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贾尼甚至不知道结果,他矮著身半信半疑的问夏尔:“打中了?”
夏尔点了点头:“打中了,应该是个军官。”
夏尔目光转向理查德:“谁打的?”
理查德一愣,回答:“我去看看。”
说著猫著腰朝枪声方向跑,不一会儿带来了一名士兵。
那是一名下士,大概三十岁左右,让夏尔颇感意外的是,他长著一副华夏人的面孔。
下士平静的在夏尔面前一站,用英语报告道:“上校,是我开的枪!”
夏尔好奇的问:“你以前当过兵?”
“不,上校。”下士回答:“我一个月前刚加入部队。”
夏尔疑惑的望了下士一眼,难道那一枪是碰巧?
下士似乎明白了夏尔的意思,他挺起胸膛,语气带著自豪:“上校,我十几岁就在家乡打袋鼠,已经打了十几年了。这样的目标对我而言不是难事。”
打袋鼠?
华裔?
夏尔想起一个人,一战时期著名的神枪手。
“你叫什么名字?”夏尔问。
“报告上校。”下士回答:“我叫爱德华·沈!”
(上图为一战加利波利战场著名的狙击手威廉·爱德华·沈(William Edward Sing,1886-1943),即沈比利,中英混血儿,父亲移民澳大利亚前是上海郊区的菜农,母亲是护士,服役于澳大利亚第5轻骑兵团。)
第317章 陆军登陆
爱德华·沈,也就是沈比利,他的事迹甚至被拍成电影。
然而,因为沈比利华裔的身份,他的英雄事迹很快就被人遗忘。
战后他甚至连一份正式的工作都没有,以干体力活打零工为生,最后在57岁时穷困潦倒在租住的廉价旅馆里病死,唯一的遗产只有5个先令。
夏尔身边需要一个这样的人,他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快于常人的反应能力,甚至还有长期捕猎培养出来的第六感。
有他在身边,如果还有敌人忽然出现在面前,就不需要夏尔亲自动手了。
想著,夏尔扭头问理查德:“我恰好需要一个警卫员,上校。”
“当然没问题。”理查德上校忙不迭的回应,不过随后又迟疑了下,他瞄了沈比利一眼:“可是他,不会法语,作为您的警卫员似乎不太合适……”
沈比利赶忙抢上前,语气有些紧张:“我可以学,上校,这不是问题。而且要学的似乎不多,只需要简单的沟通。”
理查德上校将目光投向夏尔。
夏尔一口应承下来:“没问题,我们身边不缺翻译。”
于是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返回的西侧防线的路上,夏尔通过翻译问沈比利:“你似乎很不愿意呆在自己的部队?”
“是的。”沈比利没有否认,他一脸愤愤不平:“我比许多人都做得好。或许您会认为我是自夸,上校,但我说的是事实,教官在我眼里也是菜鸟,如果他在战场上是我的敌人,我可以轻松的干掉他。然而……”
沈比利瞄了一眼自己的军衔。
不需要多解释,夏尔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歧视、双标、不公平对待。
身怀绝技的他本应带起一支队伍甚至组织一支特种部队,但直到现在却依旧是个下士。
沈比利似乎知道自己在澳大利亚军队里不会有前途,就算表现再好也没用,因此想到法军跟随夏尔碰碰运气。
夏尔笑了笑。
如果是别人,他或许依旧没有出头之日,因为法兰西同样有这样的问题,但好巧不巧撞上了夏尔。
算你走运!
……
这一天,奥斯曼军队果然像夏尔猜的那样没有发起进攻。
但提贾尼却显得很烦燥,他在指挥部里走来走去,边走边说:
“原本是我们包围敌人,现在却变成敌人包围我们!”
“前后防线距离我们只有两百多米,不管朝哪一面进攻,敌人的炮火都能对著我们的后背炸,机枪能对著我们的后背扫射。”
法军驻守的第二道防线大体由东西两道战壕组成,两者距离一百多米。
如果法军从战壕一跃而起对西面的敌军发起进攻,东面的敌军就会像提贾尼说的那样,机枪和火炮对著冲锋的法军后背扫射。
这样的冲锋显然行不通,它可能会比奥斯曼军队的进攻更惨。
“将军。”这时通讯员进来报告:“温特将军发来电报,他说上校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水上飞机侦察到敌人正在用木棒进行手榴弹投掷训练。”
提贾尼“嗯”了一声,接过电报瞄了一眼随手递给夏尔,眉头皱得更深了。
夏尔接过电报看了看,不咸不淡的说:“这或许是好事。”
“好事?”提贾尼不解的望向夏尔:“这怎么会是好事?”
夏尔没有直接回答,他指著防线西侧的“A”角说:“我们可以大胆猜测,西侧的敌人为了躲避战列舰炮击,而将主力抵近布设在我军防线前。”
“不,上校。”提贾尼抬头望著夏尔:“这不是假设,而是事实,它显而易见,敌人主力就在我们面前!”
西侧的敌人不是构筑了一道战壕,而是由三道战壕组成的一条完整的防线。
即便以每道战壕需要2000人防守计,这三道战壕也有6000兵力。
那肯定是“A”角敌人的主力,不管是从素质方面还是从兵力上论。
“那么。”夏尔指著地图上防线的东侧:“我们为什么不从这里登陆?”
“你一定是疯了!”提贾尼看著夏尔指出的点:“如果要在这里登陆,运输船必须深入萨罗斯湾顶著敌人三面岸防炮的打击!”
之前登陆部队是从西往东打,为的就是运输船能远离萨罗斯湾内的“死亡地带”,现在夏尔却说要在防线东端登陆,那简直是自杀。
然而,夏尔却不急不缓的回答:“我并没有说舰队登陆。”
提贾尼一脸懵:“可是如果没有舰队,我们怎么登陆?”
“陆军。”夏尔语气坚定:“我们自己!”
提贾尼笑了起来:“我们自己?那可是海,上校,我们难道能游过去……”
他话还没说完就猛然醒悟:“你的意思是,两栖登陆船?”
夏尔笑而不语。
提贾尼半张著嘴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坐下来低头盯著地图,接著惊呼出声:
“上帝,敌人的防线距离我们太近了,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
“他们以为这道防线挡在我们面前,我们肯定绕不过去。”
“他们忘了我们有两栖登陆船,它可以从海面绕过他们的防线进攻其侧翼甚至后方。”
“到时,他们防线侧翼就会遭到两面甚至三面打击……”
说著提贾尼激动的抱著夏尔的肩膀摇晃著:
“太棒了,夏尔,你真是个天才!”
“之前登陆战的结果又将重现,敌人不知不觉犯了同样的错误。”
“这些傻瓜,他们居然没想到两栖登陆船能从侧翼登陆!”
……
夏尔一时无语,你难道不是同样没想到?
这或许是出于人们刻板印象,所有人都以为夏尔这种两栖登陆船是由海到陆的登陆。
他们没想到这东西还可以有另一种形式:从陆到海,再从海到陆实施穿插。
所以夏尔才说“这或许是好事”。
如果敌人没有构筑这样一道防线试图压缩法军的生存空间,“A”角有几平方公里,且各种地形守军分散,夏尔就算想穿插也不知道穿插到哪,一穿插就会处于敌人的包围圈中。
现在,敌人集中在面前且线性分布,就给夏尔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第318章 情报
法兰西人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前线的危险,所有人都在为夏尔顺利夺取“A”角防线而欢呼。
他们想当然的以为夏尔只要守著防线几天,“A”角的奥斯曼人就会崩溃投降,接著法兰西就将取得决定性胜利。
玛塔.哈丽也是这么想的。
此时她正与法兰西海军部长在他的位于16区的别墅里享受著烛光晚餐。
这原本是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哈丽却有意无意的提起了夏尔。
“多么令人惊叹的英雄!”哈丽微笑著,眼里闪耀著羡慕和崇拜:“人们都在讨论他,我甚至还见过他一面。您知道吗?当时我吓傻了,以至于不敢上前与他搭话,我后悔极了!难以想像,他才18岁,将来肯定能闯出一番事业!”
这话莫名刺痛了海军部长。
海军部长已经六十几岁这辈子快走到头了,而面前这个心爱的女人居然崇拜另一个男人,偏偏这个男人还年轻有为还有大好的前途在等著他!
海军部长心下不快,默不作声的切下一块牛排送入嘴里。
没想到哈丽不识趣,依旧淘淘不绝的说著:
“比如这一仗,人们都说夏尔肯定能获得胜利。”
“他已经包围了敌人,现在只是时间问题,对吧?”
“不可思议,英国派了那么部队那么多军舰都没办到,他却轻而易举做到了!”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认识他,您能把他介绍给我吗?”
海军部长醋意大发,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冷声回道:“不,哈丽,胜负还是未知之数,他们只是不知道而已。”
“哦,是吗?”哈丽愣了下,一脸意外的看著海军部长。
接著她忽然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看著海军部长:“我明白了,亲爱的,您想到哪去了?对我而言他还是个孩子!”
海军部长有些懵,不明白哈丽在说什么。
直到哈丽将视线转到牛排上,一边切一边说:“抱歉,亲爱的,我不应该说起夏尔,免得您……”
说著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海军部长明白了哈丽的意思,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妒嫉夏尔所以才说这一仗“胜负是未知之数”。
“不,事实如此。”海军部长有些窘迫,因为他的确妒嫉了。
“好吧,我相信!”哈丽回答,但眼里却闪过一嘲弄,脸上也没有半点相信的意思。
“有些事情他们并不知道。”海军部长忍不住解释道:“德国人已经想出了办法,他们打算运一批手榴弹和迫击炮来夺取夏尔的防线,这对夏尔的防线是致命的!”
哈丽花容失色:“这是真的吗?上帝,那我们,是不是要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