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贾瑜正式朝自己拜了下来,林如海乐得呵呵笑了起来,原本蜡黄的脸也有了一丝血色。
“好了,三思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双方的关系一确定,林如海也是瞬间改口,从贤侄变成了贾瑜的表字。
“是……那小婿先行告退了。”
说完,贾瑜便告辞离开了。
等到贾瑜一走,林如海转头对旁边一道屏风道:“好了,你们也看了那么久的戏了,也该出来了。”
伴随着林如海的声音,屏风被人推开,露出了黛玉和梅姨的身影。
屏风刚被推开,满脸通红的黛玉就扑到了林如海窗边,伸手抓住了林如海的胳膊使劲摇晃起来。
“父亲……您怎么这么草率的决定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连问都没问过女儿的意思,女儿不依啊!”
林如何笑呵呵道:“玉儿,你果真不乐意?
倘若你真不乐意的话,反悔还来得及,等明儿个为父便将这门亲事给推了。
对了,小梅……你也将这个锦盒还给三思,就说咱们玉儿瞧不上他,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梅姨忍着笑,刚想接过锦盒,却被黛玉一手抢了过去。
轻哼了一声:“父亲好没道理,适才既然眼巴巴的逼着人家答应下了这门亲事,现在又要返回,此等行径岂是君子所为。”
说完,黛玉小心的打开了锦盒,随即一枚浅绿色,椭圆形的腕表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枚腕表通体浅绿色,周边还镶嵌了一圈碎钻,在灯光的照耀下闪耀着诱人的光芒,显得格外美丽。
看着正稳定转动的秒针和灯光下闪烁着莹莹微光的镜面,就连梅姨和林如海也呆滞了一下。
梅姨忍不住赞道:“呀,可真漂亮呢,这是什么的东西呀?”
黛玉强忍着心中的喜悦,故作淡然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种看时辰的小玩意。
自鸣钟梅姨您应该知道吧,您可以将它看成一个小小的自鸣钟便可以了。”
梅姨再没见识,也知道那些从西夷流传过来的自鸣钟有多珍贵,市面上那都是卖好几千两银子的。
更别提,要将原本桌板大小的自鸣钟浓缩成手腕大小的,说它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看着黛玉死死抓着腕表再也不曾摘下来的样子,林如海故意皱起了眉头,“玉儿,那你的意思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你总得给为父一个准话吧?”
“这个嘛……那得看瑜大哥对我还不好了,倘若好的话,答应了也无妨,倘若不好的话……哼……”
看着昂着头做一副骄傲的小女儿模样的黛玉,林如海和梅姨对视了一眼,全都笑了起来。
只是高兴过后,梅姨又担心起来,“老爷……只是您的身子……”
一提到林如海的身体,黛玉也从高兴和羞涩里恢复过来,抓住林如海胳膊的手也加大了力量,望向林如海的眼中也满是依恋和不舍。
林如海沉吟了一下,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才道:“老夫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虽说王太医也说了,此番有五六成的把握可以拔出老夫体内的毒素,但事无绝对。
倘若老夫真的身有不测的话,玉儿你有三思照顾,你的下半辈子倒也不用老夫操心。
至于小梅……”
说到这里,林如海眼中露出了一丝柔情,他握住了梅姨的手,柔声道。
“小梅,当年你跟着敏儿一起嫁入了林家,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任劳任怨的服侍着我和敏儿。
敏儿走后,家里的一切事物更是落到了你的肩膀上,而你也从无怨言。
这样吧,老夫倘若有何不测,你日后便跟着玉儿吧,如此你二人也个依靠。
至于外面那些林氏族人嘛……”
说到这里,林如海原本淡然的脸上露出一股冷意。
“原本老夫还想着,倘若老夫真有何不测,死后好歹也得有个人来执幡摔瓦,是以对这些人一直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嘛……小梅,你待会就去告诉老林,让他将这些人赶出扬州。
还有,咱们府里的那些吃里爬外的蛀虫也该清理一下了,你也一并交给老林,让他一并处理了吧,老夫虽说不能动弹了,但也不能称为女儿女婿的累赘。”
“是。”
梅姨眼中含泪的答应了下来……
就在林如海交待身后事的时候,回到住所的贾瑜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其实,刚才他在林如海屋子的时候,早就察觉到屏风后面有人的存在,只不过并没有点破而已。
至于屏风后面是谁,那还用说吗?
215.第215章 凡尔赛的林如海
215.
贾瑜去满香楼赴宴,却连门都没进就转身返回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扬州,让一些暗中观察的人全都暗中皱眉。
扬州知府栾体立一大早就匆匆来到了巡抚衙门求见巡抚兰仁宪。
“巡抚大人,昨儿个那位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都答应赴约了,来到门口后却又折返了回去,这到底闹的是哪一出啊?”
看着一副忧心匆匆的栾体立,兰仁宪心中冷笑,这个栾体立还真是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看到他这么喜欢装糊涂,兰仁宪也不惯着他,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这位贾爵爷初来乍到的,谁也不知道他的脾性和喜好如何?
估计是昨天丁守道和那帮子盐商哪里惹着人家了。
贾爵爷身为朝廷重臣,既然来到了扬州,咱们扬州官府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这样吧,你身为扬州知府,今儿个便代表本官以及江苏的大小同僚去拜访一下这位贾爵爷,替本官问个好,顺便再询问一下贾爵爷有何要求,本官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栾体立一听,立刻就知道巡抚大人对自己装傻表示不满了,在敲打自己呢。
赶紧陪笑道:“大人明鉴,下官虽身为知府,但还是知道自个有几斤几两的。
区区一个知府,在那位贾爵爷眼里恐怕比一只蚂蚁也大不了多少。
至于昨晚之事,下官也听说了一些,据说是丁守道那厮耍了个小聪明,安排了人在门口弄出了一个大排场,没曾想当即惹怒了贾爵爷,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一下子便将丁守道他们给架在半空下不来了,这不……昨晚丁守道连夜找到了下官,向下官讨要对策呢。”
看到栾体立立马认怂,兰仁宪轻这才放了他一马,轻哼了一声冷笑道,“这个丁守道,这些年愈发的有些狂妄了。
真以为神京来的大人物也是他可以随便拿捏的?
这位爷可不是以前来的那些废物点心,别看人家年纪轻轻,但也是率领大军将蒙古鞑子打得落败求和的主,也是他这种只会卖盐的商贾能拿捏的?
这下好了吧,玩脱了吧?”
对于兰仁宪的话,栾体立深以为然。
别看他们每年都收受那些盐商的贿赂,但在他们这些当官的人心里,盐商其实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商贾,跟他们压根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昨天晚上,丁守道这厮居然好死不死的想要算计一位爵爷,虽然他们同属一个阵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这些人的嘲笑和幸灾乐祸。
尽管看不起归看不起,但事情还得要办。
栾体立又道:“大人,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那位贾爵爷此次来扬州,明显是要替林如海站台的。
昨儿个他刚到扬州,就明目张胆的住进了巡盐御史府,摆明了告诉旁人,他这次来就是要动那些盐商,也难怪丁守道他们会着急。
而咱们和丁守道他们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丁守道他们倒下,咱们也会跟着遭殃,您还是得给咱们出出主意啊!”
“这群废物!”
一说到这里,兰仁宪就气不打一处来。
面露怒容,“这些混蛋,本官早就告诉过他们。
凡事不可做绝,尽可能的给人留一条活路。不给旁人留活路的人,往往也就是不给自己留活路。
这些蠢货不但将林如海的老婆孩子给弄死了,现在更是连林如海也要弄死。
这下好了吧?林如海确实要死了,可也把他给逼急了,人家给陛下上了密折,把救兵给搬来了,这下本官倒要看他们怎么办?
是不是连带着连这位贾爵爷要一并弄死?”
看到兰仁宪发怒,栾体立也苦笑起来,“大人,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那位贾爵爷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五百官兵。他刚住进巡盐御史府,便将整个御史府团团包围了起来,任何人都不许随意外出。
就算有人外出采买东西,都是三人一组相互监督。咱们布置在御史府的人根本没法将消息传出来,咱们也没法将消息传进去。
谁也不知道这两天的御史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下去对咱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兰仁宪能当上巡抚,当然也不是什么废物点心。
生气归生气,但事情还是要办的。
他沉吟了一下后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本官就亲自跑一趟吧。
你去告诉丁守道,让他马上准备一下,待会伱陪着本官去一趟御史府,本官亲自去为林如海探病,顺道拜访一下那位贾爵爷。”
看到兰仁宪终于答应亲自出面,栾体立心中大喜,赶紧站了起来躬身道:“大人放心,下官马上就去通知丁守道,让他们赶紧备上一份厚礼。”
“嗯,记住要快点,一个时辰之内要准备妥当。”
“下官明白!”
临近午时时分,栾体立和兰仁宪两人在十多名衙役和数十名抚标营官兵的护送下来到了巡盐御史府。
只是他们刚来到巡盐御史府,便被拦了下来。
“来人止步……通报姓名!”
带队的班头看着面前这些身穿红白相间军服,头戴带着雪白噌亮头盔,手持火铳,面带杀气的官兵,心中也有些打颤,但他扫了眼身后的那两顶轿子,莫名又有了些底气。
只见他朝为首的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拱手道:“好叫尔等得知,吾乃是扬州知府衙门班头。
此番乃是陪同江苏巡抚兰大人和扬州知府栾大人前来探望巡盐御史林大人的病情,还望军爷行个方便。”
这名队官扫了眼衙役和他身后的两顶轿子以及拥簇在周围的那些挺胸叠肚的官兵,淡淡道:“你们都在这候着,等我去禀报大人再说。”
说完,这名队官转身朝里面走了进去。
等到队官走后,这名班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刚转身想要禀报,却发现自家大人和巡抚大人已经下了轿子,正盯着那名队官离去的方向看的有些出神。
班头赶紧快步来到栾体立跟前,还没说话呢,就看到栾体立摆了摆手,“你不用说了,本官适才都看到了。”
说完,栾体立扭头对一旁的兰仁宪低声道:“大人……您怎么看?”
兰仁宪沉吟良久,这才缓缓道:“本官观这些士卒举止有度,军纪森严,确实是一支精锐之师,定远伯不愧是神京近年来名声鹊起的后起之秀。”
栾体立也赞同道:“大人所言不差,定远伯确实是名不虚传。”
班头听得一头雾水,这两位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些当官的说话都是这么绕来绕去的吗?
其实这名班头不知道的是,栾体立和兰仁宪感慨的是这些官兵的精锐。
正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从这些官兵便能看出身为统帅的贾瑜的真实水平,毕竟一个浪得虚名的人怎么可能训练出一群精锐的手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