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上!”
在赔上了三艘大船的代价后,赵累挡住了江东战船的突围,下令众将士乘小船围攻。
水军没了战船,就跟骑兵没了战马一样,机动力没了,就只能近身白刃战。
潘璋发狠的砍向围上来的汉兵。
虽然武勇,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在众汉兵眼中,潘璋就是行走的战功。
哪怕被潘璋砍死了几个汉兵,剩下的汉兵不仅不惧,反而激起了更多的血性。
招架间,潘璋被一个汉兵砍中手臂,剩下的汉兵一拥而上,将潘璋乱刀砍死。
临近黄昏。
战事结束。
江面上的余火未尽,硝烟弥漫。
突围的江东将士,无一战船逃离!
“速速打扫战场。”赵累再次下令。
这样死伤多的大战,若不能尽快的打扫战场,是很容易引起瘟疫的。
追来的诸葛乔,得知关兴去打樊口未归,当机立断,整顿了剩余的战船前往樊口。
浩浩荡荡的战船开赴樊口,樊口的孙奂头都快炸裂了。
“柴桑的援兵还没来吗?”孙奂忿忿不已。
汉兵都增兵了,己方的援兵却还没抵达。
副将亦是焦急:“已经在催了。”
正议间,一小校惊恐而来:“将军,汉狗在水寨外劝降,说,说,说大将军,自刎了。”
孙奂面色大变:“汉狗的话你也信?竟敢乱我军心,拖下去,斩了!”
小校大惊失色:“将军,我没信啊,我只是——”
孙奂不顾小校的求饶,下令武士斩了小校,又下令全军“敢私语乱军心的,立斩!”。
“这樊口守将,倒还有几分本事。”见乱军心的计策失败,诸葛乔下令众军兵围樊口,又分兵去柴桑作疑兵。
同时沿途散布“陆逊自刎”“韩当自刎”“潘璋被斩”等等情报。
在交代了关兴等将细节后,诸葛乔又乘船前往襄阳;在诸葛乔来之前,就先一步让苏非、廖化等将引兵去宛城。
击败陆逊,诸葛乔虽然打了个时间差,但南阳却是空虚。
若是败了陆逊却丢了南阳,那伪魏就真成了渔翁了。
而事实也如诸葛乔所料。
满宠见诸葛乔主力返回江夏后,当时就觉察到中计了。
一面遣人通知曹休去打鲁阳,一面又引兵去跟曹休汇合。
王平早早的迁徙了鲁阳及宛城北的士民,见曹休到来,果断的放弃了鲁阳退守宛城。
只不过。
曹休在占了鲁阳后,担心王平是在诱敌深入,就没有继续追击王平。
等满宠抵达鲁阳时,曹休在鲁阳都驻扎了十天了,气得满宠当场就跟曹休争吵。
曹休不服,坚持认为“小心无大错”,又拿出曹叡的诏令“宁可无功不可无错”,让满宠又气又怒又无奈。
错过了强取宛城的机会,满宠也只能再次引兵去寿春。
满宠担心孙权狗急跳墙跑去跟刘备求和,然后又引兵来抢寿春。
建业。
得知“陆逊自刎”“韩当自刎”“潘璋被斩”等等由诸葛乔主动散布的情报,孙权当场就萎了。
气急败坏的孙权,跑出寝宫,喝问:“陆逊有八万大军,怎么可能自刎!是谁在散布谣言,妄想迷惑朕吗?”
未等孙权怒气消散,顾雍积极而来:“陛下,出大事了!”
孙权怒火未尽:“丞相,难道你也相信了贼子的谣言?”
顾雍见到瑟瑟发抖的尉官,挥手让起退下,凝声道:“陛下,这不是谣言!陆逊的尸身都送到樊口了!”
孙权踉跄退后,双手颤抖,那曾断裂的小指头更是钻心的疼痛:“不,不可能!陆逊怎么会败亡?”
若是说陆逊败了,孙权还不至于这么惊讶,毕竟对手是诸葛乔。
可说陆逊死了,孙权是真不敢相信。
以陆逊的谨慎,即便败了也能全身而退,怎么会死?
顾雍言简意赅的陈述了荆州的战局,得知诸葛乔的主力走豫州入夏口,孙权整个人都炸了:
“曹休和满宠,竟然让诸葛乔的主力偷走豫州入夏口?”
“这肯定是故意的!”
“肯定是故意的!”
“魏狗可恶,害了朕的八万大军!”
“那可是八万大军!”
孙权心在滴血。
江东十万大军是孙权几十年的积累,如今一战就折损大半,这让孙权如何能接受?
顾雍道:“陛下,谨防诸葛瑾诸葛恪父子。”
孙权一愣,蹙眉道:“丞相,你这是何意?子瑜父子向来忠心,朕又岂会提防?”
顾雍叹道:“陛下,人言可畏啊。诸葛乔虽然过继给了诸葛亮,可他毕竟是诸葛瑾的亲儿子。”
“江东这次折损如此大,难免会有人将矛头指向诸葛瑾父子。”
“诸葛瑾父子想要自证,就只能引兵去打诸葛乔,可若真的让诸葛瑾父子去打诸葛乔,那这江东剩下的兵马就得全部葬送了。”
孙权眉头更紧:“那丞相的意思是?”
顾雍目光微凛:“卸掉诸葛瑾父子的兵权,陛下再派兵暗中保护,这样就可以避免诸葛瑾父子遭受流言指责。”
“同时,也可以避免让诸葛瑾父子被迫去打诸葛乔而出现意外。”
孙权踱步沉思。
显然,顾雍的劝谏让孙权有了动摇。
“若卸了子瑜父子的兵权,谁可掌兵?”孙权停步再问。
顾雍道:“车骑将军朱然、前将军朱桓,皆可掌兵。”
孙权沉吟片刻,道:“既如此,就依丞相之言,让车骑将军朱然统兵去樊口助阵,再让前将军朱桓去合肥接替诸葛恪。”
朱然原名施然,因为朱然的舅舅朱治未有子嗣,就过继给朱治为子。
年少的朱然曾经和孙权一同读书学习,友情颇深;朱治又是孙坚旧部,属于孙家嫡系。
朱桓是孙权刚接替江东的时候就跟着孙权的,同样是孙家嫡系。
顾雍举荐朱然和朱桓,正合了孙权心意。
军令很快下达。
虽然惊愕陆逊阵亡,但朱然没有思虑太多,引了濡须口的战船就往樊口而去。
朱桓则是带了几十骑亲卫来到合肥,要接替诸葛恪。
对诸葛恪而言,这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我自问心无愧,何惧流言中伤?”
“还请前将军回禀陛下,我是我,诸葛乔是诸葛乔,彼时为亲兄弟,如今各为其主,岂会因私废公?”
很明显。
诸葛恪是不想被朱桓替代。
朱桓一向心高气傲,见诸葛恪竟然敢违令,当即就怒了:“诸葛恪,你敢抗命?”
诸葛恪本就心中有气,又见朱桓在这逞威风,同样不客气:“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又是陛下的女婿,岂会抗命?”
“倒是你,既然是来接替我的,怎就带了几十骑来合肥?莫非你认为,你仅凭这几十骑就能驻守合肥?”
朱桓冷哼:“我接替了你,你的兵自然就是我的兵,难道你还想将兵带走?”
诸葛恪冷笑:“朱桓,即便你是前将军,也不能坏了江东的规矩。我的兵就是我的兵,不可能变成你的兵。”
江东本就是部曲制,不会因为朱桓是前将军,官比诸葛恪大就可以统帅诸葛恪的兵。
诸葛恪这支兵,是诸葛恪自己花钱养的,诸葛融为此资助了诸葛恪不少钱粮军械。
也正因为这种特殊的部曲制,孙权的十万大军只是看起来唬人,防守有余,攻取不足。
防守是因为利益一致,所以孙权的防守战几乎都赢了。
攻取就不同了。
谁都想保存实力,凝聚力自然就差了。
而现在。
朱桓想趁着这个机会夺了诸葛恪的部曲,这是诸葛恪不能容忍的。
“诸葛恪,你当真要抗命吗?下次我再来,可就会带圣旨了。”朱桓的声音猛然提高。
诸葛恪握紧了佩剑。
副将低声劝道:“将军,好汉不吃眼前亏。与其跟朱桓在这里争执,不如回去找公主。”
诸葛恪瞬间反应过来。
自家那悍妻可不是谁都能惹的。
诸葛恪的部曲被夺,对孙鲁班而言同样是受辱。
想到这里,诸葛恪不再争执,让副将交出印绶虎符:“朱桓,我的兵奢侈惯了,你最好多准备些钱粮金帛。”
“若是养不起,就遣人来报一声,我会借一些钱粮金帛给你。”
朱桓冷哼:“诸葛恪,我还不用你来教我如何带兵!”
诸葛恪离开合肥,吩咐亲卫:“立即去寻诸葛融,让其打探荆州情报,我要知道陆逊是怎么败亡的!”
虽然被夺了兵权,但诸葛恪最在意的却是荆州的诸葛乔。
一对二,还能杀了陆逊,诸葛乔的用兵之能,让诸葛恪惊骇的同时又多了几分疑惑。
诸葛乔的威名越来越大,而诸葛恪的威名却是越来越小。
甚至于,诸葛恪都要因为诸葛乔而被暂时夺取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