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司马懿单独见了张郃和于禁。
“左将军,右将军,这几日我虽然不在军中,但孙臧和邹岐的事我也是清楚的。”
“镇西将军自幼好为将,又受先帝赏识,打乌桓和鲜卑也是所向无前,故而养成了骄矜的个性。”
“今日镇西将军能借夏侯霸之口来问策,料想已经认识到了不足。”
“左将军和右将军都是军中宿将,也都受先帝器重,镇西将军的些许过激之举,还请两位将军能以国事为重,多多包涵。”
“待击退刘备后,我必会在陛下面前替两位将军表功。”
司马懿说得真诚恳切。
虽说曹彰有不少的毛病,但为了国事着想,司马懿得尽力的去协调这其中的关系。
曹丕的确不喜欢曹彰。
可相对于让张郃于禁等来督西线大军,曹丕又更信任曹彰。
曹彰的身份,跟刘备是天然的死敌,而外将就说不准了。
这也是司马懿为何要提议曹丕启用曹彰的原因。
不用曹彰,就得用曹真。
曹真又得策应四方,曹丕身边是必须要有个大将坐镇的。
张郃和于禁都是知轻重的,自然也明白司马懿的苦心。
“监军放心,我等不会因私废公的。”张郃和于禁皆是起誓表态。
司马懿叮嘱了两将后,遂引戴凌和刘若去后方立寨。
如司马懿预料。
刘备在斗阵赢了后,第二日就对曹彰的营寨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并不是指具体的某一天某一次擂鼓,而是泛指一个阶段。
刘备避战十余日,养精蓄锐;劫营和斗阵的成功,又将这个锐气蓄到了最高。
在这个锐气尚未消弭前,刘备要借助这高昂的士气催军急战,才能将这个锐气一直保持。
这便是一鼓作气。
两日。
曹彰的前军主寨被攻破。
四日。
刘备破曹彰三寨。
六日。
刘备破曹彰六寨。
一直将战线推移到了郿县和周至之间的武功山,此地距离五丈原粮仓险寨近五十里。
除了郿县城留有兵马外,曹彰引大军一路退到了傥骆道出口周至城附近,距离周至城也不到十里。
“陛下,曹彰一退再退,定是故意在暂避锋芒。”
“不可再推进了。”
曹彰一改常态的作战方式,让法正不由心生警惕。
刘备遥望曹彰新的营寨,哼声道:“曹彰这点儿伎俩,朕又岂会不知?”
“这是想消耗朕的大军士气,增加后勤运粮困难,同时也想让朕骄矜大意。”
“哼!可惜,曹彰根本猜不到朕的意图。”
“朕陪他在这里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可不是为了来抢他几个营寨的。”
“算算时间,文长也差不多该出子午谷了。”
“就在这里盯着曹彰,若曹彰营寨有异动,就催军再攻!”
“倘若文长不能建功,就回军先打郿县,再以郿县为根基,步步为营建立粮仓。”
法正见刘备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心中稍定。
刘备要等魏延建功,法正也识趣的没有多言。
法正可以替刘备查漏补缺、提示风险,但不能替刘备做决定。
见刘备不再攻寨,曹彰也不再后退。
双方再次在武功山对峙。
而在池阳三十里外的山中。
诸葛乔藏兵此地。
刘备跟曹彰的征战动静太大,早被诸葛乔的斥候探得。
得知刘备连胜六阵,又在武功山跟曹彰对峙,诸葛乔已然猜到了刘备的目的。
“陛下的表演结束了,接下来就该轮到我的表演了。”
“老将军,我们去池阳会会郝昭。”
“上次破榆中城的时候未能将此人生擒,这次竟然在池阳撞见了。”
黄忠亦是兴奋:“得了池阳,就可以直接打下长安城了。”
诸葛乔轻轻摇头:“老将军误会了,我们这次的目的只是郝昭,长安城还得再寻机会。”
“这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吃太多了容易噎着。”
黄忠大笑:“伯松放心,你让老夫向东,老夫决不向西。”
“既然伯松说目标是郝昭,那就先将这郝昭解决了!”
诸葛乔笑了笑,唤来王平和马忠,仔细吩咐:“子均,德信,伱二人各引一部飞军,一路偃旗息鼓,避开池阳城去长安。”
“注意不要走得太快,务必要伪装出谨小慎微偷往长安的假象。”
“不用理会郝昭的斥候,若见郝昭引兵到来,且战且走。”
“具体的分寸,你们自行把握,把握十六字战术的核心要领,将郝昭当做挂了狗项圈的狗遛。”
王平和马忠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遛狗嘛。
就是绳子往哪儿牵,狗就得往哪儿走。
而诸葛乔的十六字战术,就更老六了。
郝昭的斥候在三十里内哨探,很快就觉察到了偃旗息鼓的王平和马忠。
得知消息的郝昭大喜:“藏了这么多日,终于沉不住气了,今日我就要替魏平报仇!”
这些时日,郝昭一直在等诸葛乔的出现。
在抵达池阳前,郝昭就让斥候快马沿着泾河去打探情报,幸运的探得了诸葛乔南下的行踪。
然而诸葛乔太谨慎,去的几个斥候只逃回了一个半残的。
而在这之后,诸葛乔就如同消失了一般,任凭郝昭如何哨探都寻不到诸葛乔的行踪。
郝昭只能凭经验判断出诸葛乔的大概藏身位置。
当即。
郝昭留了一千军士守城,亲自引四千兵前往拦。
见到郝昭,王平和马忠面色大变,招呼一声,就引众军士撤退。
郝昭见无当飞军撤退的方向,不由哂笑:“果然藏在了此地,既然被我寻到了踪迹,就别想再跑了。”
然而。
令郝昭郁闷的是,无当飞军太能跑了!
一开始还能跟得上,没多久就被无当飞军给拉远了距离。
望着树林茂密的山林,郝昭不敢深入追击,只能悻悻的返回池阳城。
“诸葛乔这混蛋,还是跟以前一样滑溜!”
“真是可恶!”
令郝昭恼怒的是,前脚刚走,王平和马忠又自树林中钻出来,再次向长安而走。
这次王平和马忠装也不装了,直接竖起了旗号。
仿佛在故意告诉郝昭“来啊,来追我啊!”
郝昭心中恼怒,哪里能忍,引兵再次杀回。
王平和马忠见了郝昭,依旧是掉头就跑,这次还将旗号都扔下了。
羞辱之意,尽显于表。
仗着腿脚快,无当飞军很快又将郝昭给甩到了身后。
“竟敢如此戏耍我!”
“可恼啊!”
郝昭心中那个气啊。
谁家打仗跟小儿玩耍一样?
你要偷袭长安就偷袭长安,在这跟我玩什么你追我赶的捉迷藏游戏?
恼怒间。
斥候急报池阳城外有汉兵出现。
郝昭吃了一惊:“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诸葛乔的目的是池阳城?”
担心池阳有失的郝昭,连忙引兵返回池阳城。
可令郝昭怒火中烧的是:
尚未抵达池阳城,斥候又报汉兵已经离开了。
被诸葛乔接连戏耍,郝昭又气又无奈。
冷静之后,郝昭也明白了诸葛乔的用意。
“这是诸葛乔的疲兵之计!”
“哼!”
“以为这样就能难倒我了吗?”
“我就不信你有足够的粮草跟我耗!”
郝昭不再去追敌,而是选择了在城外立寨,与池阳城为掎角之势,同时又派出大量的斥候,准备在这里跟诸葛乔比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