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少年,有些叛逆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潘翥年少的时候,也没少忤逆潘濬。
“阿乔贤弟,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太多也没用。”
“君侯的女儿我也见过,虽然有些英武,但为人也是颇重情义,也可以称为良配。”
潘翥似乎是想到了过往,不由对诸葛乔多了几分共情。
诸葛乔佯叹一声,挥了挥手:“不提这个!本来我对做官就没什么兴趣的,大不了返回西川。”
一边说,诸葛乔一边拿出昨夜撰写的《九章算术》及其附注。
“自古以来,想要名垂青史的且受后人敬仰的,大抵都不是当官的,而是著书立说治注经典的名儒。”
“我这辈子就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将《九章算术》全部注解。”
“听闻文龙兄在算术上也颇为精通,不如替我鉴赏一番,提提意见。”
一拿出《九章算术》,诸葛乔的语气就变得兴奋了,仿佛忘掉了查账的烦恼一样。
不管潘翥是否在听,诸葛乔只管自顾自的将对《九章算术》的理解说出来。
这痴迷的模样儿,看得潘翥都有些蹙眉。
“怪不得能在数考上大放异彩,原来是准备治注《九章算术》,只是这学得可够偏门的。”
“《九章算术》?呵呵,那也能叫经典吗?”
元旦快乐,你们看升旗直播了吗
(本章完)
第14章 荆楚商会,懂商战的不少啊
内心滋生了对诸葛乔的小觑,潘翥将潘濬那“君子之交淡淡如水”的叮嘱抛之脑后。
“诸葛乔长于数术治注而短于人情世故,城府也浅,我料其不会是糜子方的对手,想查到糜子方的把柄几乎是痴人说梦。”
“若是错失这次机会,很难让糜子方从南郡太守的位置上滚下来。”
“不如且助诸葛乔一臂之力,让诸葛乔有机会去抓糜子方的把柄。”
潘翥暗暗寻思了一阵,打断了诸葛乔对《九章算术》的演讲:“阿乔贤弟可曾听说过江陵城的荆楚商会?”
“荆楚商会?商人的会馆?”诸葛乔微微诧异,肃容凝声:“文龙兄,商人以逐利为天性。古圣人将世人以士农工商进行划分,商人是最低贱的存在。”
“相比于荆楚商会,我更想知道这江陵城是否有荆楚诗会的会馆,亦或者类似月旦评的会馆。”
潘翥内心更坚信诸葛乔是个书呆子了,按捺住对诸葛乔的鄙视,潘翥提醒道:“阿乔贤弟要查账,可从荆楚商会入手。”
“咦?”诸葛乔脸色微变:“这荆楚商会跟我查账有什么关系?我查的是糜太守的账,又不是去查民间商人的账。”
潘翥见诸葛乔不开窍,只能再次提醒:“这荆楚商会的成员,除了有南郡长沙等地的荆商,还有武陵蛮零陵蛮等南方大山中的蛮商,以及来自江东的楚商。”
“糜太守是荆楚商会的上宾,时常宴请荆楚商会的商人,阿乔贤弟去查荆楚商会,就不用直接跟糜太守交恶了,君侯那边也能有所交代。”
诸葛乔沉吟片刻,蓦然抬头,双眸中尽是疑惑:“还是不懂!我也没权力去查荆楚商会啊?”
潘翥顿感无语,内心也不由多了几分不耐:“我都说得这么明显了,怎么你还是听不懂呢。”
想到诸葛乔本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潘翥只能再次按捺住心中的不耐,耐心解释道:“阿乔贤弟,你若去查荆楚商会,糜太守肯定会主动来寻你。”
“伱不想得罪糜太守,糜太守同样不想得罪军师将军,我料糜太守肯定会协助你查账,给你一些不疼不痒的账目问题给你交差。”
“如此一来,你就不用夹在糜太守和君侯间,里外不是人了。”
“阿乔贤弟,你可听懂了?”
诸葛乔恍然大悟:“懂了!懂了!听文龙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糜太守跟君侯间的矛盾,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们自己不想撕破脸,却让我来当这恶人,我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只想治注经典成为当世名儒,哪有闲心斗来斗去的。”
潘翥见诸葛乔终于醒悟,暗暗松了一口气,又提醒道:“阿乔贤弟,若有人问及,你切莫说这是我的主意。”
诸葛乔点头:“文龙兄放心,我诸葛乔又不是愚笨的人,怎么可能给外人说这是你私底下出的主意?”
潘翥暗暗鄙视:对比寻常士子你倒是有些小聪明,但作为军师将军的长子,你真的太愚笨了。
目的达成,潘翥也不再逗留,起身谎称道:“阿乔贤弟,我今日还有些军务在身,来日再与阿乔贤弟畅聊,若阿乔贤弟有空,可来我家常坐。”
诸葛乔面有遗憾:“文龙兄这就要离开了吗?待有机会,一定要与文龙兄仔细讨论《九章算术》。”
又是《九章算术》。
家父是大儒宋忠的门人,我跟宋忠一样,治注的也是五经!
《九章算术》也配我潘翥来治注吗?
潘翥内心感到一阵厌烦,搪塞了几句后,就急急的离开了雅间。
“看来这潘濬跟糜芳,不是一路人啊。”
“荆楚商会,荆商、蛮商、楚商,我的思路是没问题的,糜芳跟荆楚的商人来往颇为密切。”
“若我是吕蒙,必然也会利用糜芳对商人的优待,来将糜芳这个南郡太守拖下水。”
待得潘翥离开,诸葛乔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潘翥的到来,让诸葛乔对荆州局势的判断有了更深的认识。
“既然潘翥都说得如此明显了,若不去荆楚商会转悠,反倒会让这自以为是的家伙起疑心。”
“算算时间,糜芳也该找人来接触我了。”
“这靠人力传讯的时代,就是麻烦;倘若放在后世,一个电话就能将消息传递。”
诸葛乔将手中的《九章算术》别在腰间,端起清酒细细品味,让歌姬舞姬继续奏乐继续舞。
一直到了黄昏,诸葛乔才从雅间出来。
迈着微醉的步伐,诸葛乔登上歌舞坊专门为贵人提供的马车,向荆楚商会的会馆而去。
抛开人品不谈,若只论商务水平,糜芳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商会可以追溯到西周,始于秦汉、兴于唐宋、盛于明清,不过秦汉的商会相对而言还是很少的。
作为一郡太守的糜芳,能在江陵城设置荆楚商会的会馆,就证明其在商业上的先见已经是当世前列了。
大部分的郡太守,对商人其实都很鄙视的。
士农工商,商为末流。
别说设置会馆了,能不打压商人就不错了。
“吕蒙能将士卒伪装成楚商,行白衣渡江的奇计,跟糜芳重视商人也有很大的关系。”
“糜芳在南郡多年,各地商人往来频繁,从官吏到士民,对来往的商人早已见怪不惊。”
“凡事有利,就有弊,糜芳虽然让江陵城的商业多了繁荣,但也给江陵城埋下了隐患。”
“如今是群雄割据的乱世,而不是统一的盛世,遇到吕蒙这种用兵诡诈的,商人也会演变成出奇制胜的兵法谋略。”
在荆楚商会的会馆前,诸葛乔见到会馆中到了黄昏时刻也是人来人往的景象,不由暗暗多了几分感叹。
诸葛乔没有下马车,而是让校刀手给商会的管事送了一封通告。
通告的内容简单而直接:诸葛乔,奉关羽的命令,要查商会的账。
查账可是大事!
管事不敢怠慢,连忙亲往太守府传讯。
诸葛乔看着匆匆而走的管事,嘴角轻扬:“糜子方,你该回江陵城了。”
元旦节加更,祝读者们快乐元旦,求追读!
(本章完)
第15章 糜子仲,他发怒了(修)
回到驿馆,糜竺已经访友返回。
“阿乔,今日的体验如何?”糜竺关切的询问。
这次来江陵城,糜竺看似为主,其实是受诸葛亮委托来协助诸葛乔行事的。
“有些眉目。”诸葛乔邀请糜竺入席而坐:“今日潘濬长子潘翥来寻我,暗示我去查荆楚商会的账务。”
诸葛乔反手就将潘翥给卖了。
潘翥想拿诸葛乔当枪使,诸葛乔自然也不会对潘翥客气。
更何况。
相对于糜芳,诸葛乔其实更憎恶潘濬父子,能将屠刀瞄准昔日同僚的人,枉称名仕。
糜竺蹙眉:“荆楚商会是子方邀请各地商人一同组建的,目的是为了江陵城的商业繁荣。潘翥让你去查荆楚商会的账务,这是要拱火啊。”
本就是商人出身的糜竺,对商会是很清楚的。
糜芳那点本事,还是糜竺手把手教的。
糜竺很清楚,这商会的账目就不可能有干净的!
让诸葛乔去查商会的账目,不就是去抓糜芳的把柄吗?
关羽要查糜芳账务的事本就让糜竺头疼了,这节骨眼上潘翥又来拱火。
对糜竺而言,关羽和糜芳都是久随刘备的老兄弟,两人间有不和,糜竺自然是要尽力去调停。
可潘翥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拱火自家兄弟?
“阿乔准备如何做?”糜竺压着火气。
自家兄弟的矛盾可以忍,外人来拱火是不能忍的。
诸葛乔觉察到了糜竺那按捺的火气,轻笑道:“荆楚商会的账务是不能查的,若没有商人来江陵城,就凭南郡的那点粮税,是远远不够君侯北伐的。”
“相反,似潘翥这等荆州本地的豪族,不仅隐匿了太多的良田和农户,又不肯全力资助君侯北伐,要查也是查他们啊。”
“哪有将刀反过来瞄准自家兄弟的。”
见诸葛乔对商人没有偏见,糜竺暗暗松了一口气:“阿乔,我相信子方的初衷,肯定是为了主公。”
“俗士儒生时常会贬低商人,认为商人逐利应当被打压,可若没有商人,又如何能互通有无。”
“士农工商,本就是平等的,没谁更尊贵,也没有谁更低贱。”
“潘翥背后,定然有潘濬在推波助澜,潘濬是荆州治中,这个时候让潘翥来拱火,定然是想将子方取而代之。”
“哼!潘濬此人,自诩清高,他若能谨守本分,我不想理会;可他竟敢对子方动手,真当我糜子仲没脾气了吗?”
糜竺是个实诚人,但不代表没脾气。
糜夫人去的早,糜竺就剩糜芳这一个弟弟,潘濬父子要算计糜芳,糜竺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诸葛乔嘴角含笑。
糜竺的反应,在诸葛乔的预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