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侧门,熟悉的街。
难兄难弟大眼瞪小眼。
咳!~
“哈,哈哈。”曹昂干笑两声,掏出手绢擦去两串鼻血。
“舍妹无状,让子宁兄见笑了。不过容儿本性温俭,可能是被什么话刺激到了吧。”
“好意思说!若非你说什么被狗撵了,至于挨揍吗?”
陈丛嘶哈揉着熊猫眼。
很显然,他的眼皮同样没有跟着体魄一起变态....
好在曹容留了些情面,最后还是扔下了玄冠和外袍,不然他可就要穿着里衬出门逛街了。
......
......
太师府,正堂。
“哈哈哈,曹操!咱家最钟爱的骁骑校尉,竟也有被刁奴臊脸的一天呐!”
大腹便便能盛十斗,满脸横肉凶似狮虎,人一笑山丘似的肥肉跟着乱颤。
董卓一笑,周围婢侍尽低首。
偏来报信的曹家奴是个傻的,不知道魔王赏罚全随喜恶,行事断凭心意。
上一秒可以风和日丽,下一秒更能疾风骤雨。
竟然天真地以为可以和董卓同喜悲,不知死活地往前凑了凑。
赔笑道:“太师明鉴,闹出这么大的丑事,曹操更为清流厌弃,只能一门心思巴着太师过活了。”
“嗯?”董卓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跪伏在脚边刁奴:“清流何以厌弃孟德?”
“因为曹府出了恶奴欺主的天大丑事啊。”曹家奴理所当然道。
“岳父。”李儒从外堂行来,瞥了那不知死的奴仆一眼,道:“骁骑校尉曹操请辞,这是辞呈。”
董卓老脸一黑,随手撕了辞呈:“来啊,将这背主刁奴拖出去活刮了,脑袋给孟德送去,再赐美女十人、金银玉器五箱,以彰孟德忠勇。”
奴仆瞪大了眼珠,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甲士卸去下巴,死狗般地拖了出去。
“岳父英明。”
第9章 曹操的大事
白驹过隙,时过了无痕。
一眨眼的工夫,陈丛已经在汉末摸爬滚打一个来月了。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乱世将至,他都快被曹府的安逸磨平了棱角。
没事的时候跟着曹操读读书,认认字。
虽然进度有点感人...
原本陈丛以为有大学生底子在,学点古汉语还不是手拿把攥?
而事实上,这个时期用的小篆、隶书跟后世用的简体中文,不能说毫无关联,只能说完全不同。
那一个个生动形象的文字,笔画多得令人发指。
一个多月里,陈丛也就学会了自己的名字、你好、谢谢、吃了吗。
也难怪古代的那些世家门阀轻而易举的就垄断了知识。
没有足够的底蕴,常人连识字这一关都过不去。
如果说陈丛识字天赋一塌糊涂的话,习武天赋就相当喜人了。
习射十日,张弓引箭百步穿杨。二十日,可射开口飞雁。待到满月,张弓撘九箭射九靶,无一不中者。
学骑七日,便精通各般高难度马术动作。
期间,曹操利用职务之便找来不少沙场老卒,教授陈丛一些战场冲杀的实在招式。
往往别人讲解比划一番,陈丛拿起兵刃就能完美复刻。
后来曹操干脆将府上柴房改成了演武场,专供陈丛习武。
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熟练掌握:枪、矛、大刀等长兵刃,剑、刀、匕等短兵刃。
闲暇时,也曾与曹昂偷摸领略过勾栏之美、群芳之艳。
但大多数时候是被曹容缠得脑瓜子疼。
那娘们跟个精神分裂似的,温情的时候贼温情,有病的时候是真的有病。
偏偏陈丛身边还跟着个小间谍知画,把行踪位置透露得明明白白的,陈丛想躲都没地躲。勾栏听个小曲都能被曹容那悍妇生拽出来。
再后来,曹府‘恶奴欺主’的丑闻传得满洛阳都是。
曹操干脆闭门不出,整天窝在家里教陈丛些为政、治兵、安民的学问。
又是一日之晨,东边泛起鱼肚白。
天还未大亮。
曹府小课堂进行到了尾声。
“阴赂左右,得情甚深,身内情外,国将生害。何解?”
“暗中贿赂敌国的重臣,和他们建立深厚友谊。这些人身居国内心向外邦,敌国必将发生祸患。”
曹操放下书简,看着成天抢答个没完的长子,满心满眼都是嫌弃。
再看看趴在桌子上要死不活的爱婿,太阳穴直突突。
一条臭鱼,一只烂虾,他就没教过这么差的学生!
“父亲,孩儿不明白。”
曹操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一个臭蹭课的,哪来那么多的不明白。
“说。”
“子曰:君子所保,惟在诚信。阴私缔结敌国重臣之法,岂非有悖君子所为?遑论攻取之法,亦当堂堂正正。”
哐!~
书简重重落地,惊得睡梦中的陈丛连忙坐直了身子。
老师对学生,属于是血脉压制了。
“陈丛!”
“到!”陈丛麻溜起立。
“你,告诉这个混账,攻取之法堂堂正正对否?”
陈丛缩缩脖子,幸好有十六年上课经验,半梦半醒间知道老师问的是啥,否则今天还真就应付不过去了。
“我觉得子修说得对。”
“嗯?”
陈丛不敢卖关子,趁着曹操彻底黑脸之前继续说道:“但是子修这个问题问错了人。”
“哦?那你说说,这问题该问谁。”
“该问孔丘,问问他为啥比吕望晚生了六百多年,竟然没给太公好好讲讲君子之道。这六韬写得什么勾八,竟然有悖圣人言。”
曹昂:.....
陈丛可没心思管好兄弟E不Emo,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继续补刀。
“子修更该去问孙武,不为君子,当得什么兵家至圣?配在那犬吠什么‘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堂堂正正,君子之师。”
曹操舒了半口气。
总算是有一摊烂泥上墙了,也不枉他多日以来强忍着怒火授课。
看向另一摊时,另外半口气死活舒不出来。
他现在恨不得把曹昂之前的先生拉回来掐死。
成天教的都是什么,张口子曰,闭口君子。
这讲着为战用谋呢,鬼扯什么堂堂正正。
“你,听懂了吗?”
曹昂缩缩脖子,嗫嚅道:“...懂了。”
“大点声!没吃饭吗?”
“懂了!!”
啪!~
长靴在空中飞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命中曹昂侧脸。
“逆子!翅膀硬了,敢跟乃翁乱吼了?!”
曹昂委屈巴巴地捂住脸,来不及申辩一句,即刻迎来新一轮狂风暴雨般的父爱。
陈丛闭上眼睛猛念阿弥陀佛,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熟悉的感觉....
该死,是被高中班主任支配的恐惧啊!
直至曹昂一瘸一拐走出书房。
曹操另外半口气总算是舒出来了,端起茶盏痛饮一口。
“行了,坐吧。”
“哦。”
“为父欲挟利刃,行刺国贼。”
书房门窗皆开,一眼望去周围一览无余,断无隔墙有耳的可能性。
所以曹操并未压低声音,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之所以选择现在说。
一方面,曹操将女婿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不着调但靠得住,充作心腹完全没有问题。
另一方面,谣言发酵的够久,迁回家小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陈丛重新站了起来。
蝴蝶小翅膀扑腾了这么久,结果曹操该刺董照样刺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