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孝行事稳妥,可当运粮重责。”
夏侯渊平衡了,守家归守家,总比苦哈哈的监粮好。
曹仁笑得奸诈,并不吱声。
攻打董卓必是攻坚之战,但凡攻坚大都就近取粮,长途跋涉监送粮草的机会很少。
即便要监粮,也在酸枣一带。
这样一来监不监粮有啥区别?
夏侯渊说得一点不错,他曹仁目光如此长远,不是大将之才又是什么?
安排妥当夏侯渊后。
曹操再将五千大军分为前后左右四营。
其中。
前营千人皆为精锐,人人披甲、挎弓,以黄忠为主,曹洪为辅。
右营千人次之,披甲率不到五成,以夏侯惇为主。
左营千人再次之,披甲率不到两成,以乐进为主。
后营千人惨不忍睹,莫说甲了,武器都未配齐,曹仁心里别扭却不敢多说。
再有,早早抽调出来训练成军的飞骑三百,一人双骑,带甲、配骑枪、劲弓。主将自是陈丛不提。
另有七百虎贲拱卫中帐,祢衡任主簿随军,未点营将,许褚却是笑得一脸灿烂。
余者无不暗骂。
令即下,诸将各自回营整备。
......
......
饭后。
陈丛斜靠在榻上,手里捧着部论语看得入迷。不是弃兵学儒,而是凭陈丛的认字水准连猜带蒙也就只看得懂论语了。
这年头连个启蒙读物都没有,想自主认字难啊!
曹容在一旁收拾着行囊,嘴里嘟囔个没完。
“爹爹真是的,哪有儿女刚成婚,就领女婿去打仗的道理?不行,我去找他说,把你和妙才叔换换。实在不行,让大兄替你去也好。”
“嚯!~那我可得替子修好好谢谢你。”
“陈子宁!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的!我也是为了大兄好,成天纸上谈兵,未来能有什么作为?”
“说得好,下次别说了。你夫君还不如赵括呢,起码赵括熟读兵法。”
“哼!”
曹容知道劝不住,继续埋头收拾。
手边,大包小包码了七八个。她要收拾什么不看陈丛需要什么,只看想起什么。
换洗衣物装了七八套也就算了,甚至连驱虫的香樟都装了七八包。
就问这天寒地冻的,谁家蚊虫这么抗冻?
“对了,陈十求到我头上了,说想随军出征。”
陈十....
算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吧。
她是受训家奴中唯一一个争取到亲兵名额的女性。
她之所以非要从军的理由也不是什么女性觉醒,而是希望将军功转嫁给胞弟,从而帮着胞弟脱离奴籍的同时搏取一份不错的前途。
很感人,陈丛却感动不起来。
花木兰不是那么好当的,木兰辞很美,现实却美丽不起来。
且不说男女构造差异。
一个女子混迹军中,单是解手就是个大问题。
更不提什么生理期之类的麻烦事。
“你让她考虑清楚,她若留在谯县亦可脱了奴籍升任武艺教习。”
“你就是嫌弃人家粗壮魁梧,若她长成蒹葭那个样子,你指不定多愿意呢。”
“我是为了她好。”
“呕!~”
陈丛合上书,莫名悲愤:“我说大小姐,你这呕的多少有点侮辱人了吧?”
曹容摆摆手,正想说点什么又干呕起来。
陈丛终于察觉到不对,丢了书连忙去找华佗。
...
陈丛夫妻住在曹府的东厢,华佗客居偏房在西。
找人过程不可避免地惊动了后宅的曹操、丁夫人。
片刻。
小院外挤满了人,丈人、丈母娘、大舅哥、小姨子全来了,跟娘家人兴师问罪似的。
搞得陈丛还有点小紧张。
不由催促华佗道:“老头,你到底行不行,还没诊出来吗?”
“唉!~”
华佗收回手,长叹一声捋须不言。
陈丛当时就破防了,冲上去抄起华佗脖领:“华佗!你可是神医!你唉个什么劲?你治好她,治好她我给你磕头!若治不好....”
“许你冤枉小老儿袭杀官员,还不许小老儿叹口气了?”
“你踏马....”
“小子,你要当爹了。”
陈丛如遭雷击,讪讪松开手,不知所措地望向曹容。
当爹了....
陈丛有点想笑。
从一个即将迎来996社畜生涯的本科毕业生,穿越汉末乱世,再搭上魏武帝的快车道,掀开波澜壮阔的一生。
但他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回到问题的原点....
当初,曹操为何会亲自跑去柴房送饭?
恋爱脑,果然还是自家的香!
“陈丛!那你什么表情?我害喜了你不高兴?”
迎着曹容张牙舞爪的小粉拳,陈丛笑着揽她入怀,原地转动两圈。
“辛苦大小姐替小子生儿育女。”
“哼!”曹容绉绉琼鼻,跟着笑了:“这还差不多。那....”
陈丛知道她要说什么,摇了摇头,轻轻拍拍曹容后背。
“容儿安心,你夫君天下无敌,你在家中稍待,我替孩儿挣个列侯回来。”
说着,陈丛放开曹容。
催金山倒玉柱,也不管华佗躲得老远,哐哐哐就是三个响头。
抱拳道:“我家夫人还有孩儿便托付元化先生了。”
华佗尴尬道:“你....罢了,小老儿自当用心,只是那太医令....”
“你放一万个心,就算剑架在刘协头上,我也替你讨来官职。”
“刘协是谁?”华佗迷惑。
“不许胡说!”曹操发毛。
“子宁大丈夫也!”曹昂笑得直冒傻气。
“好了好了,女婿不过是打个比方。”丁夫人戳戳曹操后腰劝道。她只是个女人,是个母亲,管不了那么多家国大义,只求儿女幸福安康便好。
“娘啊,比方是谁?姐夫为什么要打比方,他会不会打子陵哥哥?”曹拂童言无忌,立马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或许曹家基因里还真带点恋爱脑的味道....
第46章 聚义,曹贼也是贼
大军出谯县,过宁陵、襄邑、雍丘,转进陈留暂作休整。
再过封丘,便至酸枣。
这一路上给陈丛的感觉就两字——繁琐。
他认为的行军打仗,是认准目的地埋头猛冲过去,打死敌人完事。
事实上仅行军一项讲究就多得离谱。
前有先锋,逢山开路遇水造桥。
左右两翼护住中军,过一个时辰便要停军通传中军,得到中军主将也就是曹操的将令,才会继续向前。
各营都要点出斥候打探情报,在停军时统一汇总。
每至正午、傍晚时分,停军休整埋锅造饭,安营扎寨。
安营扎寨也有讲究。
不是说搭几顶帐篷能睡人就完事。要挖深沟堆壁垒,还要再垒起土坡,修建观楼,再分卒伍巡夜。
陈丛原本以为他领骑兵是最轻松的,结果恰恰相反。
大军行进途中骑兵就跟卫星似的,绕着中军所在位置来回转圈,以便随时应对四方来犯。
累就不提了,关键是灰大得要死。
一天转悠下来,甲胄外面都得覆上一层厚厚的土灰,运气好就着冰冷的河水洗洗,运气不好没有河的时候就硬挺。
唯一的好消息,各营将军有单独的营帐睡觉,不然那味道,简直酸爽....
好在两地相隔不远,行军六日便至酸枣。
再多几天,陈丛自己都成酸枣了。