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话事人 第415节

  轰!又一次大范围魔法爆炸,吏部五人团的血条直接见底了。

  濒临团灭,岌岌可危!

  在这紧急时刻,五人团的副队长顾宪成急忙叫道:“林九元你开条件!”

  林修撰收起了魔法,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早这么说不就没事了吗?”

  然后又开始倒茶,“要想解决这件事,有两个层面。

  第一个层面就是我最敬爱的座师许阁老,这事已经牵涉到许阁老,我不能替许阁老做主原谅你们。

  所以你们要请个与许阁老地位相当的人,去向许阁老递個话,求得许阁老谅解。

  不然的话,我这边是不可能消停的,为了替老恩师讨回公道,我林泰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林修撰话里话外拼命暗示,就差把“王家屏”三个字直接点出来了。

  能给你们这帮东林党好脸色的阁老也就王家屏了,你们还不赶紧拖着王家屏去办事!

  如果王家屏不让我林泰来满意,我林泰来绝对不消停,打着老恩师的旗号大闹到底!

  然后林泰来继续说:“至于第二个层面,那就是我这边了。

  我的要求也不多,十六个自由选官名额,这对你们吏部来说不难办吧?”

  吏部五人团暗暗猜测,所谓自由选官名额,大概指的是在符合规则的前提下,可以在范围内自由选择?

  比如在知县这个规则范围内,如果能自由选择的话,肯定是选择离家近或者富裕的地方。

  对于官员来说,这是非常诱人的条件了。

  林泰来贪得无厌可以理解,但是这个不上不下的“十六”是什么意思?

  林泰来解释说:“也没什么,年初弄了个集五福活动,有十六个人集齐了,正缺够份量的奖品。

  我寻思着,自由选官权利肯定是个硬通货,就算自己不需要的也能转让给亲友。”

  吏部五人团:“.”

  卧槽!你林泰来踏马的不白嫖会死吗!连自己活动的奖品都想从别处白嫖出来!

  “不可能!”顾宪成拒绝。

  林修撰讨价还价说:“那就十个选官名额?另外六个换成国子监监生名额如何?”

  顾宪成又道:“国子监归礼部管,别找我们吏部!”

  林修撰这次不肯退让了,“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和礼部不是亲如一家吗?礼部沈尚书还是你们的老恩主,国子监名额对你们来说轻而易举。”

  看着吏部五人团还不肯松口,林修撰叹口气说:“你们如果实在不愿意答应我的条件,认为蒋时馨不值这价码,那就干脆就放弃蒋时馨,让我把他废掉。”

  吏部五人团一起看向林修撰,你这是什么意思?准备撕票了?

  又听到林修撰继续说:“如此一来,吏部空出一个非常要害的考功司主事。

  然后我找杨天官安排,让一个同年新科进士去吏部观政实习,等实习结束后,直接在吏部上任考功司主事。

  吏部官职本来就极为稀缺珍贵,能空出一个位置安排自己人真不容易啊!”

  五人团队长陈有年无能狂怒道:“你前面说的那些条件,我们答应了!十个就十个,不能再多了!”

第441章 秘密实在太多了!

  与吏部五人团把条件谈好,林泰来就把吏部考功司主事蒋时馨放了。

  谈成条件并不算有实力,能保证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得到完整履行,才是真正的实力。

  林泰来既然敢放人,就不怕对方反悔,大不了再抓几次人,除非蒋时馨主事永远躲在家里不出门。

  望着吏部众人远去的背影,林泰来心里美滋滋的,这并不是因为得到了多大好处,而是因为找回了丧失已久的白嫖的快乐啊。

  而且那些得到“自由选官”权利的人,都有发展为同党的潜力,势力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主要是这时代风气真不好,不拉帮结派就混不下去。

  想想未来的东林党,就有一点很讨厌,他们即使大批大批被赶下台了,还能退而不休的在野搞事。

  林泰来准备开始练枪时,忽然听到左护法张文叹道:

  “这次讲数大获全胜,官军也不敢轻易来招惹,坐馆算是在长安左门御街插旗成功了吧?”

  右护法张武则说:“就是这里都是大衙门,皇气也太重,想打成清一色有点困难。”

  同在状元厅的朱国祚听在耳中,有点不明白坐馆、讲数、插旗、皇气、清一色等专用术语的内涵。

  趁着林泰来在外面练大枪的时候,朱国祚便向唐文献请教。

  唐文献在苏州和林泰来打过交道,又是苏州隔壁松江府的人,和苏州人往来密切。

  所以他对这些苏州新兴黑话有所了解,仔细向朱国祚科普了一番。

  “所以这里的坐馆之义,并非是民间住家教书西席。在苏州社团的语境中,坐馆单指林九元,或许是林九元本人喜欢这个称呼。”

  朱国祚忍不住说:“在翰林院里称坐馆,未免过分了。”

  “馆”这个字,于翰林院而言有特殊意义。

  翰林院的前身是唐宋的昭文馆、弘文馆等等文学机构以及国史馆,都是很清贵的地方,这些机构统称为馆阁,职务称为馆职。

  而到了本朝,国史馆功能被并入了翰林院,有点“两块牌子一套人马”的意思。

  馆阁就成了翰林院的别称,有的时候,甚至就用“史馆”或者“馆”来指代翰林院。

  选庶吉士叫馆选,连修撰、编修等职务名称,都是从史馆传承下来的。

  朱国祚继续质疑说:“譬如民间有茶博士、太医、郎中、待诏等叫法,坐馆这种称呼在民间也就罢了,但在翰林院里面还敢叫坐馆,就有点不合适了。”

  翰林院是馆,翰林是馆职,坐又是坐江山坐金殿的坐,那么坐馆又是坐谁的馆?

  唐文献看着窗外挥舞大枪的林某人,怂恿说:“那你去对林九元说说?”

  “啊,算了算了。”朱国祚秒清醒。

  他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不在乎这区区馆阁谁来坐!

  吏部众人从翰林院出来,不敢耽误时间,顾宪成直接去了皇城内,联系内阁里的四辅王家屏。

  就像林泰来所暗示的那样,他们除了请王四阁老出面,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毕竟申大、许二、王三等其他三个阁老,都已经跟清流势力仇敌关系了。

  在午门外的东朝房,顾宪成见到了王家屏派出来的赵姓中书舍人。

  赵舍人听了顾宪成的禀报后,就回内阁转告大学士王家屏。

  王四阁老闻言叹道:“此子刁钻!”

  赵舍人不明所以,大胆的说:“不管他就是了,还能碍着阁老?”

  王四阁老又说:“若不管他,明天传来的消息肯定就是——吏部诸司郎官集体包庇蒋时馨,这谁能受的了?”

  只要王四阁老还有拉拢清流势力的想法,这事就不能不办。

  王四阁老不是不明白拉拢清流势力的负面影响,但他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可以增加自己这个老四在内阁的份量和话语权。

  随即王家屏去了隔壁许国屋里,将事情说了。

  最后对许国说:“林九元的原话就是,一定要先征求你的谅解,还望新安兄高抬贵手啊。”

  许二阁老:“.”

  很想说一句,关我屁事!第一次觉得师生关系这么令人讨厌!

  在许国眼里,林泰来的意思就是——如果老座师你不让门生我好过,我就要“奉天靖难”,打着老座师的旗号胡作非为了!

  到了那时,我林泰来高举老座师大旗和清流势力大战三百回合,战火难免会波及到老座师,不知道老座师能否扛得住。

  至于林泰来有没有胡作非为的能力和决心,这不用怀疑了。

  “所以还是别拦着他去巡边了?”许国想了想后,对王家屏回应说。

  如果说最近春风得意的林状元还有什么不满,只能是这件事了。

  本来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但如果要惹来麻烦,那就没必要了。

  “新安兄说的是。”王家屏点头道。

  当晚林修撰来到许阁老府邸,拜访敬爱的老座师,当然顺带着探听一下动向。

  不知为何,许阁老没有接见头号大弟子,只派了门客传话说:“但行好事,莫提师门。”

  以后你在外面做好事时,就不要提起你的座师了。

  林泰来心里了然,飘然离去。

  大部分阁老已经摆平,自己可以回家收拾行囊,随时准备出巡了!

  许府门客回了书房,对许阁老问道:“东翁对这位状元门生未免过于冷淡了,不妨接纳一二,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在大部分外人看来,许国不去拉拢林泰来这個实力派新秀大弟子,实属智障操作。

  许国瞥了眼门客,忽然问道:“你以为,申吴门为人如何?”

  门客答道:“听说首辅为人宽厚,平易近人,不拘小节。”

  “呵呵。”许国莫名的笑了两声,“如果不触犯到他的核心利益,他为人确实是这样的。哪怕你对稍有顶撞,他也不会在意,很有风度。

  但若有人侵犯了申吴门心里划下的那道线,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反击,这些年被他贬斥的官员还少了?

  林九元对申吴门而言,就是最重要的利益之一。

  你信不信,如果我去拉拢林九元,那我在内阁就坐不安生了!”

  说起这个许阁老就很郁闷,外面那些键政党不明内情,就会各种胡乱猜测和嘲笑。

  他天天接触申首辅,又一起处理各种机务,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申首辅帮林泰来善后。

  这么说吧,林泰来在苏州时就是首辅最大的白手套,为了首辅连知府和巡抚都“杀”过!

  白手套浑身都是秘密和把柄,一个次辅去拉拢这种级别的首辅白手套,那首辅心里能放心吗?

  别看林泰来和山东老王家结亲,那也是因为山东老王没多少入阁希望。

  假如山东老王有资格入阁,或者在会推名单里,申首辅会毫不犹豫的想办法把他刷下去。

  比如奠定今日内阁格局的万历十二年那次会推,当时内阁只有申时行和他许国,需要进行增补。

  而候选人名单上第一是吏部杨巍,第二是礼部沈鲤,第三是还在老家的王锡爵。

  但申时行在皇帝面前想尽办法,把自己人杨巍和死对头沈鲤都刷了下去,让候选名单上排第三的王锡爵入阁,成为三辅。

  可笑王锡爵至今还在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众望所归,动不动有点小矜持。

  而当时排名第一的吏部尚书杨巍,明明是申时行党羽,但仍然被申时行拒绝入阁。

  这就是申首辅人畜无害老实人表面之下的手段,想到这里,亲眼目睹过很多事情的许阁老不禁叹口气。

  内阁中枢总握机要,各种秘密实在太多了,外人根本看不透,就会瞎几把猜测!

  又到次日,翰林院状元厅里喜气洋洋,手持五福的人开始来领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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