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那匹夫,有什么资格跟我相比?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孟达强忍内心的愤怒,喝道:“张郃,你因私废公,纵兵劫掠,坏陇右民心。”
“又恶意构陷,妄图行离间之计,如此行径,你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吗?”
“你莫要在此猖狂,倘若陇右丢了,我定要请陛下治你之罪!”
张郃不将孟达的威胁当回事,冷笑送客:“孟达,陇右丢了,那也是伱的责任;陛下乃圣明之君,又岂会让你搬弄是非?”
双方不欢而散。
王双见孟达退走,凑近问道:“将军,何不擒了孟达,夺了孟达的兵权?”
“若将军有四万余大军在手,或许都不用再退保安定郡,也能退诸葛亮的兵马。”
张郃摇头:“我虽然有假节权,但这节令是不能擅用的。”
“我令李辅和邓贤退保安定郡,是避免孟达在陇右兵败,诸葛亮趁机袭取安定郡。”
“此举是为了国家大计,而非我个人私怨;即便在陛下面前,我也有理由分说。”
“可我若夺了孟达的兵权,那就跟谋反没什么区别了,即便我退了诸葛亮的兵马,也必被陛下严惩。”
王双有些不甘心:“真是憋屈!”
张郃面容冷峻:“没什么憋屈的!昔日先帝在时就曾说过,城池丢了可以再抢回来,可这人口和钱粮丢了,那就抢不回来了。”
“故而,先帝在判断无法跟刘备争夺汉中后,就下令强迁了汉中的大部分士民,带走了汉中的大部分钱粮,给刘备留下几近空无的汉中。”
“如今我虽然无法强迁天水郡和广魏郡的士民,却能将这两郡的钱粮抢走。”
“若不是时间不够,我连南安郡都得抢了!”
“陇右的小麦才收割不久,我抢的钱粮越多,诸葛亮要安置的饥民就越多。”
“刘备不是自诩仁义吗?这两郡的饥民他不能不管吧?”
“倘若诸葛亮不管,我再将抢走的钱粮运回两郡,另派文官以陛下的名义来赈济饥民,这两郡的民心,依旧是大魏的!”
王双读书少,愕然的看向张郃。
还能这么玩的?
抢了士民的钱粮,然后再拿士民的钱粮去赈济,最后民心还是大魏的?
这就是将军喜欢跟文人结交的原因吗?
王双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张郃虽然是武将,去喜欢跟儒生结交,即便是在军营中,也会跟儒生玩歌赋、投壶的游戏。
在五子良将中,张郃在武勇上不是最强的,但在心计上却是最厉害的。
再加上张郃是跟着曹操入汉中,具体执行过强迁汉中士民的计划的,对此事也颇有经验。
不得不说。
张郃这招是真的狠!
城给你,人也给你,但钱粮我就不客气的带走了。
这是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这是只有以残暴不仁著称的魏兵才能用的招式。
相对于张郃,孟达就难受了。
自长安带来的七万大军,除掉折损的,张郃手中有近两万,孟达手中不到三万。
张郃不想听孟达的,孟达现在就奈何不得张郃。
若是换个将,孟达还能用都督的军令来约束众将士。
可张郃手中有符节,谁敢不听?
孟达能杀不听话的军校,张郃就杀不得?
“李辅去了入陇小道,怎么还不回来?”孟达不由蹙眉。
自王双口中得到夏侯儒战亡的消息,孟达本来是有些将信将疑的,可张郃的反应又让孟达不得不信。
孟达隐隐感受到了不对劲。
按理说,李辅应该先将夏侯儒战亡的消息传回略阳而不是告诉张郃!
“莫非张郃这厮,夺了李辅的兵权吗?”
“不好!若李辅被夺了兵权,邓贤那一万兵的兵权也会被夺走。”
“倘若李辅和邓贤的兵权都被夺了,我只有不到三万兵,如何能与诸葛亮争锋?”
孟达越想越心惊,连忙唤来传令兵,令其星夜兼程的去陈仓。
“希望还来得及!”
孟达握紧了拳头。
被诸葛亮折辱就算了,现在连张郃都敢不听命了!
“等邓贤的兵马返回,我定要先卸了张郃的兵权!”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张郃来陇右。”
“气煞我也!”
孟达面色变得有些扭曲。
第一次统大军作战,就打成这样,今后还如何在曹丕麾下立足?
狄道。
张飞围困狄道城多日。
狄道城易守难攻,内有游楚率郡兵两千及城内士民死守,外有凉州刺史张既引郝昭魏平等将万人立寨固守。
即便张飞骁勇,短时间内也是奈何不得。
尤其是凉州军,兵马比张飞多,却一点都不浪。
张既虽然是文人,但也知晓武事又听劝,采纳了郝昭立寨固守的计策,就在狄道城外依险立寨。
用郝昭的话来讲就是“凉州兵虽然人多,但张飞骁勇善战,不可与之争锋;若长安援兵胜,张飞自然退去;若长安援兵败,战与不战都救不了陇西,不如退保金城。”
郝昭又极为善守,面对张飞的几次攻势都是稳如泰山。
面对这种“我兵比你多我也不跟你打”的龟缩战术,张飞也是极为无奈。
“那张既依旧不出寨吗?”
见张苞再次无功而返,张飞的脾气变得暴躁,骁将张达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没有跟着张苞入帅帐。
张飞暴躁的时候,千万别去触霉头。
否则极有可能挨毒打!
张苞无奈一叹:“我将那张既祖辈都问候個遍了,那张既就是不肯出寨。”
“我甚至都让将士在张既的寨门前卸甲睡觉了,寨内一个魏兵都不肯出来!”
“打个仗至于这么怂吗?不知道以多打少势如破竹吗?”
“不如故技重施,决洮河之水灌城?”
张苞想到了张飞破豲道城的方式。
张飞眼一瞪:“豲道城那次本就是疑兵之计,这狄道城外有魏兵在,如何能瞒得了城内的人?”
张苞沮丧地道:“那如今该如何?就这么僵持吗?”
张飞也是苦闷。
如今天水郡和广魏郡的战事,张飞一无所知,尚且不知道诸葛亮是否需要支援。
烦躁间,张达忽然自帐外而入,面带喜色:“将军,好消息。”
张飞眼一瞪,那凶神恶煞的表情让张达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想到破城良策了?”
张达摇头:“没有。”
张飞喝道:“那你报什么好消息!”
张苞连忙打圆场:“阿父,暂且息怒,你也得给张副将说话的机会啊。”
张飞怒气一松,知道是错怪了张达。
虽然如此,但张飞是不可能向张达道歉的,只是放松了语气:“到底何事?”
张达感激的看了一眼张苞,禀道:“是骠骑将军来了。”
张飞的虎眼一瞪:“你说谁来了?”
张达脖子一缩:“是骠骑将军,骠骑将军马超!”
张飞惊愕起身:“孟起来了?他不是在褒斜道吗?怎会忽然来到狄道城?”
张苞眼前一亮:“阿父,莫非是丞相派来的?”
张飞心中一喜,遂起身往寨门而去。
营寨外。
马超引四千余军士列阵。
见到张飞出现,马超大呼而笑:“益德,我来助你了!”
马超的女儿如今许配给了刘备的儿子,这双方的情谊自然是亲近了不少。
张飞也是大笑:“孟起,你不在褒斜道,怎会来俺这陇西郡?”
“莫非是丞相的军令?丞相也太小觑俺了,这狄道城俺最多三日就能拿下!”
不管拿不拿得下,张飞得先将这气势摆出来。
马超摇头:“三日时间可太久了,伯松说了,今日就得拿下狄道城。”
张飞笑容一滞:“伯松这不是给俺出难题吗?这城外还有张既一万兵!这张既跟个乌龟壳似的,一万兵竟然还要立寨固守!”
马超轻笑:“所以我才来助益德啊!天黑之前,伯松跟黄老将军也会抵达此地。”
张飞吃了一惊:“你们都来了,丞相如何能抵挡魏兵?”
马超语气轻扬:“今日破了狄道城,再杀回略阳就行了。”
这惊人之语,让张飞有些搞不清楚诸葛乔的意图,张飞敛容请道:“孟起,先入营细说。”
马超遂与张飞入营,将诸葛乔的奇袭计划详细告知。
听到精彩处,张飞不由抚掌大笑:“伯松这是将孟达当耕牛啊,牵着孟达的鼻子到处跑。”
“孟达这厮,竟敢背叛兄长,如今被伯松算计,着实令人痛快。”
“等俺破了这狄道城,再与丞相大军汇合,想必那孟达的表情很精彩!”
“伯松可有说如何破敌?”
张飞又将狄道城内外的情况详细告知马超,对张既固守营寨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