵呵……”
望着暴怒的娜木钟,庆格尔泰突然笑着起来,只是声音却是那么的冰冷,“娜木钟,汉人有句谚语,明人不说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