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曹仁却是犹豫了。
于禁投降,胡修傅方投降,城内的粮食饮水柴禾也因为山洪灌城而毁损大半。
曹仁纵有天人之勇,此刻也没有死守樊城的信心。
就在曹仁犹豫不决的时候,满宠却是疾呼厉喝:“曹泰,你一介小小校尉,岂敢在此妄言军务,还不速速退下!”
若曹泰不是曹仁的长子,满宠当即就要斩了曹泰。
曹泰面有恼意,欲言又止。
满宠却是不理会曹泰,而是拱手向曹仁力谏:“将军,今日山洪汹涌,乃是关羽截流所致。”
“我料这山洪,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暴雨已停,最多一日这水位就会锐减一半。”
“若连夜逃走,正中关羽下怀,请将军务必坚守,莫要再有弃城心思!”
曹泰被满宠喝斥,心有不忿:“纵然明日水位锐减一半,我等依旧被困在城中,连弃城而逃的生机都断绝了。”
满宠喝斥:“你懂什么?水位锐减一半,这城外的山洪就成了樊城天然的护城河。”
“我等虽然出不去,可关羽也进不来!虽然受困于樊城,但也能激起将士背水一战般的死战之心。”
“关羽今日强攻樊城,又欲夜战,必定也是担心明日水位锐减。”
“若非看征南将军面,今日我必斩你以正军规!”
见曹泰脸色有异,众将亦有迟疑。
满宠遂令人将坐骑白马推入城外山洪中,立誓道:“今日我淹白马立誓,必与诸君共存亡!”
“为人臣者,当为国家死义!岂能效仿于禁、胡修、傅方之流,贪生怕死而受万载骂名?”
众将色变,尽皆有羞愧之心。
曹仁见状,遂也仰天大笑,折箭而誓:“满长史都有为国家死义之心,我身为魏王宗族,又岂能贪生惧死!”
“今日我曹仁,愿与诸君共存亡,若有违誓,就如此箭!”
“再有言退者,即便是我的亲儿子,也照斩不误!”
众将凛然,曹泰更是心中羞愧不已,怒而立誓:“孩儿愿与樊城共存亡,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城外。
目睹满宠沉白马的诸葛乔,不由蹙眉:“满宠沉马立誓,这是识破了君侯的用意了。”
“此刻暴雨已停,截流蓄积的水势也宣泄得差不多了。明日水位锐减,想再攻樊城就难了。”
“这群曹魏宿将,就没一个简单的。”
“要破樊城,还得另寻设法。”
关羽亦是觉察到了樊城士气的变化,士气不仅没有因为半日的强攻而锐减,反而对了死战之心。
到了戌时。
关羽见天色昏暗,而城头军卒尽皆死战,遂引兵退走。
若笃定今夜能拿下樊城,关羽自然是不愿意退走的;既然断定拿不下,关羽也不想士卒因为力竭而坠水。
曹仁等人是在城楼陆地,而关羽的兵马都在水面,这危险程度不可相提并论。
返回营寨的关羽,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忧愁。
今日虽然趁水势擒了于禁,然而却没能拿下樊城成就全功,反而让水势成了樊城的地利。
“君侯可是忧虑樊城难破?”诸葛乔见关羽犯愁,心中有了猜测。
关羽点头:“阿乔如此问,定也洞悉了樊城如今的地利,有樊城外的积水阻挡,至少一个月内都无法再攻城了。”
“今日虽然擒了于禁,但只要樊城还在曹仁手中,曹操的援兵就会再来。”
“如今是进是退,关某心中迟疑不决啊。”
诸葛乔早有计议:“樊城虽有积水阻挡我军攻城,但也阻绝了曹仁出城。”
“这是曹仁的地利,也是我军的地利!”
“于禁被擒,曹操能调的兵就只有三处,一处在长安,一处在居巢,一处在许都。”
“而这三处兵马,许都的兵不敢擅动,长安和居巢的兵又距离太远。”
“我以为,可在四冢和围头虚设旗帜,以作疑兵,曹仁闻讯必不敢冒险出城。”
“同时封锁汉沔水路,提防襄阳的吕常和江夏的文聘闻讯奇袭。”
“君侯则亲提重兵入郾城,营造出要进兵许都的声势,宛城的徐晃闻讯必会冒险来阻君侯。”
“趁着曹操其余援兵未至,先破徐晃孤军!”
在破于禁前,诸葛乔的思维看似活跃,实际上依旧固化在水淹七军和白衣渡江的历史轨迹上而不敢轻易的布局用策。
而在经历这十余日暴雨和山洪水势后,诸葛乔的思维也逐渐从固化的历史轨迹上放开了。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若是固化了思维,那就只能去等战机,而等来的战机又未必是诸葛乔能掌控的。
就如同这次连日暴雨,若无关羽戎马半生的征战经验在,水淹七军就是水淹友军。
见诸葛乔的言行举止,比往日多了几分灵气,而战术布局也更趋合理,关羽下意识的捋了捋美髯,丹凤眼中亦是充满了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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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06章 关羽威震华夏,徐晃自铭心志(求追)
徐晃追随曹操十余年,南征北战,屡立战功。
虽然在官职和权柄上不如于禁,但论用兵和武勇却是不输于禁。
能在于禁兵败的劣势下,还能佯筑长堑破郾城、长驱直入破四冢、解樊城之围;不亚于昔日乐进丢了襄阳后,偷走临沮威胁江陵、寻口设伏箭射关羽。
曹操的良将以五子为先,任何一个都不容小觑!
如今乐进早逝,于禁被擒,张郃远在陈仓,张辽远在合肥,曹操在许都以南最善用兵的就只有徐晃了。
只要破了徐晃孤军,即便曹操的各路援军抵达,也难以形成有效的指挥。
考虑到徐晃为人谨慎沉稳,未必会引兵来救樊城。
诸葛乔这才提出“在樊城外虚设旗帜布疑兵,提兵郾城佯攻许都”的战术。
经过战事锤炼后,诸葛乔对“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战术思维理解更深刻了。
要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其中很关键的核心就是要牵着敌人的鼻子走。
战场的节奏得由诸葛乔和关羽来掌控,避免被徐晃反夺了节奏。
关羽仔细听了诸葛乔的部署,徐徐而道:“曹仁和满宠也不是愚人,虽不敢冒险出城,但也会派遣探子打探。”
“若只是虚设旗帜,恐生意外。”
“荆州刺史胡修和南乡太守傅方既然降了,可令二人引本部兵驻扎四冢。”
“董衡兵少,可在围头虚设旗帜以作疑兵,一虚一实,可阻曹仁出城。”
“新寨需留人防备,汉江上的战船和辎重粮草也需留兵看守。”
“再加上大雨过后道路泥泞,粮草运输变得艰难,若不能引徐晃南下,关某也只能撤回新寨。”
“故而去郾城的兵也不能太多,以免突发意外导致粮草受限。”
“郾城本有两千驻兵,关某再引三千人前往郾城,若能引徐晃南下,五千兵足矣!”
“若徐晃不肯南下,郾城兵再多也无用。”
关羽认可了诸葛乔的战术部署,又对诸葛乔的战术部署进行查漏补缺。
诸葛乔也清楚,徐晃并非莽夫,这次制定的战术也未必就能奏效。
仔细斟酌考量后,关羽留关平和诸葛乔守新寨,胡修傅方驻兵四冢,董衡驻兵围头,随后亲率三千人前往郾城。
郾城离得远,受山洪波及较小。
到了郾城后,关羽遂将斥候全部分散出城,在许都以南大肆的造势。
随着舆论的发酵,“汉江水神山洪助汉”“汉寿亭侯半日破于禁”“于禁率军投降”“荆州刺史胡修投降”“南乡太守傅方投降”“樊城已被山洪淹没”“曹仁战死”“满宠战死”“关羽欲攻宛城”等半真半假的消息疯狂的在许都以南的官吏士民中流传。
早就遥受关羽印信的梁、郏、陆浑等地义民也纷纷响应,许都以南的官吏人人自危,陷入了恐慌中。
关羽之威,威震华夏。
宛城。
徐晃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眉头紧锁,那双虎目中看不清是喜还是怒。
宛城的文武官吏早就慌作一团,七嘴八舌的惊呼吵闹。
“将军,据闻关羽已经破了于禁七军,于禁、胡修和傅方都投降了;又有传闻说樊城被山洪淹了,曹仁和满宠都战死了。”
“将军,派去樊城的探子只能看见樊城外全是积水,根本入不了樊城。”
“将军,关羽在郾城驻有大量兵马,看样子是真的准备来打宛城了。”
“将军,宛城都是新兵,根本不是关羽的对手啊,要不放弃宛城退守许都吧。”
“将军,听闻关羽有汉将水神助阵,神威岂是人力能及啊。”
“将军,你快拿个主意啊!”
“.”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显然这群宛城的文武官吏早已被吓破了胆。
于禁、曹仁、满宠,是曹操麾下的重将;胡修、傅方都是地方大官;庞德又是军中猛将。
然而这些人都败了,都被关羽给击败了!
这如天神下凡般的战绩,谁听了不惊惧?
然而。
不论文武官吏如何惊呼吵闹,徐晃始终都是一副古波不惊的沉稳模样,仿佛泰山崩于前脸色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良久。
随着惊呼吵闹声的渐渐变小,徐晃那如洪钟般的声音才堪堪响起:“都说完了吗?”
“若是说完了,就去处理军政诸务,朝廷给你们的俸禄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众人纷纷错愕。
我们在这里慌得一批,伱让我们回去处理军政诸务?
都火烧眉毛了,谁还有心思去处理公务啊!
“将军!”
“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