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南安太妃和北静太妃也重新拿起了茶杯慢慢品起了茶。
看到众女们有些不解,贾母笑着解释道:“你们还年轻,不明白各府的老爷们都是什么德行。
老爷们年轻的时候哪一个不是从戎马生涯里过来的,一言不合动手那是常有的事。
要是哪天只是吵吵却不动手了才是怪事呢。
想当年,我刚嫁到荣国府那会,老太爷还在的时候,便经常这样。
哪一次不打个鼻青脸肿的?
也就是这十多年来,咱们各府相互走动得少了,你们才没见过。
没事……这种事看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听着贾母的话,各府的少夫人、小姐们全都面面相窥。
她们谁也没想到,那些一个个在外人面前威风凛凛的王爷、国公、侯爷们私下里却这般不着调。
私下里打架这不是青皮无赖才会做的事么?
北静太妃也淡淡道:“贾家的妹子说得没错,伱过去留意一下,待会回来禀报一声就成,老婆子倒想看看今儿个是谁打输了。”
婆子不禁看了贾母一眼,后者笑骂道:“你看我这老婆子干什么……没听到北静太妃的话么?”
“喏!”
婆子不敢怠慢,赶紧一路小跑着去了。
等到婆子离去,三位老夫人相视一笑,南安太妃突然一拍额头:“对了……你看看我们,光顾着说话了,连今儿个的主角都没看一下,这哪能行呢。
贾家妹子,你还不赶紧将今天的新娘子给叫出来让大家伙给瞅瞅。”
“既然两位老姐姐想看,那我便让人将探春丫头唤过来。”
贾母笑着对旁边的鸳鸯吩咐了两句,不一会,探春在她的两名丫鬟侍书和翠墨的陪伴下来到了荣庆堂。
今天的探春穿着一袭鲜明的红蓝配短袄配马面裙,衣服上绣着精美的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头黑发盘在脑后,镶嵌着一枚华丽的金钗。头上没有束发带或者挽髻,只是简简单单地梳理成一个精致的发髻,尤其是一双眼清澈明亮,令人简直难忘。
看着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的探春,南安太妃和北静太妃全都啧啧称奇。
探春一来到荣庆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看的向来落落大方的她也羞得低下了头。
她缓步走到三位老人面前屈身行礼:“探春见过三位老祖宗,愿老祖宗福泰安康!”
南安太妃笑道:“我现在总算是知道定远伯为何如此大费周折,不惜宴请所有亲朋旧故也要收了这丫头了,换了我也得这么做啊。
你们看看……这丫头一看就是个贤惠能干的,若是让我早几个月看到这丫头,我说什么也要我那孙子来国公府提亲,纳了这丫头做侧妃。”
不远处的北静王少妃掩嘴笑道:“老祖宗,您这话可别当着定远伯说,否则他辛辛苦苦费尽心思才纳的美娇娘就这么被您给拐走了,非得跟咱们翻脸不可。”
众人闻言大笑。
面对众人的打趣,向来落落大方的探春也羞得垂下了头不敢说话。
就在众人笑得开心的时候,那名去打探消息的婆子回来了,只是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她,走路的时候却有些一瘸一拐。
一进大厅,婆子就哭丧着脸道:“启禀三位老太太,奴婢适才奉命去演武场打探消息时,在外头就被亲兵们给拦住了。
奴婢说是奉了三位老太太之命前去查看几位老爷的情况,却被亲兵呵斥了回来。
亲兵还说……适才定远伯下了军令,任何人皆不得查探,违者将以刺探军情罪惩处,奴婢分辨了两句,还被踢了一脚。
老太太,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看着一脸委屈状的婆子,贾母只是淡淡说了句:“既然各位爷们不想让旁人知道,自是有他们的道理,咱们妇道人家就不要过多的打探了。”
“确实是个这个道理。”南安太妃也附和道:“爷们商议军国大事,咱们妇道人家本就不应该去打听,这原本是咱们做差了。”
看到接连两位老太太都是同一个意思,原本还指望几位老太太为自己做主的婆子有些傻了眼.
她也是一个有眼力劲的,知道自己再继续缠着贾母的话只能让人心生厌恶,只能讪讪的退了下去。
等到婆子退下去后,贾母这才无奈道:“让两位老姐姐见笑了,都是我管教无方啊,自从国公爷故去后,荣国府便松懈下来了,再无国公爷在时的严禁之风。”
南安太妃也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贾母的手:“妹子也别怪做姐姐的说话直,都说治国先治家。
这些年,荣国府确实懈怠下来了,偌大的府邸里,连一个能撑得住场面的爷们都没有。
这样下去如何得了哟。”
北静太妃也道:“不过现在好了,妹子你如今找了个好女婿,这孩子我瞧着也是个有孝心的。
前儿个不是还帮着你惩治了刁奴,追回了被贪腐的银子吗?”
北静太妃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贾母顿感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自己居然被一名陪嫁的丫鬟和两个家生子欺瞒了这么多年,差点将宁荣两府都给搬空了,若非贾瑜及时出手,恐怕用不了多久荣国府一众老少就得上街要饭了。
其实何止是贾母,面对周围勋贵女眷们投来或是诧异或是同情又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荣国府的一众小姐太太们又何尝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丢人……实在是丢人啊,而且还是当着大夏最顶级的勋贵女眷们的面丢的。
别以为在场的都是大夏最顶级勋贵的女眷,就一定是一团和气。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当年铁网山之事后,原本亲密无间的四王八公便出现了裂痕,有的甚至还停止了走动联系。
今天,虽然各府又聚在一起,但女眷们并不介意在无关大雅的情况下小小的被刺一下。
就在贾母和荣宁荣二府的女眷们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的时候,一名婆子快步走到了贾母的跟前低声道:“老太太……宫里来天使了,说是要宣旨呢。”
“哦……”
贾母立刻站了起来,“快快……赶紧让人摆上香案,迎接天使。”
元春在一旁提醒道:“老祖宗,还得通知荣禧堂那边的各府老爷呢。”
“对对……琥珀啊,你马上去荣禧堂知会瑜哥儿和政老爷他们一声。”
“老太太,不用了……适才已经有人去禀报了。”
“那就好。”听到已经有人去通知了,贾母这才放下心来。
当贾母和南安太妃、北静太妃以及一众女眷出了荣庆堂时,贾瑜一行人也从荣禧堂赶了过来。
一众勋贵们的爷们和女眷这么一回合,再加上丫鬟、仆役,顿时将偌大的前院挤得满满当当的。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众女眷们这才看到各府的爷们,只是让所有人诧异的是,不少各府的爷们身上还有脚印,有的脸上甚至还有些淤痕。
看到贾瑜一行人出来,贾母赶紧将贾瑜招了过来:“瑜哥儿,快过来,老婆子给你介绍一下几位贵人。
这位南安郡王府的南安太妃,这位北静王府的北静太妃,这位是镇国公府的当家太太,这位是……”
一路介绍下来,贾瑜也算是跟这群大夏最顶级的勋贵女眷们打了个照面。
他也没有怠慢,而是依照礼节一一和他们见礼。
而南安太妃、北静太妃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日子神京名头最盛的定远伯。
看着长身玉立,英姿勃发的贾瑜,不少人心里头暗自发酸。
如此年轻俊杰倒是让荣国府捡了个便宜,这荣国府有什么?
不就是靠着一个入宫十年还未获得皇帝宠信的孙女才笼络了贾瑜么?
这个定远伯也是,居然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大了五六岁的女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不过甭管这些女人是怎么想的,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最优雅的笑容,用最标准的礼仪跟贾瑜打招呼。
这时,北静王少妃看到自家丈夫的脸上居然肿了起来,情急之下的她也顾不上众目睽睽,快步走了过来急声道:“王爷,怎么才一会不见脸上便挂了彩?到底发生了何事?”
北静王水溶脸上虽然肿了一块,但很显然心情却很不错。
他笑着摆了摆手:“没事……这是定城侯府的谢鲸给打了一拳。
不过他也没讨得了好,被我踢了一脚。”
北静王少妃不解的问:“可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水溶摆了摆手:“你不知道,这场架不得不打,不打上一架的话根本就谈不拢。”
“你们到底在谈什么?”
“这个稍后再告诉你,我只能说今天这场架打得值。
我可是为咱们北静王府打出了一千股的份子,有了这些份子,咱们王府每年至少能多收入这个数。”
说到最后,水溶悄悄朝北静王少妃伸出了一根食指。
各府的夫人、太太也纷纷围住了自家的男人或是儿子询问。
很快,羊毛的事情开始慢慢传了出去,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刚才各府的爷们为什么会打起来,感情全都是为了银子啊。
就在众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时候,有仆役来报,香案已经摆好了。
直到这时,来宣旨的太监这才珊珊走了过来。
只见他走到香案前,展开圣旨用尖锐的声音道:“陛下旨意,众人听宣!”
伴随着太监的声音,众人纷纷跪拜了下去,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制约:
朕久虽居宫中,也听闻荣国公府贾政之女探春,秀外慧中,温婉贤淑。
今被定远伯贾瑜纳为贵妾,朕听闻后深感欣慰,今特封探春为宜人,位列五品,以彰其德。
并特许其可从中门入府,亦可入宗族族谱。
此乃朝廷之恩典,亦家族之光耀。
望尔等尽心尽力,钦此!”
周围的空气变得寂静起来,不少人甚至都忘了谢恩,而是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了跪在众人当中的探春。
皇帝今天不会是喝多了吧,怎么突然给了这么一道恩旨?
这道圣旨是什么意思呢?
这么说吧,有了这道圣旨,探春虽然名义上还是一个妾侍,但实际地位跟平妻几乎没什么两样了。
要知道,这个年代妾室地位是非常低的,当时的婚丧习俗是,正妻回府或是死后可以从家中正门出入,妾室回府或是死后是不能从正门出入的。
而且一般情况下,妾侍基本上就没有获得诰命的机会。
今天,探春居然有了诰命,虽然只是一个五品宜人,但不管它是几品,诰命就是诰命,这也意味着从今往后探春和其他各府的夫人小姐相聚时,可以挺直了腰杆跟她们以姐妹相称,这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不止如此,圣旨里还给探春最大的恩典就是允许将她的名字写入族谱,也就是说死后也是能入祖坟的。
对于一名侍妾来说,这才是最大的恩典。
第199章 恩旨
念完了圣旨的小太监看到全场一片寂静,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这些人怎么回事,难道连谢恩都不会了么?
有心想发作,但想了想还是憋了回去。
他不傻,那些跪在前面的人哪一个不是身穿麒麟袍或是一二品的绯袍,为首的那三名老太太头上甚至带着代表着超品爵位的凤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