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诸葛乔是想听听诸葛乔的想法,见关兴则是想再借一批物资去修缮樊城及部署鹿角。
“借,当然得借!”
“没物资怎么修缮樊城?”
“安国兄,你可同意?”
诸葛乔笑眯眯的,仿若千年的狐狸上了身。
关兴内心无奈,仔细看了法邈庞宏等人给刘禅制定的方案后,不由蹙眉。
“阿斗,这物资太多了,我最多只能给你一半!”关兴讨价还价。
诸葛乔睁眼:“安国兄,你现在克扣一半,今后出了问题,那你的责任也得承担一半啊。”
关兴瞪了诸葛乔一眼,很想道出实情又忍住了,咬了咬道:“行!那就全给!”
刘禅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说刘禅是太子,但也不能想要多少物资就要多少物资。
这可是战略物资!
关兴这三年伐木采石,积累有限。
“兄长,这方案?”刘禅又凑向诸葛乔,想让诸葛乔看看这方案有没有漏洞。
诸葛乔大概扫了一眼,鼓励道:“阿斗,我相信你的眼光!”
关兴龇牙。
相信眼光?
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都准备让樊城的物资再被曹贼烧一次了!
关兴憋得挺难受的!
刘禅受到诸葛乔的鼓励,这心中的紧张也少了几分,信誓旦旦:“兄长放心,这次我不会再失误的。”
“安国兄,多谢你的慷慨。”刘禅又向关兴致谢,兴致勃勃的离开。
关兴叹气:“阿斗淳朴,不识伯松诡计。”
诸葛乔取出羽扇,目光灼灼:“阿斗可以只有淳朴,大汉的储君可不能只有淳朴。”
淳朴的阿斗,更容易亲近。
可这私事跟国事始终是不同的。
阿斗可以在诸葛乔面前表现出淳朴,但不能在国事上也只有淳朴。
片刻。
马忠自樊城外返回:“将军,曹休和夏侯尚去了新野后,就未继续北上回宛城。”
“观其意图,极有可能再杀回樊城。”
关兴蹙眉:“还真得再烧一次啊。”
诸葛乔笑道:“看来这曹休和夏侯尚也不傻,正好,又能再看一次烟花了。”
关兴不想理睬诸葛乔,当即召来郡主簿文修,让文修将受潮的石木调拨给刘禅。
文修不由愣住:“府君,那可是太子,我怎敢糊弄?”
关兴喝道:“让你办就办,问那么多做什么?”
“太子又不会亲自来找你领物资。”
“你堂堂襄阳主簿,寻不到理由搪塞?”
“今日阳光明媚,受潮的物资正好运去樊城晒上两日,这理由是不能用吗?”
文修不敢多言,连忙告罪退下。
“受潮的物资,安国兄你可真能应变。”诸葛乔摇扇大笑。
关兴嘁了一声:“反正都要被烧,是不是受潮的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我也是在替阿斗磨砺那群腹心谋士的心性。”
“战场上任何意外都可能出现,别说石木会受潮,粮草也会受潮。”
“一招错,步步错。”
“不要以为我在襄阳城有石木储备,他们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向我索要。”
或许是当了太守的原因,关兴比张苞的成长速度更快,考虑问题也更深刻了。
虽说刘禅本人是没什么意见,但关兴却看不惯法邈庞宏等人让刘禅来借物资。
身为腹心谋士,不仅没能及时的替刘禅规避风险,还让刘禅亲自来借物资。
这是缺少魄力的表现,比起法正和庞统这些父辈,法邈庞宏还是太怯事了。
也就刘禅宅心仁厚,才不会计较这些细节。
关兴这是故意要打压这群人的骄傲,只有品尝了酸甜苦辣、经历了现实毒打的人才不会天真的觉得世界都是围绕自己的观点转的。
对此。
诸葛乔也不干涉。
有父辈影响的小辈们,骄傲一些也很正常。
不是谁的父亲都是凤雏,也不是谁的父亲能当刘备的腹心肱骨。
别说法邈庞宏了,连诸葛亮的儿子诸葛瞻都只剩下了忠烈而缺少智勇。
龙的儿子即便有龙的血统,也未必是龙,也可能是头囚牛。
适当的打压,有助于这群新人俊杰蜕变成真正的俊杰。
当襄阳主簿文修将受潮的石木物资出库给刘禅的通粮官时,瞬间惹怒了这四个通粮官。
犍为人杨戏,《季汉辅臣赞》的作者。
巴西人程祁,祭酒程畿的儿子。
蜀郡人张表,第五任庲降都督,张松的儿子,即那个曾助刘备入蜀却死早了的张松。
巴郡人杨汰,自幼跟程祁、张表、杨戏齐名。
程祁“卓尔奇精”,张表“有威仪风观”,杨戏“职典刑狱,论法决疑,号为平当”,杨汰死得太早名望较浅。
这四人相对法邈、庞宏等人要年长些,皆已加冠,算弱冠之龄。
四人本就有些名望,又都是一时俊杰心骄气傲,如今又为刘禅办事,这脾气自然不小。
当场就让文修更换石木物资。
文修本就因为劝谏而被关兴喝斥,肚子里窝了一股气,此刻也不惯着杨戏四人。
“军争不是儿戏,谁告诉你们,受潮的石木物资就不能用来修缮城墙了?”
“今日有阳光,你们正好将这些石木运去樊城晒干再用。”
杨戏气道:“修缮樊城乃是重事,岂能耽误?”
“若是等石木都晒干了,这得耽误多少时日?”
文修冷笑:“你们既然知道修缮樊城是重事,又岂会不作防备让曹贼将物资一烧而空?”
“你们身上还有酒味,想必昨夜喝酒了吧?”
“身为通粮官,保护物资安全是头等大事,军中任何人都可以喝酒,唯独通粮官不能喝酒。”
“杨戏,我听闻你通晓律法,莫非连这基本的军规都不清楚?”
杨戏顿时满脸通红。
军规,杨戏自然是懂的。
可昨夜大家都在欢庆作乐,总不能他们四个就不合群吧?
张表见己方理亏,遂拱手问礼:“方才我等多有得罪,还请主簿见谅。”
“只是这修缮樊城事大,的确不能耽误,还请主簿能换批物资。”
文修见张表有了礼数,语气也缓和不少:“不是我不肯给你们换,而是这个命令乃是关府君下达的。”
“你们若是不服气,可去向关府君请命。”
“只要关府君同意了,我立马给你们更换!”
张表顿时蹙眉。
他们跟关兴又没交情,去了也不可能让关兴改变主意。
“先回去禀报太子吧。”程祁提议。
四人商议了一阵,张表和程祁留在此地,杨戏和杨汰则是去寻刘禅,告知刘禅详情。
得知石木是受了潮的,法邈、庞宏等人瞬间炸了。
“受了潮的石木如何能用来修缮城池?关府君为何要如此?”
“关府君可是答应了太子的,怎会朝令夕改?”
“给受潮的石木还不如直接去伐木采石呢。”
“关府君这是故意在刁难我等,太子,我等不服!”
“对,我等要去跟关府君论理!”
“.”
刘禅尚未开口,一旁的张苞早已忍不住了。
张苞今日本来想去寻关兴叙旧的,结果一大早起来樊城物资都被烧毁了。
气得张苞饭都吃不下。
这还有脸去见关兴?这要去见了关兴,关兴不知道得笑多久!
都在战场上摸爬打滚过,居然还能被曹军烧了物资。
尤其是前几日张苞还跟关兴吹“别看你是襄阳太守,我只是军功累积尚未升迁,等我军功累积够了,我直接督巡雍凉。”
结果就这?
张苞方才一直在反思,思考怎么才能扳回一局。
结果却听得法邈、庞宏、李丰、许游等人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更是要跟关兴去理论。
“你们是太子任命的腹心和谋士,我本不想多干涉。”
“可你们现在想干什么?聚众去理论?”
“你们还当自己是未出仕的学子,仗着儒生的身份就可以兴师问罪吗?”
“你们不要脸我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