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穿插部队,将军。”
“更重要的是夜战情况不明,一旦陷入混战,我军机械化部队有可能遭受惨重的损失。”
“这决定了我们的生死存亡,我们只能这么做!”
提贾尼沉默了一会儿。
他明白夏尔的意思,夜间能见度差,士兵们能看清的只有一个人影,他们无法分辨对方是举枪射击还是举手投降。
一旦有所迟疑让敌人混进法军内部,那将是致命的。
“我同意。”提贾尼艰难的回答。
与德军在战场上使用毒气相比,不留俘虏又能算得了什么?
提贾尼用这理由说服自己。
……
坦克的履带碾著德军的尸体前进,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和硝烟味。
在火把摇曳的红光中,履带上挂著的破布隐约可见,它似乎还在滴著血,还有一团团的东西往下掉,分不清是碎肉还是泥土。
由于德军没来得及加宽战壕,“夏尔A1”轻松的跨过战壕继续往前挺进。
火把被法军士兵一一熄灭,此时的它们无疑会照亮坦克使它们成为敌人火炮的目标。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只有炮火在前方炸出一道道亮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闪电。
德军堡垒始终没有开火。
他们无法开火,之前他们能依稀在火把下看见法军坦克,但坦克前奔跑著正在溃逃的德军,成群结队极为密集,坦克几乎是碾著他们前进。
如果在这时开火,即便准确命中了也会误伤不少友军。
仅仅只是迟疑片刻,仅存不多的火把就被一一熄灭,堡垒炮手只能对著观察孔外无尽的黑暗发呆。
……
马库斯少将倒在前线后,参谋罗尔夫马上接手了防线的指挥。
他在战斗打响那一刻就知道第一道防线守不住,果断将其放弃并带著部下撤到第二道防线。
这道防线是外层堡垒的最后屏障,后方100米就是堡垒防御圈,如果它被攻破,外层堡垒将彻底失去作用。
“稳住!”罗尔夫在炮声中大喊:“敌人坦克看不见我们,他们不知道朝哪里射击,我们能挡住他们!”
罗尔夫认为敌人在这夜里把坦克推到战场上,除了替冲锋的士兵挡挡子弹外,另一个作用就是试图吓退他们的对手使其崩溃逃跑。
一定不能上当,罗尔夫告诉自己,它们没有夜战能力,它们就是纸老虎!
然而……
一道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划过弧线投进战壕,在一声清脆的玻璃碎响后猛地腾起一片大火。
两名德军士兵被引燃了,他们挥舞著手臂呼喊著又滚又跳,周围的士兵赶忙上前试图将火焰扑灭,却不幸的遭到波及,还有一人被“火人”紧紧抱住同样陷入火焰中惨叫著无法挣脱。
罗尔夫惊呼出声:“那是什么?”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还没等德军反应过来,又是一道道火光打著滚抛了进来,战壕内瞬间火头四起。
德军被烧得惨叫一片,战壕就像是一道来自炼狱的裂缝,充满了死亡、痛苦和绝望。
这时坦克的机枪声和炮声响了,他们准确的将子弹和炮弹打在德军战壕的女墙和沙袋上,趴在其后的德军在惨叫声被一排排击毙。
罗尔夫这时才明白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夏尔有办法让坦克拥有夜战能力,哪怕这夜战能力有局限性,但对付纯粹的堑壕防御体系已足够。
……
这是夏尔说服艾斯丁尼上校的“法宝”。
对“夏尔A1”有充分了解的艾斯丁尼上校在指挥部里继续劝说夏尔:
“将军,我还是希望您慎重考虑夜战。”
“‘夏尔A1’是轻坦,它包括尾部支架在内只有5米长。”
“而敌人的战壕宽度却有2米左右,因此必须确定敌人战壕的走向。”
“否则,别说是作战了,仅仅只是在那样的地形上行进,坦克都要冒著生命危险,根本不需要敌人动手炸毁它!”
夏尔明白艾斯丁尼上校的意思。
“夏尔A1”必须准确的与战壕走向呈90度垂直跨越才能通过。
只要偏一点哪怕只是一点,坦克都有可能掉进战壕无法动弹,坦克乘员非死即伤。
(注:雷诺坦克宽1.75米,很容易掉进2米宽的战壕)
这在白天似乎很容易做到,但在漆黑的夜里想要规避却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尤其战壕不是一条直线,它呈不守则的“Z”字形,还有密密麻麻的交通壕。
“我们可以用步兵协同的方式规避这一点。”夏尔回答。
“不,将军。”艾斯丁尼摇著头:“坦克兵在轰鸣的发动机内听不见步兵的喊话……”
“我没说是用喊话协同。”夏尔打断了艾斯丁尼的话:“我们可以用燃烧瓶。”
“燃烧瓶?”艾斯丁尼愕然:“什么是燃烧瓶?”
第424章 只用一天
燃烧瓶虽说很原始,它仅仅只是一个用于投掷的瓶子,但能发挥的作用却一点都不比其它装备差。
它关键在于够简单。
其它的武器或许要考虑设计、火药、还有科技等一系列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东西。
燃烧瓶就是一个玻璃瓶、一点汽油,再加上瓶口塞著的一个布条。
夏尔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摆弄好一个燃烧瓶,他将布条点燃往远处一抛,一声脆响后落点处顷刻间腾起一片火焰。
“这是燃烧瓶,它会是个很好的夜战装备。”夏尔朝火焰方向扬了扬手:“步兵可以把它投进敌人战壕,坦克由此知道战壕的走向。”
站在旁边看著这一幕的艾斯丁尼上校和提贾尼目瞪口呆。
如此简单的组合就能发挥出类似手榴弹甚至比手榴弹还好的效果,但就只有夏尔能想到。
过了好一会儿,提贾尼感叹:“就像我说的,这就是战争的魅力,我已经开始同情那些死在燃烧瓶下的敌人了!”
……
坦克带著“隆隆”声跨越了“填满”火焰的战壕,它们依旧是追著溃逃的德军前进,这时距离德军上一道战壕崩溃不过几分钟,其间一秒都没停。
德军堡垒中的火炮终于开火了,他们已顾不上炮弹会误伤友军,毕竟不能眼睁睁的看著堡垒防线被突破。
但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已错失了唯一有可能摧毁敌军坦克的机会。
100米太近,目标坦克的前进速度已超过堡垒炮台旋转的最高角速度,这使他们的炮口总是滞后半拍。
勉强开火的结果,不只是无法命中目标,炮口的火光还会引来敌方炮火的狂轰滥炸。
虽然堡垒不需要担心法国人的75炮,但炮弹炸开的火光和烟雾马上遮挡住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能见度,这使他们只能在堡垒里发呆什么也做不了。
罗尔夫已经放弃指挥了,他意识到安特卫普的失守不可避免,德军的防线在夏尔的部队面前不堪一击。
可笑的是,不久前他与马库斯将军还以为自己能粉碎夏尔的计划挡住他的进攻。
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心如死灰的罗尔夫放弃了逃跑,他回身静静的望向后方“隆隆”开来坦克,任凭警卫著急的大声呼喊也无动于衷。
坦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
战斗在一个多小时后结束。
坦克几乎是以6公里的时速一竿捅到底,一次进攻就打穿了两层防御圈进入其核心的安特卫普城。
这时才是最麻烦的,大批德军撤到城内试图依托城市建筑组织防御。
德军有援军,兵力有可能还有很多,而且会越来越多。
再加上德军从前线溃逃下来的部队,他们将配合困守安特卫普城的残军对夏尔的部队形成内外夹攻之势。
然而,失去统一指挥的德军最终成不了气候。
就在夏尔在头疼怎么才能在德军援军赶来前彻底收复安特卫普并组织起防御时,德军派出了代表要求向法军投降。
于是,安特卫普战役在一片欢呼声结束。
夏尔不只收复了这座坚固的“国家堡垒”,还几乎完整的接收了它的所有的设施,包括堡垒、炮台、防线,还有23门105MM口径榴弹炮。
……
第二凌晨,巴黎人们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餐桌上与家人讨论著夏尔的部队推进到哪里。
他们认为“胜利”已没有悬念,夏尔是永远不会失败的。
重点在于夏尔要用多久才能取得这次胜利。
有人猜半个月,有人猜一个月,还有人认为可能需要半年。
“毕竟是一个国家。”他们说:“协约国派出几十万军队还有强大的舰队,在达达尼尔海峡打到现在也无法寸进。而夏尔只有一个坦克旅和一个步兵团,对付的还是德国人!”
不久,这种说法逐渐成了共识,人们认为应该理性看待夏尔的进攻,不要神化夏尔,认为他只需要一个月甚至半个月就能取得胜利。
“这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毫无疑问会有许吐司兵因此牺牲!”
“但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在前进,这比之前两军相持要好得多。”
“是夏尔改变了这种僵持的现状,我们不能对他要求太多!”
……
德约卡和卡米尔一夜没睡。
卡米尔起床做早餐时眼睛生涩红肿,她昨晚辗转反侧不知道叹了多少气,新买的收音机始终在床头发出杂音,她时不时就起床拔弄一下,生怕漏了什么信息。
德约卡坐在餐桌前忍不住劝道:“这才只是第一天,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我知道。”卡米尔面无表情的回答:“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德约卡有些后悔买了那台收音机了,他的原意是想让卡米尔放心。
“他们说这一仗可能要打很久?”卡米尔给德约卡端上了面包,却忘了拿牛奶,水果也没切。
德约卡“嗯”了一声:“你知道的,夏尔手里掌握的部队不多,他的敌人却很强大……”
德约卡及时收住嘴,他看到卡米尔眼里闪著忧虑。
“他们应该让夏尔指挥更多部队。”卡米尔抱怨著。
德约卡对这话颇感意外,卡米尔以前从没说这方面的事。
“我想明白了一点。”卡米尔无力的坐在德约卡对面:“只有让这场战争尽快结束,夏尔才能安全,你说对吗?”
德约卡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战争时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愿意放过夏尔这样的人才,想置身事外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在他们心事重重的啃著面包时,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欢呼:“夏尔胜利了,他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