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重要,关系到英军的威望。
参谋有些难堪,声音明显低了许多:“是比利时军队,元帅阁下,他们的堡垒防线起了作用!”
指挥部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怪异,有些压抑,有些尴尬,还有些难堪。
英军是以胜利者、解放者、保护者的姿态进入比利时的。
艾维斯中将带领着他的精锐部队从敦克尔刻出发时,喊的口号是让法兰西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教夏尔怎么打仗,让比利时人知道哪支军队才真正值得倚仗。
结果,他们不但没有把法兰西军队比下去,连比利时军队都没比下去。
甚至别说比下去,他们还需要比利时军队的保护!
原本应该保护比利时军队,现在却在比利时军队的保护下苟延残喘。
基钦纳强作镇定的“嗯”了一声,岔开了话题:“命令艾维斯中将,马上组织部队做好反攻的准备!”
“是,元帅阁下。”
基钦纳始终不相信英军不如比利时军队。
他认为英军之所以会崩溃,只是因为没有防备被德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要英军站稳脚跟有组织、有计划的反攻,必定会给德国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这时,又一封电报送到基钦纳面前:“元帅阁下,德军绕过安特卫普,朝我军腹地进攻!”
“什么?”基钦纳脸庞瞬间失去了血色,他猛地抬头望向参谋,紧张的问:“路线,他们进攻的目标是哪里?”
参谋对照着电报看了一会儿,在地图上指出一条路线:“敌人沿着公路往西推进,目标应该是根特。”
基钦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喃喃骂道:“去他妈的,德国人学会了夏尔的战术,还把它用在我们身上!”
堑壕战的特点是鸡蛋形防御,它外面一层壳看起来很硬,只要捅穿这层壳里面全是空的。
英军也是如此。
此时的英国远征军虽说有近百万兵力,但大多兵力集中在索姆河,比利时方向一共三十余万人又被打得大败来不及撤回,被快速推进的德军远远甩在后头。
(注:英军在索姆河方向先后投入54个师上百万兵力,仅伤亡就高达42万人。)
“元帅阁下。”参谋看着地图忧心忡忡的说:“一旦德军占领了根特,就不只是安特卫普防线崩溃的问题了,整个比利时都将失去补给,甚至会威胁到伊普尔和敦克尔刻!”
伊普尔同样无兵防守,敦克尔刻只有两个步兵团不足一万人。
这些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根特一丢,德航空兵以根特机场为基地就能封锁几乎所有的比利时公路铁路。
再加上德军潜艇在海上航线的封锁,整个西线都将处于缺乏补给的状态。
到时,就算夏尔的航空团再能打,飞机性能再好,装甲部队再厉害,也将面临燃油越打越少最后不得不退出战场的局面。
基钦纳这时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危险,也看到了真正的危机。
沉默了一会儿,基钦纳无力的说:“我们应该向夏尔求助。”
“可元帅阁下。”参谋疑惑的说:“我们已经向夏尔求助了。”
基钦纳缓缓摇头:
“不只是飞机,我们还需要他的坦克,他的部队,他的一切。”
“现在,很可能只有他才能救我们了!”
参谋一愣,然后心领神会:“我把您的意思转告艾维斯中将。”
基钦纳是一名陆军元帅,让他出面向夏尔低头有损日不落的尊严。
基钦纳轻轻点头,目光始终盯着地图,内心还在挣扎。
他知道向夏尔求救的代价是什么,英国军队将会被夏尔狠狠的踩在脚下,再也无法在比利时和法兰西的土地上抬起头,无法正视所有士兵的目光,包括殖民军。
因此,他内心依旧在考虑一种可能:英军是否有能力挽回这个局面?
不一会儿,参谋回来了:
“元帅阁下,艾维斯中将回电。他希望您能给他一次进攻的机会。”
“他认为德军主力朝根特进攻,其后方必定兵力空虚。”
“如果我军派出骑兵部队发起反攻切断德军补给线,他们就无法对我军腹地实施穿插,更无法穿插到根特。”
基钦纳笑了起来:“骑兵?他以为骑兵有能力切断德军补给线?”
这个愚蠢的家伙,索姆河的教训难道还不够?
不过随后基钦纳又想到,如果不让艾维斯中将尝试一下,他以及黑格等一众指挥官始终会对骑兵抱着一丝幻想,始终以为他们没能发挥作用是因为上级不允许,于是骑兵就永远不会淘汰。
想到这,基钦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回电:做你想做的,由你全权负责,不需要通过我!”
第603章 这就是战争
安特卫普市中心,英第一集团军指挥部。
艾维斯中将在指挥部内焦急的走来走去,远处炮声一阵紧过一阵,不时有德军战斗机带着呼啸声从头顶掠过。
它们全面掌控安特卫普的天空,肆意低空飞行寻找他们认为有价值的目标。
这一仗最不甘心失败、最不愿意向夏尔求援的是艾维斯中将。
自从调到安特卫普防线以来,艾维斯中将及他的部队始终生活在夏尔的阴影中。
虽说艾维斯中将名义上是安特卫普指挥官,但他任何时候都没能全面掌控防务。
法军不用说,就连比利时军队及民兵都只听夏尔的。
夏尔调兵遣将进攻纳木尔时,艾维斯中将居然一无所知,直到夏尔占领了纳木尔他才获得情报。
“我们才是最优秀的。”艾维斯中将不只一次对部下放出豪言:“夏尔的部队在我们面前不值一提,我们需要一次战斗,当那天到来时,人们就会知道我们的力量!”
艾维斯中将对此深信不疑。
原因很简单,英国是世界第一强国,而他手里的远征军第一集团军是英国最精锐的部队,他们经验丰富、装备精良且训练有素,没人能比得上他们,即便是夏尔的部队。
这一天,战斗突如其来的发生了。
虽然初战不利,但那只是因为没有准备被打得措手不及。
一定是这样!
良久,艾维斯中将才停下脚步,他抬头问参谋:“地下仓库的情况怎么样?”
“报告将军。”参谋回答:“德军战机分批为‘暴风突击队’提供掩护,伊登少将指挥部队几次发起冲锋都被他们打退。”
艾维斯中将皱了皱眉头:“告诉伊登少将,我们需要仓库里的补给发起反攻,让他抓紧时间!”
“是,将军。”
不一会儿,参谋快步跑了回来,激动的报告:“将军,伊登少将成功夺回了地下仓库,德军战斗机也放弃了对仓库的封锁,我们可以从地下仓库获得补给了。”
“很好!”艾维斯中将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马上派人去调取物资。”艾维斯中将下令。
“是,将军!”
艾维斯中将不知道的是,伊登少将之所以有这个“成功”,是因为他说的“发起反攻”。
英军急着找死又何苦拦着?
何况,英军的弹药与比军、法军不通用,留着也没用。
……
下午两点,英第一军进入堡垒防线整装待发。
经过一番整顿之后,英军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他们一个个头戴钢盔手握步枪,排着整齐的队形在战壕内等待命令。
艾维斯中将与伊登少将沟通制定了一个反攻计划。
“我需要你们的火炮为我们提供掩护。”艾维斯中将指着地图说:“包括‘圣莎蒙’坦克。”
“可‘圣莎蒙’无法打中什么。”伊登少将回答。
“圣莎蒙”坦克虽说装备有8公里射程的75炮,但它藏在车体内视线有限,几炮后车体内就会充满有毒的烟雾,因此实战精度不高。
它更适合用来防御,或者跟随部队进攻以压制敌人纵深炮兵。
“我不需要它们命中什么。”艾维斯中将回答:“我需要的只是它能在战场上打出些烟雾。”
“好吧,将军。”伊登少将无奈的点了点头:“如您所愿。”
伊登少将看着艾维斯中将在地图上划着的进攻示意图,暗自摇头。
这是传统的进攻战术,步兵从正面突破,骑兵从两翼穿插,艾维斯中将希望趁德军立足未稳时突破其防线并将其拦腰截断。
这简直就是找死。
德国人又怎么会没有提防骑兵?
然而,伊登少将知道说什么都不会有用,同时他也不想说什么。
就让战场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些傲慢的英国人!
……
一声刺耳的哨声,英军士兵从战壕里爬了出来,他们挺着刺刀呐喊着朝德军防线发起冲锋。
炮弹你来我往,不断在人群中炸开。
一群群英军士兵被抛到半空翻了几个筋头落下,有的掉在地上已经断气,有的浑身是血不断抽搐,还有的被炸断了手脚声嘶力竭的喊叫着。
但没人去帮助他们,士兵们一队队从他们身边经过,手里紧抓步枪目光直视对面德军防线。
他们知道,只有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敌人战壕,才不会像这些躺在地上的战友一样无助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两翼骑兵同时发起了冲锋,他们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久就撒开四蹄飞奔,在地面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蹄印带起一拔拔泥雪。
马背上的骑士趴低身子,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挥着马刀,闪着寒光的刀尖直指前方,似乎迫不及待的破开迎面而来的劲风插入敌人的胸膛。
然而……
德军的机枪声响了,子弹潮水般的朝英军涌来。
步兵像被割倒的麦子似的成片成片倒下,整整齐齐带着成片的血花。
骑兵被打得人仰马翻,高速前冲的马匹中弹后猛地一头扎在雪地里,马背上的骑士被狠狠地甩了出去摔倒在地上,落地时翻滚几下才停下来,耳朵、口鼻和眼睛都迸出了鲜血,艰难的喘着气。
天空中忽然响起了飞机的呼啸声,战斗机在阳光的阴影中高速俯冲,两排子弹无情的打在冲锋的骑兵中掀起一抹鲜红。
战马惊嘶寒风悲鸣,无人区正上演着一场疯狂的屠杀。
但这一切只是开始。
随着一阵“隆隆”的马达声,德军在数十辆坦克的掩护下对英军发起了反攻。
坦克同样分在两翼,它们用最快的速度冲向迎面而来的骑兵。
虎入羊群、风卷残云,躲避不及的骑兵一个接一个的被撞倒又碾压在履带下,连人带马全都成了一团肉泥。
英军骑兵,前方的收住了冲势但后方却又不断挤上来,一时人仰马翻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