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投红袖阁地契,并奴契百十张。”
“愿投....”
无论骑墙派也好,帝党也好。
董卓迁都真正遭殃的是他们,根本无需思考,直接做出口头承诺。
任侠何人他们压根不关心,王允说有,那就是有。
当然。
真有最好,没有也不妨事。
一旦迁都,他们手里的地契全部作废,用一张没有实际价值的地契就能讨好到当场司徒,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如此,我便不参与了,诸位臣工,告辞。”
“等等!”王允赶紧喊住那人。
“司徒王公还有吩咐?”
“三千金,老夫愿使千金购得翠红楼地契奴契,还请卫二公子割爱。”
青年原本要应,转念一想不对。
便道:“诸多臣工献业,王公也不差我这一家吧?”
“公子有所不知,七十四家,缺一不可。”
“哦?”
青年沉吟一番:“非我不愿,实在是家业艰难,全靠些许薄产勉强度日,王公真心想要....五万金如何?”
原本几个以青年人马首是瞻的世家子却未坐地起价。
逐利是人性不假,趋利避害同样是人性。
河东卫敢敲司徒竹杠,那是人家大业大无惧报复。
而他们这些小家小业的敢不识趣,暗戳戳地坏了司徒好事,真要惹得王允发怒,即便是迁都在即,也能拉着他们家破人亡。
人为财死是侥幸,为财必死是傻子。
“三千金,我愿出售暖花阁。”
“五千金,我愿出售四季楼。”
“两千金....”
王允先是一一谢过各家,随后眼神逐渐冰冷,转向那青年。
冷冷道:“好,就五万金,卫公子去取契吧。”
“稍待。”青年轻咳两声,笑笑,转身大步出府。
第101章 碰瓷
“王公,此子猖狂,不若...”时任光禄勋赵谦抬起手,在脖子上比划一番,其意自明。
王允立马抬手止住,起身朝着周围拱手。
道:“老夫谨替大汉四百载社稷拜谢各位,还望诸位各去取契,子时之前交于府上管事,事后必有回报。”
众人连道不敢,各自散去。
“王公...”赵谦留在最后还要再劝。
钱是王允出的不假,但最终亦会化作名望反哺到王允身上。
因为。
作为利益共同体,这钱算是王允替他们众臣公出的。
“彦信不必多言,那河东卫氏岂是好相与的?无须趟这滩回水...”王允看看天色,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此事自会有人料理,彦信此去还需监视几家动向,此事事关生死大计,旦有不对,尽诛之。”
作为帝党为数不多的实权武勋,王允断然不会拿着赵谦手里的兵马与卫家火并。
好处既然是陈丛非要,自然也该那小子出点力。
赵谦拱手:“既然王公早有定论,谦告辞。”
“彦信且去。”
送走了赵谦,王允挥打着长袖坐回主位。
时近亥时。
那个扛着箱子的男人终于来了,在门房的指引下,急吼吼地踏进正堂。
“王司徒,快点准备些膳食,饿死我了!”
王允笑了,挥手向着仆从示意后,转向陈丛。
“子宁倒是守时,只是...”
“只是?”陈丛放下箱子,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冷笑道:“王司徒,咱们有约在先,你出好处我杀董卓。这个档口了,别告诉我,你想反悔。”
王允则是摇头道:“子宁误会了,是有人不识抬举,不仅不愿献出地契,还欲借机索取好处。”
陈丛默然。
王允就差明说要拿他当刀使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
老王怎么着也是替他干活,出了事他给铲了,也算合情合理。
这要不把老王心里的刺儿给拔了,到时候所有好处不全打了水漂?
“罢了罢了,人在哪?”
“算算时间,也快到了,为防万一,子宁不若先去召集人手?正好留下蝉儿与老夫说说话。”
陈丛诧异道:“什么阿猫阿狗,还需召集人手?”
王允为了支走陈丛,故意夸大道:“恐怕不下半百锐士。”
一时间。
箱子外头的,和箱子里头的都沉默了。
箱子里,貂蝉很是纠结。
如果陈丛去召集人手,那她就有机会跟王允通气了,但是...
陈丛是董魔王的孙婿,只要他不真心刺董,就算大逆也没谁敢去治他的罪。
可一旦让他发现自己泄密,只肖把义父的谋划告诉董卓...
箱子外头。
陈丛诧异地看着王允,就像在看一条傻二哈。
五十锐士?
去叫人?
他陈无敌还要不要脸了?
王允见他半天不动弹,尴尬地笑笑:“子宁何故这番神色?”
陈丛无语道:“早就听说文人嘴脏,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王允一脸不解:“子宁何出此言?”
明明他已经尽可能夸大其词了,实在想不明白陈丛为何这般反应。
正好家仆端上膳食,陈丛不再理他,掀开箱盖露出貂蝉:“小妾,出来吃饭啦,你说你,回了自己家咋还害羞上了呢。”
貂蝉面色复杂地握住了陈丛的手,微微欠身朝着王允见礼唤了声‘义父’。
两人都是一天滴水未进,早饿了。
貂蝉还算克制,只是拿着糕点小口咀嚼着。
陈丛完全就是饿死鬼投胎模样,左手羊腿右手汤,就着胡饼旋了三桶...
席间。
门房通传道:“老爷,卫公子来了。”
“哦?来了多少人。”
“三十多个。”
王允看向陈丛:“子宁,你看,这...”
陈丛抱着鸡汤继续嘶溜,道:“请进来呗,不然还要我出去迎他不成?”
王允点头,朝着门房挥手。
不大会。
就有个满脸病态的青年男子,带着三十六个抱剑黑衣男子进到正堂。
陈丛只扫一眼就失去了兴致。
锐士?
王允那破嘴真是跟棉裤裆似的,啥话都敢往外说。
这些人要甲没甲,要弓没弓更别提手弩了,人手抱着把破剑就锐士了?
卫宁打量正堂一圈。
笑了。
一个没吃过饭的男人,一个轻纱遮面的女人,一个垂垂老矣的王允。
落魄如斯。
事实上他敢如此欺辱王允,家势兜底只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他非常清楚洛阳为官的这些公卿有多惨。
他准岳父蔡邕如何?
名满天下的大儒,在董魔王的高压监管下,府上奴仆不到百人,更别说豢养护院了。
卫宁掏出怀中地契晃晃:“王司徒,翠红楼地契在此,我要的五万金呢?”
扑哧!~
咳咳咳!~
陈丛抹去嘴边鸡汤,连连摆手道:“抱歉抱歉,你们继续,我就是被鸡汤烫到了嘴。”
翠红楼?五万金?
陈丛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太要脸了,以后得多向这位仁兄学学。
看看人家那买卖做的,真叫一个取死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